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自作孽,不可活
“皇上,臣女是特意來……”衛長泱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亦彤熱情地拉著在她身側坐下。
“衛小姐用過膳沒,沒用的話就一起罷。”蘇亦彤笑得燦爛,不著痕跡的把衛長泱到了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衛長泱無語,隻好坐下,伸手接過身後宮人遞來的筷子,看著擺了滿桌的美味佳肴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風月不滿地拿眼瞪她,一張小臉氣得鼓成一團,紅紅的,煞是可愛。蘇亦彤見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蛋,樂得雙眼彎成月牙。風月不領情,冷哼一聲,便兀自別過頭去,繼續拿眼瞪著衛長泱,然而清澈透亮的眸子裏卻是充滿了戒備,對衛長泱和琉璃的戒備。
蘇亦彤沒想到風月小小年紀就學成了個喜歡為人操心的老太婆子,無奈之餘,又覺好笑。
顯然,風月冷冰冰地態度讓在場幾人都不大自在,不過好在蘇亦彤是個沒心沒肺的,隻話題一轉,三言兩語就讓氣氛活躍了起來。
然在場幾人除卻她一直絮叨不停外,其餘三人皆是埋頭吃飯,一言不發。
用過膳,宮人進來收拾碗筷後轉身退下,蘇亦彤,琉璃,衛長泱,風月四人則相對而坐,麵麵相覷。
氣氛頓時陷入了一陣詭秘的沉默之中,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衛長泱有些坐不住了,於是便拉著琉璃起身告辭。
近來琉璃日日被蘇亦彤留在怡和殿,宮中早就流言四起,宮人們雖不敢當麵議論,但私下裏卻是半點不忌諱。衛長泱本就對琉璃有心,加上私下裏曾有幾次聽到過宮人們的議論。故而,時間一長,她心裏的怨恨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拔除不得。
眼角餘光瞥見自己提來的食盒仍是好模好樣,端正的擺放在一旁,衛長泱藏在袖中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下意識加大了拉扯琉璃衣袍的力氣。
琉璃還在等著蘇亦彤首肯,當他離開。然衛長泱這一拽,他還未回神,便聽“呲拉”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頓時清晰的落入幾人耳中。
“泱兒,陛下在此,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向陛下請罪。”琉璃不動聲色的從衛長泱手中拉回開裂的袖袍,冷著臉喝道。
“琉璃哥哥……我……”衛長泱委屈的扁了扁小嘴,甚是不悅。
蘇亦彤剛想開口為衛長泱解圍,以便彰顯下自己在琉璃心中的地位,然而,卻是一抬頭就撞入了衛長泱的眸底深處,清楚的看到了她眸底那一閃而過的怨恨。
意識霎那回歸,蘇亦彤微微愣神片刻,便是嘴角一揚,笑得見眉不見眼,“琉璃,朕記得你早上不曾用膳,那……剛才可是吃飽了?”
“……”琉璃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雙手不自覺撫上因餓過頭而失了胃口的肚子,還別說,他好像真的餓了。
“噥……那裏不是還有飯菜嗎?”蘇亦彤笑著朝食盒擺放的地方揚了揚下巴,示意琉璃自己去看。
“微臣謝過陛下好意,隻是微臣才剛用過膳,還不餓。”剛對上衛長泱那雙寫滿心虛的眸子,琉璃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終歸是一家人,就算衛長泱犯了錯,他也得護著她。
“是嗎?”蘇亦彤玩味的勾了勾唇,看向琉璃的眸光不由帶了幾分探究。
琉璃心知肚明,知道蘇亦彤在看自己,也不閃躲,幹脆挺直了腰杆,大大方方的讓她看。
蘇亦彤頓時看得興致大起,張嘴正準備調侃琉璃幾句,卻見衛長泱蒼白著小臉,露出一副受了委屈欲語還休的模樣。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衛長泱為人如何,蘇亦彤倒真要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給騙了去。隻可惜,她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早已捅破,所以,在她看來,衛長泱實在沒有必要再來她麵前尋同情,裝可憐。
因為處理政務費了不少心神,此刻的蘇亦彤根本無心再同衛長泱周旋。見衛長泱一雙眼緊盯著琉璃,就差沒黏在琉璃身上。便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連忙擺手讓她退下。
衛長泱此程乃是專門為琉璃而來,又怎會輕易退卻。見得琉璃沒有動,她便也站在原地沒有動。
