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盟友
開普勒b22遼闊的曠野之上，楚非和五名天罰戰士看著巴特漸漸消失於地平線的身影，再也無法繼續前進。
“艦長！追不上了，算了吧！”
“艦長，先鋒號受損嚴重，可能已經不能維持防禦了，我們先回去準備轉移吧。”
楚非咬著下唇，遲遲沒有出聲。
在地球時，巴特沒心沒肺的樣子曆曆在目。
原本膽小的巴特在一次次戰鬥中漸漸成長成一名強悍的戰士，如今缺遭到聖木的侵蝕。
楚非雙拳緊握，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巴特救回來。隻不過如今先鋒號情況不妙，隻得暫時撤離。
“巴特！等我！”
除非低語一聲，終於帶著天罰戰士，向來路退去。
當楚非回到先鋒號之後，局麵非常不容樂觀。
經秦靜靜匯報，先鋒號已經喪失大部分功能，唯有位置本來就比較安全的重力炮和重力波鍛造爐受損不至於太過嚴重，還有修複的機會。
而且經過清點，由於之前的混亂，先鋒號傷亡慘重。
如今先鋒團中，內務營僅剩二十餘人，主力營僅剩五十多人，唯有擁有冰石戰甲，防護力不俗的天罰中隊損失較小，剩下七人。
看著一具具遠赴異星，客死他鄉的先鋒戰士被集中在一起，楚非心中彌漫著一股難言的悲哀。
從先鋒號在萬眾矚目之中離開地球至今，付出了巨大的犧牲，為了給人類帶來長久的安寧，每一名戰士都義無反顧地衝在最需要他們的地方。
楚非身邊，唐納德摘下了頭盔，雙目赤紅地看著眼前的慘重，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可惡！就這樣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到底算什麽！”
楚非喉結微動，什麽也沒說，內心的悲哀又深了幾分。
唐納德所言不錯，先鋒團的每一名戰士都有著戰死沙場的覺悟，但像如今這樣，由於聖木侵蝕，自相殘殺而犧牲，著實難以接受。
楚非深吸一口氣，幽幽道：
“唯一慶幸的，是深陷幻境的他們，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吧。”
楚非說著，看向了那些強忍悲痛，為犧牲者整理遺容的戰士們。
這些活著的人，隻能背負著殺害戰友的痛苦，繼續走下去。
整個先鋒團之中，唯有苟峰一人沒有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此時的他，正幫龍九組裝著保存下來的冰石義肢。
“龍營長，現在你也變成孤家寡人了啊。”
龍九麵部的紅外探測眼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的苟峰，用電子合成音淡淡道：
“是啊，無人機全軍覆沒，先鋒號完全損毀，我隻能依靠這身冰石了。”
“龍營長，變成機器人感覺怎麽樣啊？”
龍九看著有些躍躍欲試的苟峰，沉默片刻道：
“先鋒團現在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你心裏難道就沒有一絲難過嗎？”
苟峰幫龍九連接線路的手微微一頓，而後笑了笑道：
“難過啥啊，難過能把他們救活還是怎麽？”
龍九活動了一下剛組裝好的冰石右臂，看向遠處的兩名無所事事的雷克人。
得知雷克人並不是鐵板一塊的消息，是如今先鋒團不幸中的萬幸了。
洛川和拉比看著先鋒團集中火化犧牲的戰士，有些無所事事。
拉比撓了撓頭，有些不耐煩道：
“地球人的送行儀式還真實繁瑣呢，我們就這樣等著嗎？”
洛川眉頭微皺，點了點頭。
“隻能等啊，第一次接觸，咱們也不能壞了地球人的風俗。這樣吧，你先去把那些家夥叫回來，明明說好在外麵等，怎麽都跑了？”
拉比笑了笑道：
“哈哈哈哈！他們估計被地球人的實力嚇破膽了，其實地球人也沒那麽可怕。”
