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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好

  雲決被月漣的話徹底震驚到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如月漣這般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會有卑微如螻蟻的一天,為了活下去而放低姿態。


  “別這樣看我。”月漣抿了抿唇,苦澀地道“當時那樣的情況,命都快沒了,哪裏還輪得到我做選擇。”


  要麽生,要麽死,說來說去,當時的她終究也隻有這兩個選擇罷了。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都陷入了各自的沉默之中。


  洛邑久逢幹旱,城中百姓已有數月不曾見過雨水,是以,每每白日,百姓們都會在城中尋一處陰涼之地躲起來,避免身子因缺水而引起的不適之感,到了晚上才敢出門覓食。


  夜,很快就來臨了。


  皎皎明月恍若明鏡高懸,雖明亮清澈,卻是泛著透骨寒涼。仿若鬼魅臨世,伴著陣陣刮來的秋風中,還可聞枝葉起舞之音。


  “雲決,你便在此處呆著,我出去一趟。”月漣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此地乃是城北一座較偏僻的破廟,因地處荒蕪,少有人知,所以平日鮮少有人來此。而月漣之所以會選擇在此地落腳,除了怕被人打攪外,更多的是為了躲避那些整日在城牆上巡視的黑衣人。


  算算時間,她來洛邑少說也有半月之數,而這半月之中,她每日都在嚐試往城外送消息。隻可惜,她勢單力薄,嚐試了幾次送消息出城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不過,現下雲決也入了城,等他傷好之後,他們二人合力,定是有法子可以把消息送出去。


  月光下,月漣腳尖一點,躍上屋簷,纖瘦身影蹁躚如蝶,幾個起跳之間,便已到了城中百姓每晚聚集之地。


  她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躍下屋簷,從腦後撥了一縷青絲放至額前,伸手使勁揉搓了幾下,隻是一瞬,便見她剛才還滿頭柔順的青絲頃刻幹枯如草,再無半點光澤。而後,她又抽出了幾縷青絲遮住了她姣好的容顏,再按照之前的手法一一打亂,直至讓自己看起來跟街頭乞丐一般無二,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頭一揚便紮入了前方擁擠的人群中。


  月漣似是對此場景早已習慣,纖細瘦弱的身子靈巧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沒一會,她便擠到了最前麵堆放屍體的地方。


  夜間人多,月漣不敢鬧出太大動靜,所以,自始至終,她都像是個隱形人般,蹲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似害怕,卻是動作熟練的從袖中掏出匕首和水壺,放血割肉。


  雲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在從月漣口中得知需食人肉才能活下去時,他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抗拒。


  可月漣一走,他便開始覺得腹內空空,饑餓難耐。有好幾次他都試圖伸手去拿起那塊一直擺放在身側的人肉,可是,每每才剛伸出手,他便覺胸腔好一陣悶堵,好似有一股惡心在心間泛濫,幾欲讓他作嘔。


  如此反複幾次,他便也就放棄了。


  月漣回來的時候,雲決差不多已經餓的兩眼昏花,意識模糊。


  月漣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都餓成這樣了還不吃,是覺得惡心還是覺得難以下咽?”月漣不動聲色的走到他麵前,從袖中掏出匕首,挑起那塊人肉送到雲決的麵前,嘲笑道。


  雲決微微側頭,有些惱怒地道“拿開。”


  “拿開?”月漣輕嗤一聲,譏諷道“命都快沒了,你確定不吃?”


  說罷,她也不管雲決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就著身子往他旁邊一坐,仔細端詳著匕首上挑著的那塊人肉,似漫不經心地道“既然你不吃,那便看著我吃罷!”


  說完,她便在雲決無限放大的瞳孔中一口吞下了那塊人肉,慢慢咀嚼,鮮紅色的血水從滿是血腥味的肉塊中溢出,還隱約可聞夾雜其中的腐臭之味。雲決隻看了一眼,便覺內心一陣翻湧,登時麵色鐵青,連連嘔吐出聲。


  而對於他的反應,月漣似是早已習以為常,隻神色淡淡的睨著他,麵無表情。


  “這就受不了了?”月漣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不緊不慢地道“可我就是這麽過來的。”天災麵前,說什麽都是枉然。


  說著,她忙不迭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麵色不變,從容不迫的打開紙包,露出裏麵包裹好的兩塊血淋淋的肉,再次遞到雲決麵前,麵無波瀾道“你有傷在身,多多少少還是吃一點吧。雖然,這人肉是難吃了點,但你若是不想成為別人的食物,就算再惡心,你也得給我忍著。”


  話音一轉,月漣麵色陡然生變,她猛地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塊肉動作強硬的塞入雲決的口中,瞪著他惡狠狠地道“不過是叫你吃塊生肉罷了,又有什麽好怕的。難道你一個大男人連我這個小女子都不去嗎?”


