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美肌小鋪(四)
雲清縮了縮脖子,看了緊閉的殿門一眼,心中欲哭無淚。
連夜將蘇亦彤送回宮,再回攝政王府時天已經亮了。
“爺,陛下已經回宮了。”
寢殿內的燭火還在燃著,雲清料想自家主子一定還沒睡,便小聲回稟道。
他的話音才落,殿內便響起風飛翼那低沉魔魅的聲音。“她可說了什麽?”
雲清打了個哆嗦,慢慢吞吞道“陛下什麽也沒說。”
“是嗎?”殿中的風飛翼眉梢一挑,倒有點意外。
推門而出,晨風裹著霧氣迎麵撲來,風飛翼一襲黑色金絲蟒紋寬袍,氣度非凡,端的是龍章鳳姿,俊美無儔。
雲清看得有些呆。“爺,今日可要上早朝?”守在陛下的寢宮外這麽多天,按照他對陛下的了解,今日的早朝應該又是罷免了。不過自家爺……
偷偷看了風飛翼一眼,他心底有些發寒。
風飛翼道“自是要上的。”這離國天下由他一人獨挑大梁,他又怎能不去。更何況日後這離國還是他的一把利刃,他又怎能荒廢。
頓了片刻,他吩咐道“去準備馬車。”
雲清領命退下,過了一會,就牽來了馬車停在攝政王府門外。
風飛翼在府衛們的簇擁上上了馬車。
去皇宮的路上,他忍不住問道“陛下回宮之後有何異狀?”
雲清坐在馬車外的車轅上,聞言,隔著垂落下來的簾幔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想了想,回道“陛下她並無不妥之處。”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有點發虛,要是如實回答,將陛下回宮之時所說的那些糙話複述一遍,他絕對敢保證,他家主子一定會提著百斤重的大刀去砍了皇帝陛下。但……好在他機靈,將此事隱瞞了下去。
一路慢行,車軲轆碾壓地麵的聲音如同雨水敲打著漢白玉,格外悅耳。
風飛翼閉目沉思,偶爾還能聽見車外有人見禮的聲音。
入了皇宮之後,官員是不能再坐馬車的,但風飛翼的身份擺在那裏,無人敢議論,所以馬車在宮中也是暢通無阻,一路到了正清殿。
今日的早朝上的有些晚,讓雲清意外的是,往日恨不得能罷免一天早朝就是一天早朝的皇帝陛下竟然石破天驚的來上早朝了。而且,她身邊還跟了個穿大紅官袍的人。
眯眼細看了半天,他才認出了來人,竟是丞相琉璃。收回視線,他心中糾結了片刻,想著要不要將此事說給自家主子聽。風飛翼就從馬車上下來了。
微凝的眸子在前方掃視一眼,最後就如雲清所料一般,落在了蘇亦彤和琉璃的身上。
“哎!小琉璃,要不你以後就來怡和殿當朕的禦史大夫好了。”輕挑的語氣就像是一陣風般落入了風飛翼的耳中。
小琉璃?禦史大夫?濃眉一蹙,他麵上的陰冷正在以一種可見的速度蔓延而去。
“爺……陛下這都是玩笑話,您莫要當真。”雲清縮了縮脖子,勸道。
風飛翼睨了他一眼,沉聲道“此地沒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雲清的臉頓時垮了下去。好嘛,有了陛下之後,果然連他這個貼身侍衛都不頂用了。
不情不願的退下。站在正清殿外的大臣逐漸到齊。
蘇亦彤攬著琉璃的胳膊,雖然個子夠不著他,但她還是很有色心的揩了把油水,笑眯眯道“如何?小琉璃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琉璃對她突然的示好有點不知所措。明明不日前她還一副不想見他的樣子,怎麽一到早朝她就像變了個人。
低頭看了眼身高才到自己肩膀的蘇亦彤一眼,他的眸中不禁升起了幾絲疑惑。男兒家的身高不應該這麽低?微微皺了皺眉,溫潤的視線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掃了兩眼。有喉結,不是女人。
“哎!小琉璃,朕在跟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麽呢!”蘇亦彤笑眯眯的打斷他的沉思,又往近貼了些。
身後跟著進殿的大臣們都同時別過了視線。心裏忍不住腹誹陛下這病怕是好不了了。
琉璃驚恐的往旁邊挪了挪,拱手道“陛下嚴重了,臣已是先皇禦賜的丞相,若再被封為禦史大夫,實於理不合,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是嗎?”蘇亦彤挑了挑眉,扭頭道“那你們可有誰願意當朕的禦史大夫。”
大臣們努努嘴,全都低下了頭。
“都不願意嗎?”放開琉璃,蘇亦彤有些迷戀的捏了捏他的下顎,嘖舍道“嘖……可惜了這張臉了。”
大臣們同時抬起頭來。陛下這可惜是幾個意思?
風飛翼擦著二人的肩走過來,冷醇的聲線像是含了冰渣子一樣。“既然陛下這麽想要禦史大夫,那本王來當陛下的禦史大夫如何?”