“好了拉比，快去吧，還需要幾位首領一起商量和地球人的合作事宜呢。”
“好的！我這就去！”
拉比答應一聲，裝甲足底瞬間噴出一股輔助氣流，讓拉比速度飆升，向著遠方跑去。
洛川又等了一陣，見先鋒團儀式結束，才緩緩走近了楚非，通過翻譯器將雷克語翻譯成楚非聽得懂的語言。
“你好，來自地球的勇士，我們可以談談嗎？”
楚非看著麵前穿著外骨骼裝甲，比自己高出一米的洛川，輕輕點了點頭，開啟了頭盔中的翻譯器。
“你好，雷克人，我們可以談談。”
…
隨後，唐納德，秦靜靜紛紛跟上楚非，與洛川走向不遠處的一處空地。
經過一番了解，楚非終於知道了這支幫助先鋒團的雷克人的來曆。
從雷克人曆史誕生的那一天起，雷克人就生活在“聖木”的籠罩之下。
聖木不但給雷克人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聖木果，還帶給了雷克人繁榮與發展。
雖然雷克人一直奉聖木為神，但在龐大的雷克人群體之中，還是出現了一小撮叛逆的瀆神者。
這些瀆神者敢於質疑，勇於探索。
他們漸漸在痛苦與不適中，改變了飲食習慣，並意外發現了通過聖木樹皮和葉子製作瀆神頭套的方法。
此後，他們終於擺脫了聖木的侵蝕，成為雷克人中唯一獨立的一個族群。
為了解救所有雷克人，這支被稱為瀆神者的雷克人開始了漫長而曲折的奮戰。
直到如今，瀆神者終於通過多年的積累和發展，擁有了自己的武器裝備。
雖然瀆神者的武裝難以動搖主體雷克人都根基，卻也具備了一戰之力。
…
當楚非得知瀆神者的由來後，不禁神色詭異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唐納德和秦靜靜。
唐納德撇了撇嘴沒什麽，秦靜靜有些心有餘悸道：
“幸虧重力炮沒有轟中這個星球，不然就連好雷克人都被我們幹掉了。”
洛川聽到秦靜靜的話，愣了愣。
“什麽重力炮？難道你們還有毀滅星球的武器？難道雷克星從昨天開始的自然災害，和你們有關？”
唐納德不屑地看了一眼沒見過世麵的洛川，指了指擺在先鋒號外，正在接受搶修的重力炮組件，輕聲道：
“就是那個，重力炮，之前我們打偏了，否則這個星球現在已經化為灰燼了。”
洛川難以置信地推後了兩步，慌張道：
“這怎麽可能？即便是上百核彈同時引爆，頂多會對星球表麵造成威脅，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毀滅星球的武器？”
楚非看著難以置信的洛川，有些不解。
“這有什麽不可能嗎？重力炮和曲速引擎都是一個原理。”
楚非說著，終於問出了困惑他多年的問題。
“雷克人應該早就研發出曲速引擎了吧，為什麽一直沒有研究出重力炮？”
“對了，還有你們那種可以擊穿冰石的武器又是什麽？”
楚非的問題，讓洛川有些難以回答。
他根本不明白重力炮和曲速引擎的關係，不過楚非問到的能夠擊穿冰石的武器，他卻知道是怎麽回事，熱心解釋道：
“那是米亞彈！米亞彈可是雷克帝國壓箱底的寶貝，用一發少一發！”
“米亞彈？為什麽會用一發少一發呢？”
洛川見楚非發問，頓了頓道：
“這還要從五十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太空航行的技術，直到五十年前，一支神秘的太空艦隊到來…不，不是太空艦隊，後來經過分析，我們一致認為那隻是一支星際探險隊…”
“隻不過那支探險隊的裝備太過先進，沒見識過星際文明的我們，一開始還以為那是一支實力強悍的星際武裝！”
“那支探險隊並不知道聖木的存在，就這樣大搖大擺地來到雷克帝國上空，他們不知道，在強大的聖木之神麵前，他們就像是送上門來的美味。”
“還不等他們落地，他們就在聖木強大無比，神秘莫測的力量之下全軍覆沒。”
“之後，這支探險隊的裝備，就像聖木吃剩的殘羹般，落入雷克帝國的手上。”
“於是，雷克帝國的星際航行技術取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我們使用的曲速引擎和各種先進武器，都是來自這支探險隊。”