  “咳……”


  雲決怎麽也沒想到月漣會有此一舉,震驚的同時,心中強烈的嘔吐之感再次在喉間泛濫。


  然而,月漣卻是仿若未覺的突然伸手扼製住他的脖頸,在他無聲的咆哮之中,讓他連咀嚼的過程都省略了,直接咽了下去。


  “咳……”


  月漣一鬆開手,雲決便劇烈的咳嗽起來,雙手齊齊探入口中,試圖用手把那塊肉給摳出來。


  “沒用了。”月漣拿起另一塊肉放入口中,似漫不經心的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雲決一字一句道“都已經咽下去了,就算你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挖出來,它也不會被你摳出來。再說了,”她看著他,有些惡趣味地道“你不覺得自己這個動作才是真正讓人惡心的起因嗎?”


  身子一頓,雲決緩緩收回手,神色複雜的看著月漣,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現在的你,著實可惡。”


  “那又如何?”月漣嗤笑出聲,起身走到破廟門口,抬頭望天,似無限感傷地道“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好。”


  說完,她又從懷中掏出裝滿血水的水壺,遞給雲決道“呐,剛吃了那麽大一塊肉,定是噎得慌,你還是喝點吧。”


  “血水?”雲決嫌棄的皺了皺眉,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我不喝。”


  “你說不喝就不喝,那我多沒麵子?”月漣趕在他動手之前封住他的穴道,挑釁地道“再說了,你和雲清哥哥關係那麽好,我若是不對你好點,雲清哥哥可是會怪罪我的。”


  雲決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胡言亂語,可事已至此,他除了聽天由命,還能如何?他早該想到的,像月漣這種有低級惡趣味的人,又怎會容許自己受委屈。要怪便也隻能怪他運氣不好,好死不死的碰到了月漣。


  “乖,多喝點。”


  在雲決驚恐的眼神中,月漣勾唇衝他邪惡一笑,然後抬起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嘴,一股腦的把水壺裏的血水全數倒入了他的口中。


  雲決心底那叫一個苦啊,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月漣非人的折磨下,雲決的傷勢總算有了好轉。也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竟然導致近來城中黑衣人頻繁出入,對此地的看管比之過去更嚴。


  雲決傷勢剛好,見此情形心中不由對風飛翼和蘇亦彤的安危更加擔憂,可每每與月漣商量如何殺出重圍時,都會遭到月漣的反對。


  “月漣公主,你難道想一直待在這裏?”麵對月漣三番五次的阻撓,雲決著實有點惱火。


  雖然這幾日,他對吃人肉喝人血已沒那麽反感,但,每天隻要一到飯點,他除了想吐還是想吐。


  “不想啊。”月漣回道“可是師兄到現在都還沒消息,我怕我們這一走,會打草驚蛇。”


  “此話怎講?”雲決激動地問道。


  “你想啊,你昏迷的時候攝政王府的護衛已經死光了,這也就說明那天你們的陣營中,就隻剩下了師兄和皇上。而單憑他們兩個人的力量,又怎麽能與數百人相抗。”月漣道“要我說啊,師兄和皇上保不準已經出事了,你還不如老實在這呆著,等外頭傳消息進來再說。”


  “月漣公主,主子可是您的師兄。”雲決咬牙道“您還不至於這麽盼著他死罷?”


  “當然,”月漣不甚在意道“我可是還盼著他來救我呢!定然不會盼著他死。”


  初秋已至,天氣漸涼。


  隨著初秋的到來,整日盤旋在洛邑城上久久不散的死氣也被秋風卷著往南飄去。


  天氣一涼,陽光便也沒有了往昔那般炙熱,仿佛城中百姓終於等來了希望般,天色竟是一天比一天陰沉,像是有雨將落,又像是大雨來臨之前的預兆。


  蘇亦彤與風飛翼離開汴州之後,便待著五百守城士兵連夜趕到了洛邑,與從都城趕來的影衛匯合。


  月漣失蹤的消息傳回都城,雲清便馬不停蹄的隨影衛趕來了洛邑。


  洛邑城外,五十裏。


  雲清獨自坐在城外一座凸出來的小土丘上,任憑秋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而他卻像是半點未曾發現般,隻抬眼望著洛邑城的方向,一言不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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