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多行不義
顧錦寧這詢問的話剛一出口，院子裏麵驟然就靜了下來。
剛才還在狼哭鬼嚎的人馬上就閉上了嘴。
看著小桃娘親躲躲閃閃的視線，顧錦寧心中已經了然。
她開口道:“夫人可聽過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婦人抖弱篩糠，哪還有剛才的半分氣魄？
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硬著頭皮辯解道:“什麽酒壺？我可不知道！休要想著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就往我身上扣這樣的屎盆子！你們一群人欺負我一個老婆子，真是不知羞恥！”
顧錦寧聽了她這話，皺眉輕笑了一下。
她視線緩緩轉向一旁的小桃，瞧著她那副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的樣子，眼裏已經沒有了半分笑意。
這個老婦人，她殺不得！
那酒壺的來曆還不得而知，不過若是真的從宮裏流傳出來的，那也跑不了是魏貴妃搞的鬼。
與她那樣的人來說，這京城中他人的死活和她有什麽關係？
都說最毒婦人心，也不過如此而已。
顧錦寧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我父親喜歡雲中白，在這京城之中，對此是知曉的人甚少。如今我父親生辰在即，思念母親加上擔憂我，免不了要貪杯些，如今醉酒引發了舊傷，這一壇子雲中白想來，應該是不能喝了。”
說到這裏，她玉手一抬，指著那一攤子雲中白，悶笑一聲，依舊說道:“這壇酒就算是我替夫人準備的離別贈禮，這小半年的時間裏，對你身上的病症，我們顧家人又無能為力，就不在這耽誤你的時間了，魯伯，送客！”
老婦人顯然沒有料到顧錦寧會真的把她趕走。
她掙紮著，衝著周圍的人不住叫喊道:“你們這些富貴人家都是些忘恩負義的糟爛門戶！若不是當初我把女兒賣給你，你們那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盡是些天不知恥的小人！你們這輩子都別想拿到解藥！”
越是叫喚，掙紮的越厲害，可這一切顧錦寧都視若無睹。
隨著人被拖出了院子，一旁的小桃早已經哭的梨花帶雨，她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娘親，瞧著她如同一個街邊悍婦一般破口大罵，在線著她剛才說的話。
小桃隻覺得自己如鯁在喉。
顧錦寧瞧了她一眼，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將來攬進了懷裏，輕聲安慰道:“此事與你無關，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也是辛苦了，今日就好生歇歇，方才的事情就權當自己忘了吧。”
這安慰的話一出口，小桃終於嚎啕大哭，整個院子當中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個被自己親生娘親拋棄的孩子，最後帶著那個把自己當成工具的女人回來，害了對自己有大恩的人。
小桃此刻的心裏想著什麽，顧錦寧不得而知。
她將人扶回了房間，再次離開了這個讓她無比熟悉的小院。
此刻，顧明遠的臥房內，穿出了陣陣的嘔吐聲。
顧錦寧雙手緊握的站在門外，臉上擔憂的神色盡顯，心裏也在默默地祈禱。
如今發生的事情都是前世沒有經曆過的，就連她也不能全然斷定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
隻能祈禱菩薩保佑，在她沒有完成自己的複仇大計之前，保佑心中所在乎的人都平安無事。
她就這麽挺著身子站了兩個時辰，看著天邊漸漸泛起的魚白。
顧錦寧聲音嘶啞地對魯伯說道:“如今時辰也不早了，吩咐家裏，昨日見過我的人都必須要留在府中，不能踏出去一步。若是我父親醒了，還希望魯伯能到騁望樓告知一聲。至於小桃，就麻煩您帶我先行照顧了。”
看著宛如一夜之間長大的自家小姐，魯伯眼裏有些心疼。
對顧錦寧的吩咐，他點頭稱是，道:“這些小姐放心，老奴自然都會要妥善安排，倒是小姐您，這一路上風餐露宿，如今有家不能回，老奴這實在是心疼啊。”
瞧著他臉上的神色，顧錦寧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身子，一言不發地超外麵走了過去。
若是過一會兒天色大亮，她怕是就離不開了。
從來進來的路原路返回，門口的守衛早已經靠著牆角悶頭大睡，那鼾聲隔著一條街都能清晰可聞。
顧錦寧避開了人流複雜的地方，順著另一條小路繞進了騁望樓的後門。
而這個時候，在騁望樓裏白羽正滿臉焦急的尋找著她。
“這麽大的一個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你們這些人眼睛都長到什麽地方去了？連個人都看不住，留著你們還有什麽用？”
隨著她這一聲聲的數落，騁望樓的眾人個個麵色慘白，顧錦寧這才剛一進門，就悄見了這樣一幅景象。
顧錦寧這時老臉一紅，她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小聲道:“讓姐姐操心了，我隻是出去小走一下，卻不曾想讓姐姐擔憂了一晚上。”
見到人回來，白羽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她這一整晚都提心吊膽的，眼睛一下都沒閉上過，生怕這個人在外麵出了什麽事。
如今看見這人安然無恙的，白羽這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責怪道:“怎麽走了也不先說一聲？這外麵的風聲這麽緊，若是真叫那些人幫你抓了去，那個小王爺怕是會要和我們拚命了！”
這語氣雖然略帶責怪，可滿是關切。
顧錦寧隻聽了一句就紅了眼眶，她略有些哽咽的說道:“是我錯了，還請姐姐莫要見怪，日後若是出門，我定然要和姐姐說上一說的。”
一語說罷，她直接走到了白羽身旁，將整張小臉兒都埋在了她的懷裏，遮住了那滿臉擔心的表情。
她剛回到顧府，看著那熟悉的麵孔躺在床上，她心已經涼了半截兒。
如若不是當時李太醫的表情還上且穩定，怕是她都來不及處置那個女人，人就已經昏過去了。
還好他父親的身體強健，魯伯發現的時間及時，要是晚上半刻鍾，怕是真的就天人永隔了。
顧錦寧顫抖的身子透出了她的害怕。
白羽一邊安慰一邊拍著她的肩膀，臉上也滿是心疼。
輕聲道:“回來便好，我命人煮了些熱湯，都熬上好幾個時辰了，若是你再不回來，怕是就浪費了這一鍋好湯快些嚐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