“而這支探險隊中，最讓我們難以理解且無法複製的，就是米亞彈！”
“所以，雷克帝國便把米亞彈收集儲存起來，當做壓箱底的超級武器，等到雷克帝國遇到難以力敵的強敵的時候，才拿出來使用。”
“哦對了，這種東西之所以叫米亞彈，是因為那支星際探險隊，來自一個叫做米亞聯邦的星際國度。”
經過洛川的一陣講解，楚非終於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雷克人科技樹不完整的原因，也有了解釋。
雷克人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科技力量，可以說都是抄襲米亞探險隊。
這正是因此，基礎理論不夠完善的雷克人無法製作出更加強大的武器。
洛川看著若有所思的楚非，笑了笑道：
“有時候，我都想感謝聖木之神，若沒有聖木之神，雷克人根本沒有如今的實力。”
秦靜靜聞言搶過話頭道：
“那你們瀆神者為什麽還要反抗聖木呢？”
洛川笑了笑。
“其實，聖木就像雷克人的母親，孩子長大了，總不想永遠活在母親的懷抱裏。”
“而且後來我們發現，聖木根本不配做雷克人的母親。”
“聖木阻斷了雷克人無限的可能性，隻要聖木存在，雷克人就永遠無法突破聖木的束縛，解放思想，全麵發展。”
“每當雷克人有可能威脅到聖木的發現，聖木就會降下恐怖的懲罰。”
“所有勇於探索，敢於創新的雷克人，都會遭到聖木和教廷無情的扼殺！”
“聖木能給我們現在，卻給不了我們未來，為了雷克人的未來，我們必須戰鬥！”
洛川的一番話，讓楚非等人一陣唏噓。
聖木和雷克人的關係，就像一個**獨斷，心狠手辣的母親，和一個渴望自由，期待成長的孩子。
二者之間，爆發矛盾是遲早的事。
唐納德見眾人不語，有些小心地看著洛川，沉聲道：
“那麽，你們對聖木，是又愛又恨了？”
洛川沉吟片刻，幽幽道：
“是啊，又愛又恨，愛它的過去，恨它的未來，很矛盾啊…”
洛川說著苦笑道：
“不提這種傷腦筋的事了，聊聊你們的情況吧，雷克瀆神者，可是非常希望和地球人聯手呢！”
楚非看了一眼真誠的洛川，點了點頭，將雷克人入侵地球，給人類造成嚴重傷害的事，以及人類的反抗之路，徐徐講了出來。
得知這一切的洛川一時有些尷尬。
“對不起，人類，你們應該知道，是聖木促成的這一切，我的那些雷克同胞，同樣也是受害者。”
“對，都是受害者，就像現在你們祭祀的這些犧牲的戰士一樣！他們並不是心甘情願自相殘殺的！”
洛川話音剛落，秦靜靜馬上厲聲道：
“住口！根本不一樣！”
楚非看了一眼情緒又開始起伏的秦靜靜，揮了揮手打斷道：
“好了，先不論這些。洛川，既然你們也與聖木也敵，那我們就是朋友，希望我們能夠搭成合作！”
楚非話音剛落，洛川的通訊器中傳來了拉比的聲音。
“洛川隊長，我把他們帶回來了！薩多長老也來了！”
“好，我知道了。”
洛川簡單地回應了拉比幾句，而後看向楚非道：
“楚非，我們走吧，來見見我們的大長老！”
“大長老？”
“沒錯！薩多長老是第一名擺脫聖木侵蝕的前輩，是我們瀆神者的領袖！”
洛川說著，邀請楚非隨自己一起向著U形穀之外的方向走去。
楚非帶著唐納德和秦靜靜緊隨其後。
不多時，楚非便看到U形穀外，幾百名衣著各異的雷克人，排著整齊的隊列徐徐趕到。
隊伍之中，一輛充滿雷克風格的六輪裝甲車緩緩停下，一名年邁的雷克老者緩緩下了車。
楚非三人之後，越來越多的先鋒團戰士漸漸聚攏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雷克瀆神者隊伍。
不多時，楚非在洛川的帶領下，與雷克瀆神者大長老走到了一起。
開普勒b22，U形穀邊緣，人類與雷克人，為了共同的敵人，第一次進行了友好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