“不要。”蘇亦彤脫口而出,言之鑿鑿道“攝政王日理萬機,若是屈身來當朕的禦史大夫,實在是於理不合。既然如此,那就將此事先放放罷……”她本意就隻是想趁著早朝多調戲幾個帥哥。卻不知古代的人都這麽迂腐,見了她都恨不得繞著道走,她這不是沒辦法了才去撩的琉璃麽。至於風飛翼,像這種帶刺的玫瑰……她隻要想想,就覺得全身痙攣。
若無其事的回到龍椅上,蘇亦彤的老毛病又犯了。
哈喇子就跟不要錢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淌。大臣們被她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都將腦袋往低埋了埋。
風飛翼蹙眉,不悅道“陛下,朝堂之上,還請注意儀容。”
蘇亦彤擦了擦口水,連連點頭。卻是道“愛卿們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那聲音軟的簡直跟女人沒什麽兩樣。
大臣們聽了這話,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陛下,近日北國蠢蠢欲動,頻繁騷擾我離國邊境,不知陛下如何看待?”風飛翼鎮定自若的理了理外袍,輕聲道。
然而他這話一出,剛剛還靜寂的朝堂就像炸開了鍋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
而蘇亦彤身為穿越者,又哪裏懂這些,她到現在連離國的地圖都沒去看過呢!又怎麽會看待?
咽了口唾沫,她終於將目光落在了風飛翼的身上。“攝政王的話是何意?”
風飛翼反問道“陛下以為呢!”
蘇亦彤一噎,指著琉璃道“丞相你來說。”她還就不信了,這麽多朝臣還比不過一個風飛翼。
琉璃拱手,回道“依臣之見,北國應是想借此機會想要試探我離國實力。”
“是嗎?”蘇亦彤陷入了沉思。別的她不懂,但這種動不動就騷擾他國邊境的戲碼她看的多了,結果無外乎兩種,一種是想要挑起戰爭,一種是因為窮得揭不開鍋了,所以才來鄰國打劫。不過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後一種的幾率幾乎不可能,那麽剩下的就隻能是第一種原因了。
“那各位愛卿可有何高見。”蘇亦彤正色道。她並不是一個喜歡戰爭的人,況且經過二十一世紀人性自由文化的熏陶,在她看來,人命的可貴比什麽都重要。
“陛下,北國此舉隻不過是想試探我離國實力而已,我們可以先行打壓。”
“若打壓不行呢?”
“那就應戰。”
“應戰?”蘇亦彤看向琉璃,實在意外他一個文官為何會有此想法。“那依攝政王的意思呢?”
風飛翼有些意外蘇亦彤的舉動,完全沒有想到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她在大事麵前一點也不馬虎。
他頓了頓,才道“本王的意思與丞相相反,此事隻能打壓,不能應戰。”
“嗯。”蘇亦彤點了點頭,“朕也讚同攝政王的觀點。”
“那陛下接下來該怎麽做?”有大臣問道。
蘇亦彤眉目一凝,道“既然北國想挑起戰亂,那我們為何不能給它製造點麻煩呢!”支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她才喜道“嗯,這樣罷,此事就交由尚書省和兵部來辦。”
被突然點名的尚書令和兵部尚書一怔,有點懵。陛下這是讓他們辦什麽?
這個疑惑才剛冒出來,蘇亦彤便道“北國不是想試我離國實力嗎?那就將駐留在我離國的北國人全部驅逐出邊境,並沒收名下財產充盈國庫。”
她這話一出,朝堂又有些躁動不安起來。
兵部尚書道“陛下,北國與我離國相交多年,若是貿然驅逐,會不會引得北國舉兵來犯?”
“不會。”蘇亦彤擺擺手,“你們可與被驅逐的人說,此事的由頭皆是由北國挑起。”
“可陛下,北國有不少人已在我離國站穩腳跟,且勢力也是不容小覷,我們若是貿然驅逐……”
“那有何難,既然大兵不好動,你們就動小兵啊,總要弄些人回去禍害一下他們自己人不是。再說了,他們北國的人在我離國做生意,被我們保護的好好的,此刻,也到了他們該做貢獻的時候了,不是嗎?”
她這一番話下來,不僅風飛翼尚在驚愕之中,就連琉璃也對她改觀了不少。他一直以為蘇亦彤不過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草莽,可如今看來,但是他想的簡單了。
“就這樣辦。”拍案定音,她道“尚書令與兵部尚書聽令,從今日起,你們便頒發詔令至離國各地,讓各地州縣務必遵從,若有違背,定斬不饒。”
“臣領旨。”尚書令與兵部尚書領旨作揖道。
“嗯。”蘇亦彤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愛卿們可還有什麽要事啟奏?”
外邊的天色已經亮了,晨霧破曉,一縷陽光從大敞的殿門洋洋灑灑的落進來。
在場之人無人應聲,好似今日他們才真正了解自家的陛下一般,麵容無比恭敬。
然而,蘇亦彤能維持的形象帥不過三秒,見沒人應聲,她不由伸了個懶腰,打著嗬欠道“要是沒事的話就先退朝罷,昨晚折騰了一夜,天快亮了才從攝政王府回來……”
天快亮了才從攝政王府回來這句話很好的將大臣們的視線又吸引了過來。然而當事人就像沒有看見一樣,起身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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