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八 嫻妃中毒引恐慌
隻要還是一個女子,對美的追求就不會停歇。
這一副綢緞百花織錦繡華圖實在是太過驚豔,其中繡的正是百工廟門前花團錦繡,百花齊開的華麗場麵,每一朵花的花蕊,甚至是花瓣上麵微微顫抖的露珠都是栩栩如生。
眾人正在觀賞之時,突然飛來了幾隻蝴蝶,翩翩地落在了繡圖當中,仿佛想要汲取繡圖當中的花朵裏麵的花蜜。
滿場驚歎,這樣的一幅絕妙百花繡圖,居然可以以假亂真,甚至吸引到真正的蝴蝶!
“哇……”溫玉成在旁邊驚訝地小聲叫出來,“好厲害啊……”
紅豆也頻頻跟著點頭,一雙眼睛已經發出了亮光:“這般的繡工,若不是皇子殿下有能力召集有天賦的繡娘到場,哪裏做得到?”
“真的……是這樣嗎?……”
溫素心嘀咕了一句,換成現代的人們一般都清楚,像是蝴蝶、蜜蜂這樣取蜜為生的動物,一般靠的都是嗅覺,而並非視覺,又怎麽可能因為這樣的繡圖跟真的太像,而吸引蝴蝶呢?
莫不是……
溫素心有些害怕,希望自己的預感不會實現,隻見她一抬頭,正好看到了三位娘娘非常驚奇地上前觸摸這一幅繡圖,咋舌不已:“這繡工,真是絕品!”
“是啊,”皇後微笑著點點頭,明顯是對這一份禮物非常滿意,滿心歡喜地對著嫻妃說著:“四皇子可真是有心了。”
嫻妃也笑了:“皇後娘娘謬讚,這是義兒送給百花宴的禮物,乞求著皇後娘娘這一次也是平安完成百花宴的主持呢。”
皇後眼眉緩和,隻讓宮人收好了繡圖,到時候直接供奉在皇後宮殿的主院。
尉遲義隻微微低頭、垂眸,看上去極為謙遜,更是引起了眾人的一波好感。
一轉身,溫素心的視線正好對上了抬眸的嫻妃,她一怔,嫻妃卻好像把她看成了一個鄰家的小姑娘似的,還對著她柔和地笑了笑。
溫素心突然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隻覺得這個嫻妃目前為止給她的印象很好,看上去像是蠻和善的一個人。
“娘娘,時辰到了。”
“恩。”皇後應了一聲,便有宮人點頭,口中大聲喊道:“百花宴花神祭奠,正式開始——”
皇後領著眾多貴女子弟到了祭奠的供奉台麵前,恭敬地拿著手中的供奉品,左右分別跪著嫻妃和淑妃,先是由皇後娘娘主持供奉花神祭品,接著便是宣讀祭奠祈禱的祝詞,最後一步是敬酒。
先是皇後娘娘帶著兩位貴妃領了一壺花酒,先滿了一碗,倒在地麵上以示敬酒花神,接著再滿一杯酒水,自己親自喝下。
這個時候,溫素心偷偷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發現每一個娘娘手中的杯子竟然都是不一樣的,皇後的便是金色雕鳳凰雙鉤金絲杯,淑妃和嫻妃都是純銀杯子,但是各自雕刻著不一樣的花紋和形狀。
“本宮宣布,本次花神祭奠——”
“娘娘!”
突然有人驚呼了起來!
“啊……”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在一旁的嫻妃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嘴巴和脖子,臉色發紫,表情扭曲難受,身子一下一下地抽搐著,接著便倒在了地麵上,毫無意識!
“啊!——”一旁的淑妃被嚇得輕輕尖叫了一聲,但是立馬穩住了心神,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怎麽回事?!”
皇後驚恐地大聲問道,這可是她親自主持的百花宴,如果出了什麽差池,那她?!……
“快!快傳太醫!”
場麵一下子變得極度混亂。
溫素心的心一驚,隻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但是她隱隱約約覺得,今日之事,一定是針對皇後的。
……
“太醫,如何了?”
屏息,在所有人都放輕了呼吸聲之下,太醫皺著眉頭,起身跪下行禮,有些欲言又止地說出:“回皇後娘娘……嫻妃娘娘的狀況,應該是中毒所致。”
此言一出,眾人驚慌。
“什麽?!”皇後美目瞪圓,恐慌地驚叫。
從後麵一直安靜呆著的四皇子尉遲義神色慌張:“怎麽會……太醫,可有解毒之法?!”
“這……”太醫有些頭疼地搖了搖頭:“目前為止……微臣還未能找到中毒的根源……”
“太醫!”尉遲義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你們可是京城最好的一批大夫!可是從層層選拔中千百挑一的禦醫!什麽叫還沒找到!”
一排的太醫紛紛驚恐地跪下,連連請罪:“四——四皇子恕罪!微臣該死……”
“定要全力救下我母妃的性命!否則……”尉遲義微微啟唇,眼睛也眯了起來,渾身散發著一絲危險的氣息,讓人感覺剛剛他溫婉如玉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可在場的所有人卻因為他的這一變化而更加受感動,心裏隻讚歎著四皇子愛母深切,乃至情至性之人。
但是這對太醫們來說,卻是一個棘手的難題:“這……”
溫素心看了一眼,心裏覺得有些著急,可她正想要出動的身體卻被紅豆死死地攔住,低聲罵道:“小姐你想幹什麽?!”
尉遲靈因為站在附近,也被這一小小的動靜驚醒過來,看著溫素心的模樣,心中知道她想要做些什麽,也皺起了眉來:“你現在不能亂出頭……”
“可是,嫻妃娘娘她……”
“哎——”
哎什麽啊哎?!溫素心著急了,不管怎麽說,都是一條性命,更何況她已經大概看出來什麽倪端了,豈有這般枉顧別人性命的緣由?!
