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這一生太苦

  西昌國，皇宮。


  巍峨大氣的宮殿中在黎明到來之際終於蒙上一層淺淡的光亮，從宮牆一腳，逐步到整個皇宮的每一片黃色瓦礫，西昌王宮的外貌一點一點顯露出來。


  在其中最為秀麗安靜的宮殿中，一劍眉星目、身著錦衣常服的男子默然靜立在一黑棺前，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已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麵的天空又明了。


  空寂的宮殿布置雅致，但由於主人不在，整個宮殿散發出死一般的寂靜和不可言狀的悲戚。


  “吱——”宮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


  年輕的帝王眉頭一皺：“朕說過了，誰也不準進來。”


  身後的人沉默不語，但很快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看著那黑棺又再次陷入沉思。


  “陛下，逝者已矣，還望保重身體。”


  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知道是她來了。


  他神色緩和兩分，道：“皇後，朕知道了。你不必擔憂。”


  “陛下……”麵容秀美的女子將視線轉移到司馬戎身上，喃喃出聲，還想再說點什麽。


  “幕青，朕，還想再跟長姐待一會。”司馬戎低聲道。


  蘇幕青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與心疼，深情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道：“……是，那我陪你。你的長姐也是我的長姐，顏姐姐她也一直對我很好。”


  司馬戎轉過頭來看著她，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嗯。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他喉嚨有些哽咽，“我就將長姐下葬，入土為安。”


  蘇幕青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無比尊貴驕傲此刻卻令人心疼的男人，她也握緊了對方的手：“嗯，我知道的。”


  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難分彼此。悲涼的宮殿裏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一日無言。


  第二日。


  這一天是司馬顏下葬的日子，年輕的帝王終於理智戰勝情緒，要將長姐入土為安。


  宮門打開的那一刻，蘇幕青抬眸問道：“陛下，那謝誠鈞……”


  司馬戎眼裏閃過一抹痛恨，但很快被其他更加複雜的東西所覆蓋。


  他垂下眼眸，神色不明。


  就在蘇幕青以為自己再也等不到答案時，司馬戎終於開口說道：“與長姐合葬……”


  說出這句話的帝王神色緊繃，顯然做出了十分艱難的抉擇。


  蘇幕青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像謝誠鈞那樣十惡不赦還與西昌有深仇大恨的人，沒有將他千刀萬剮便已是仁慈，如今，讓其入土為安不說，還同意將兩人合葬……


  “陛下宅心仁厚，顏姐姐在天有靈一定會感到高興的。”


  司馬戎抬眼看向那寂靜無言的黑棺，道：“長姐這一生太苦，唯一的心願就是與那人在一起。可是……”可是那時無一人同意。


  他默默的省略這句話，繼續道：“如今我又怎能不順她的意？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蘇幕青低眉頷首，不再多言。


  兩人轉身，目送宮人們將黑棺從宮殿中緩緩抬出，直到消失在宮闈深處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