“喂!你沒聽到嗎?皇上讓你退下。”倒是旁邊的風月坐不住了,雙眼一瞪,不客氣的話張口就來。
“皇上……”無端被一個孩童嗬斥,饒是衛長泱臉麵再厚,也不由得紅了臉,委屈巴巴的看著蘇亦彤和琉璃,美目流轉,風情陡生。
“右相自今日起,便在怡和殿住下了,”衛長泱故意露出此種神情,蘇亦彤又豈非看不明白。不過,倒也是真的奇了,如衛長泱這種空有容貌卻沒腦子的女人,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把算計當成家常便飯,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算計她。
微微眯眼,蘇亦彤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衛長泱,然衛長泱未有所覺,卻是叫一旁的琉璃看了個清楚明白。
是以,不等蘇亦彤再次開口,琉璃便先她一步拉著衛長泱走了出去。
等到二人走出怡和殿,風月才不滿地撇著小嘴,用近乎哀怨的目光看著蘇亦彤。
蘇亦彤無奈,卻是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
琉璃隻出去了一小會,便回來了,隻是身旁沒有了衛長泱那道嬌柔的纖細身影。
風月雖不喜琉璃,但礙於有蘇亦彤為他撐腰,便隻得作罷,悻悻然離去。
這許多時日,城中百姓因著她斷袖的事鬧出了不少事。往常,蘇亦彤還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他們胡鬧,可現下,眼見著年關將近,就這麽任由他們鬧下去也始終不是個事。仔細一琢磨,也找不出什麽解決的法子,遂無奈之下,蘇亦彤隻得順其自然,美其名曰順應天命。
宮門每天還是會有成百上千的人圍堵,因此,往返各地傳消息的探子隻好選擇原始最普遍的法子,列如爬牆……
而這才隻是剛剛開始。
若說蘇亦彤之前的夜夜笙歌純粹隻是為了演戲給某人看,那麽讓琉璃留宿怡和殿,無疑是平地驚雷,徹底坐實了蘇亦彤是斷袖的事實。
消息傳到攝政王府,雲清氣得直跳腳,不待理清其中緣由,就匆匆去尋自家王爺告狀。 “爺,蘇亦彤那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她明知您心係於她,卻還一而再的挑戰您的底線。爺,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呢?”風飛翼聞言,不由從百忙之中抬頭冷冷掃了雲清一眼,聲音淡漠道。
“當然是……”
“咳……”隨後趕到的雲決適時的拉了雲清一把,截住了他的話頭。
“雲決,你做什麽。”雲清怒瞪著雲決,沒好氣地問道。
雲決掩唇輕咳,連忙別過頭不去看雲清。雲清見此心中火氣更大,連著臉上神情也不由得轉為扭曲。然而,任他如何氣憤,惱怒,端坐在書桌前的某人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對此事毫不上心。
“怎的不說了?”風飛翼等了片刻,沒等到雲清的回答,於是開口問道。
“當然是把她扛回府,讓人看管起來。”雲清說得理直氣壯。
“你以為她是尋常人家的閨閣小姐?會任由本王擺布?”風飛翼差點被雲清的話給氣笑了。
“那不然讓她繼續胡鬧下去?”雲清反問。
風飛翼微微蹙眉。
“爺,要不您想法子把皇上從皇位上拽下來?”雲清出主意道。
風飛翼淡淡瞥他一眼,沒有哼聲。
“反正皇上早晚也是要恢複女兒身,回家相夫教子的。您這麽做正好成全她。”雲清繼續出著自己的餿主意。
雲決有好幾次想要開口打斷他,卻都被他略顯興奮地語氣給博了回來,讓他根本無處開口。見此,雲決隻好認命的閉上嘴,在旁看著雲清自己作死。
“而且,爺,打鐵要趁熱。正好皇上現在跟琉璃打的火熱,您現下去尋她,她鐵定心虛。到時,您再與她說起退位之事,她指不定就答應了。”雲清在旁說的頭頭是道,似是意猶未盡。抬眼瞧見自家王爺愈發冰冷的眼神,他忙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躲到了雲決身後。
“自作孽,不可活。”雲決嘴唇動了動,輕飄飄的幾個字就彷如一陣風清晰的吹入了雲清的耳中。
雲清嘴角抽了抽,雖是不服,但一瞥到自家王爺那冷的想要殺人的眸光,便隻好閉上嘴,緩緩挪著步子往後退。
風飛翼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卻沒有阻止。
“爺,琉璃此人心機頗深,善於偽裝,或許,您可以采納一下雲清的意見。”雲決向來冷靜自持,不似雲清那般聒噪。故而,雖時有轉不過彎的地方,但在看待問題方麵,倒是要比雲清細心不少。
紙筆摩挲發出的窸窣聲在屋中顯得格外清晰。風飛翼放下筆,看著雲清,問道:“說罷,本王不在都城的這些時日,都城究竟發生了哪些事?”
“這……”雲決沒想到自家王爺話鋒一轉,竟是這般自然而然的就轉到了蘇亦彤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