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陳年舊事
“吃藥，高醫生說了，你要多休息，少操心。”然而後麵這句話，是他自己加進去的。
“你這個怪老頭子，我說了半天，你聽沒聽進去？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他們的婚事！”老太太捂著胸口，她緊緊擰著眉，臉色可以說是非常難看，“周碩，他同性戀這事，怨我，不怨他，要是我當初早點杜絕，也不會演變成如今無法收場的地步，可是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你也不能逼迫他。”
“是他自己的意願，要不，我哪兒認識那什麽蕭家女兒。”
周老太太眼中帶著疑惑，連日來所積攢的壞情緒，在這一刻對著周碩盡數爆發，她說：“他要是喜歡那個勞什子蕭慕，還需要等到現在才將人娶回來？周碩，你別蒙我，這事肯定是你搞的鬼！”
半晌，周碩才慢慢地抬起頭來，他看著眼前的人，嘴一張一合，似乎氣得不輕。一時間，他有些恍惚，這個女人，從豆蔻年華就跟著他，兜兜轉轉，承受萬般苦難和折磨，一直到花信之年才嫁給自己，後來經曆了風風雨雨，兩人攜手走過知命之年，到現在杖國之年。
是時間鑒證了他們的感情，也是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滄桑，他依稀記得，昨日她才身穿紅妝嫁給自己，如今，怎麽就兩鬢白發了呢？
“你怎麽就不信我呢？”周碩長歎一口氣。
就隻是這輕輕的一句話，周老太太卻聽出了別樣的意思，她的神情有些緊張，“怎麽了？”
周碩微微蹙眉，“沒什麽。”
兩人生活了大半輩子，周碩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她一猜一個準，他在撒謊，甚至是在逃避什麽問題。
“周碩，你說不說？”
“阿念，別問了。”周碩知道瞞不住，索性也不撒謊，“有一天，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周碩，結婚當日你曾說過不瞞我任何事。”
周老太太說完，對方繼續緘默，一副鐵定心了不說一個字。突然，老太太心潮起伏，一拳掄在他身上，“周碩，要是你不說，這輩子都不要跟我說話了！”
周碩聽到後，卻把他逗樂了，生活了大半輩子，不說話？可他又怎麽會不了解她，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
半晌，他望著窗外，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少岩不是同性戀，他喜歡的是顧婉如。”
周老太太一刹那愕住，她臉色不太好看，僵硬著身子，“什麽？”她是不是聽錯了？
周碩轉過頭，眼神異常堅定地看著她，說：“阿念，你沒聽錯，少岩喜歡他二嫂，已經20幾年了。那什麽同性戀，那什麽沒遇見合適的人不願意結婚，不過都是他的借口罷了。”
老太太臉色一陣慘白，“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她口氣甚是有些頹敗。
“咱們這個好兒子藏得太深了，要不是當年懷瑾死後，婉如來找我談起過這件事，我還一直被他蒙在鼓裏。當年我以為少岩和婉如年紀相仿，他跟她談得來，所以成天纏著她，誰曾想……”
老太太陷入長久的沉思，懷瑾死之前，家裏可是一片祥和，在周家，她是最寵愛這個小兒子的，也曾看到少岩天天跟在婉如身後，可她也沒往那方麵想……
片刻，她眸子裏是一片死灰，呆呆的呢喃著，“那婉如，是喜歡少岩？”在說出這句話時，她都覺得有些接受不了，“阿碩，這是報應，是他給我們的報應啊……”她掐著掌心，腦門一抽一抽的疼，或許更多的是心疼。
周碩募地將老太太抱在懷裏，手緊緊拉著她，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緒，可更多的是心疼，“你瞎想什麽？婉如不喜歡少岩，一直都是少岩纏著她，而她喜歡的從來都隻有懷瑾一人。再說了，我們當年是相親相愛，被他們拆散了，什麽報應不報應？就算是報應，那就全都報應在我身上吧！”
聞言，老太太抬手立馬捂著他的嘴巴，“呸呸呸！別亂說！”
“他跟那蕭家的婚事，確實是他自己說的，我沒有逼迫半分，不信，等少岩回來，你親自問問。”
聞言，周老太太上挑著眉，“少岩去哪兒了？”
“西祠宗山寺，他做了這麽多混賬事，該去那裏靜靜心，誠心拜佛。”
“你！”最終老太太什麽話都沒說，全化成一聲長歎，這究竟造的什麽孽？
他順著她的背輕怕著，似安撫，“我本不想跟你說這些，你非得刨根問底。哎，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子傲。”
“怎麽呢？”老太太這兩天受了太多刺激，聽他這麽一說，這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碩眼眸一閃而過的悲傷，“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子傲像是知道少岩和婉如的事。”他似想起什麽，娓娓道來，“這些年，子傲對家裏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唯獨對少岩，疏離中帶著爭鋒相對，甚至是蔑視。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事事都自己解決，也不願說出來，我怕他……”
聞言，老太太抬眸，兩人四目相對，一副一切盡在不言中，最後不著痕跡地歎口氣。靜默半晌，她才說，“這事，我找機會問問他。”
“你可別好心辦了壞事，我隻是猜測，如果你一問，他這麽聰明，萬一亂猜怎麽辦？”
周老太太佯怒瞪了他一眼，這人在外麵不是讓人聞風喪膽，如此精明的一個人嗎？怎麽回家了跟白癡一樣。
她幽幽地說：“你當我傻啊，我自有分寸。”一轉頭，她又想起什麽，“可邱凱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咱們少岩不是同性戀，那他……”
周碩斂眉，不著痕跡地歎氣，心中明明有個念頭，可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他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這些年，周家得罪了不少人，或許，他真的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刻意挑撥吧。”
語畢，老太太認真看了周碩一眼，並沒有從他臉上發現什麽，心想，大概不是在騙人吧，於是歎口氣，“可是錦姿這丫頭鬧這一出，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