第四百一十章 陳年舊事
說完此話,白羽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麵上滿是苦澀。
當年過往的種種,在她的記憶當中早已轉化成了一場又一場噩夢。
可是和她之前切身的生活比起來,那噩夢又怎麽比得上現實殘酷呢?
她在那種煙花之地生存了這麽多年,早已經見慣了人情冷暖,妖魔鬼怪,練就了一身保命的技巧。
更是早就已經將那所謂的報仇雪恨,深深的埋在心裏了。
如今事過境遷,這位顧家的小姐非要揭開的胸口這道血淋淋的傷疤。
而自己反倒覺得有了幾分暢快,畢竟有些事情一直自己背負著,終究是悶得厲害。
看著麵前的人,白羽沉吟了一聲,開口說道:“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太小,對那些也不怎麽了解。等我大一點兒了,也隻知道是因為前朝舊事,當年明帝起兵的時候,我們白元兩家作為先鋒軍,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能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讓皇帝心中起了猜疑。”
當初的白元兩家是何等的風光?
就連之前的顧家都不能望其項背。
可一朝失事,竟然落得了家破人亡的下場。
若是一早之前便知道事情會是這般模樣,想來自己的父親應該也不會去爭這個所謂的軍功吧?
今日將這傷疤赤裸裸的揭開,當然是好過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裏。
顧家的這位妹妹瞧起來就是和自己不一樣的,興許真的能平了這副恩怨也未可知。
顧錦寧看著白羽的臉色,心思也是有些複雜。
原來當初顧家所受到的一切,不過是如法炮製罷了。
有著白元兩家的經曆,那位皇帝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也是駕輕就熟的。
她前世的時候一門心思幫著江慕白登上高位,卻沒有想通這種關節,也怪不得最後會被人治的死死的。
如此想著,她沉吟一聲,開口安慰道:“姐姐平白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妹妹日後必然會幫姐姐討回這個公道。如今元家哥哥也在京城之中,倒是不知你們何時成親?我也好去討個彩頭!”
聽著她這調侃的話,白羽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放在了一旁,低聲笑道:“此事不急於一時,說不準等我們從苗疆回來,兄長就要娶我了,到時候顧小姐可以定得備上一份大禮呀。”
話音剛落,夏禾已經梳洗停當從裏間走了出來。
瞧著這兩人都是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她明顯就是一愣。
也不待她開口講話,顧錦寧便說道:“那是自然的,到時候我定然備上一份厚禮,感謝姐姐這一路上的相助。”
說到這裏,顧錦寧轉頭對夏禾說道:“此時我們改道汴州,雖說在行程上事要耽擱幾天,可也總好過下次有人在路上繼續伏擊我們。若是今日的事情再發生,怕是就不會這麽容易解決了。”
其餘兩個人對她所言不置可否。
屋子當中一時靜謐如斯。
約摸著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顧錦寧再次開口道:“如今這時辰也不早了,這偏僻的驛站裏也沒有多餘的客房。兩位還是先行睡下吧。”
其實這件事情是讓顧錦寧最為介懷的。
四人到達這個驛站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可算算時辰也不過就是酉時,而房間卻是滿了。
加上那時天降大雨,當時並未多想。
可等到人閑下來之後,這院子當中並無車馬,大堂之中也不見人氣兒,難不成這驛站之中住的,都是徒步的趕路人?
顧錦寧這心裏麵總是不得安穩,總覺得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入夜子時。
三人昏昏沉沉的睡在床榻之上。
這一路上的風餐露宿,在人沾到床榻上以後都變成了疲憊感,頃刻間便湧了上來,倒也叫人睡得踏實。
就在這時,顧錦寧特地掛好多門栓晃動了幾下,透過那贏弱的燭光,門口處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隱約可見。
若是放在平時,這些行動早已經將幾人吵了起來。
可近些日子實在是疲憊得很,就連最是機敏的夏禾也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聲。
隻聽一個女聲說道:“你真的覺得他們能帶過來些寶貝?你瞧著他們這一個個的窮酸樣,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好好的放著覺不睡,又過來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另一個男子答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你難道沒瞧見他們這衣裳都是京城上好的鋪子才有的?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東西!做完這一票,興許後半年都不愁吃穿,叫你拿個燭台這麽多事!婦道人家!”
這二人正是這驛站的老板。
剛才接待人的時候是一份熱情好客的模樣,可這一轉頭,又露出了那副黑吃黑的嘴臉。
若是此刻顧錦寧醒著,聽了這話,怕是都得笑出聲來。
就在那門被打開的一瞬間,顧錦寧倉促之下布置好的銀針就從兩人的頭頂落了下去。
準確無誤的紮在了兩個人的肩膀上。
隨著幾聲痛苦的悶哼,那個端著燭台的老板娘轉身就跑了。
將那老板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而恰巧這時,之前的窗戶並未關嚴,窗外更是突然湧進來一股大風。
夏禾放在窗邊晾曬的衣衫隨風而舞,就像是一個無頭鬼影張牙舞爪的要飄過來一般。
那驛站老板,自然是虧心事做多了。
瞧見這一幕,便以為是閻王爺派人來索命了,驚叫一聲,轉身就朝著樓下跑了過去。
這響動終於將三人吵了起來。
三人敲著敞開的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顧錦寧揉著自己的眼睛,攏了攏衣裳,正下床的時候就瞧見自己之前布置好的銀針已經落了一地。
她獰笑一聲,將銀針取了下來,低聲說道:“這魚倒是可以自己咬鉤呢!今日還是早些睡吧。明日一早,這驛站當中的妖魔鬼怪怕是就自己現身了。”
話音一落,人已經關好了門,朝著一旁的軟榻走了過去。
聽著白羽在床上不清不楚的咕噥聲,顧錦寧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她之前布置的銀針都是被藥汁萃過的,隻要刮傷了皮膚,就會奇癢難忍。
不將那受傷的皮肉剜出來,這癢都是止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