心中所想,便從口出。
“等一下!”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徹在百工廟的四周,緩緩地繞著柱子飄遠。
所有人都轉向了那個發生源,皇後一看說話的人,壓下了心中的些許不滿:“溫家姑娘,你這是?”
“皇……皇後娘娘!”溫素心不顧旁邊兩個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地掙紮開來,眼神一片堅定,“可否讓民女看看嫻妃娘娘的脈象?”
“你?”皇後和淑妃同時狐疑地對視了一眼,而周圍的一些客人,才剛剛看完溫素心麵對三位娘娘誠惶誠恐的模樣,均露出了認為她不自量力的表情。
躲在一邊暗中觀察的溫素春也冷哼了一聲,笑著跟溫素錦譏諷道:“就她剛剛那個窮酸樣還想跟娘娘治病呢?可不要逗笑我了。”
但是在她旁邊的溫素錦卻鮮少地說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嗯?哪有什麽不一定的,她都不一定能在皇後娘娘的麵前把脈吧?”溫素春不以為然,嘲笑地看著不遠處的溫素心,語氣中還帶著幾絲看好戲的可惜:“該不會,這個四妹妹就要被人帶去……”說罷,還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可別忘了,她被誰收為了徒弟。”
溫素錦卻緩緩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你會醫術?”
溫素心點點頭,跪下行禮:“小女不才,有幸得了姬府主人姬神醫先生的賞識,姬先生是民女的師父。”
太醫一聽這個名號,均是眼前一亮,太醫院為首的邢太醫一把年紀,都甚至激動地站了起來:“你……你說的可真?!”
姬穀山,這可是皇上都沒本事請過來的神醫大佛,傳說人肉生死,死人都可以醫活了過來,即使是他們這些鑽研了幾十年的老太醫,都不一定比得過對方一根輕飄飄的銀針!
溫素心卻已經沒有耐心跟他們在這裏扯談,隻又鄭重地跪下來又是一個叩頭:“請皇後娘娘準民女一試!”
皇後還在猶豫之時,在一旁的尉遲義眼神沉了沉,看似緊張地也下跪:“皇後娘娘,請讓她試試吧!如果這位女子鬥膽說謊,那麽……”
聞言,皇後才勉強地點了點頭:“可以,但是太醫院的太醫必須要跟你一同!”
“可以!”溫素心果斷答應,隻吩咐道:“請皇後娘娘、淑妃娘娘和在場的所有人都遠離房間,給嫻妃娘娘一個通風的位置,太醫們請留下。”
尉遲義點點頭,率先帶著人出去,兩位娘娘回頭了一下,也跟著退出去了。
溫素心深呼吸一口氣,快速地把一顆藥丸拿出來塞進了嫻妃的口中,兌著水灌了下去,然後坐下來給她把脈,隻見溫素心的眉頭越皺越高,狠狠地擰成了一團“川”字。
片刻,所有年輕的太醫都看著德高望重的邢太醫小心翼翼甚至還帶著幾分恭敬的樣子悄聲詢問:“溫姑娘……可有看出什麽?”
溫素心把嫻妃的手放下,神色嚴肅,對邢太醫做了一個手勢,邢太醫走過去,她就湊近邢太醫的耳邊悄聲說了那麽幾句話,邢太醫突然神色大變,連連點頭。
其他的太醫都愣在一旁,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麽,隻等著邢太醫的指示,看著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邢太醫便冷下了臉,緊張地指揮起來讓幾個太醫準備兩盆水、毛巾、一個空盆子。
溫素心等到就緒完畢,便拿出了自己一直帶在身上的銀針,在燭火上燙了燙消毒,然後飛快精準地紮進了穴位裏頭。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溫素心已經紮了二十四針,一炷香的功夫過去,她的臉上已經微微地滲出了汗水,而在場的所有太醫都是男子,行動不便,於是特意喊了紅豆過來給她擦汗。
就在刹那間,嫻妃的胸口一震,溫素心警惕了起來,大喊:“盆!”
旁邊待命的小太醫立刻把盆捧了上來,嫻妃就一口血吐到了盆中,竟是渾濁的紫黑色血液!
又吐了兩回,第三次的血中可以看到飄蕩的紫色和幾絲血紅,嫻妃的臉色看上去已是多了幾分血色。
溫素心鬆了一口氣,緩緩地把針拔出,毫不客氣地朝著邢太醫吩咐道:“邢太醫,已經差不多了脫離危險了,已無大礙。我跟您說個藥單,回頭您讓太醫院按著藥單抓藥便是,嫻妃這段時間身子會虛些,要多補補。”
此言一出,眾人一驚,邢太醫已是無比驚訝的眼神,方才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竟然就把毒素逼出來了,這是何等的修為!
剛剛的所有手法和穴位都已經被邢太醫記住,還打算等回到了宮中,自己親自記下來再研究一番。
溫素心看清楚了邢太醫的所思所想,笑著湊過去說了一句:“等一會兒,我就把施針方法寫下來給您。”
邢太醫笑開了來,連連說好,雖然是初次見麵,可兩個人之間傳遞著別人不知道的默契。
幾位太醫嘖嘖稱奇,看著這個甚至沒有及笄的姑娘,眼中多了幾分敬重。
就在剛剛,溫素心對著邢太醫悄聲說的那句話是:
“邢太醫,待會兒我會把嫻妃體內的毒素清出來,您讓人拿著有毒的血,去鑽研一下毒素,還有就是當人檢查嫻妃喝過的茶具和,那一副繡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