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隻求心安
齊離琛仔細想了想,搖搖頭。齊離琛想得到而難以得到的,說來容易,不過是他父皇的項上人頭,顧江林既然不能為他取來,也就沒有說出來的理由。
齊離琛態度不明朗,沒直接拒絕也沒有答應,顧江林捏著蘭花葉的手緊了緊,眼底閃過一抹糾結“閣主可還記得我上回與你說到趙國遺民之事?”
提及趙國遺民一事,齊離琛自是如醍醐灌頂,此事是他對顧江林看法改觀的開始。
“說來閣主興許會覺得我的想法很可笑,但我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我想用這批寶藏用來資助趙國遺民,朝廷不願出資,甚至想把他們趕盡殺絕,我別無他法。”
顧江林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閣主是否覺得我的做法很可笑?”
他斜倚在桌子上,平添幾分柔弱美人的美感。他素日裏溫和鎮定,說起趙國遺民時才滿麵愁容,淡淡的愁緒像是隨時都會梨花帶雨地哭出來,讓人忍不住心疼。
齊離琛雲淡風輕地別過臉,手假意撐住額頭,實則是為了擋住看向顧江林的目光。
“殿下眼光獨到,要想成帝王,首要之處是得民心,您這麽做,無非是為了平息趙國遺民的怒氣與怨恨,說是為趙國遺民好,但說是為了你們自己也不為過。”
趙國遺民是對如今的政權而言,殺不是,留也不是,一日不處置,就如一根刺橫在他們心裏,唯有將這根刺永遠拔除他們才能安心。拔除刺的辦法,則有很多種。
顧江林的方法是諸多方法中最不受待見的,所以這才千裏迢迢來到杞縣,隻為尋找那批興許根本不存在的“寶藏”,這批寶藏求不得,顧江林往後的路將更加艱辛。
“閣主說得不錯,但對於趙國遺民,我對他們更多的情感不是……”顧江林語塞片刻,在腦海中想了半日,想不出貼切的詞來,露出自嘲的神情來,“是愧疚。”
“噗嗤”齊離琛的笑聲在氣氛嚴肅的環境下頗為刺耳,顧江林如此淡定自若之人,也皺起了眉頭。
顧江林沉默不語,片刻起身告辭“也罷,我便不打擾閣主了。”
顧江林走的時候失魂落魄,還不忘帶上那一盆小蘭花,他走過的鵝卵石小道,雪已經化的差不多,顧江林一身白衣走在庭院裏,宛如天地間最後一抹雪。
“實話實說,閣主您方才笑得,實在不是時候。”白夜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陰森森道。
齊離琛聳了聳肩,他也想克製,奈何顧江林說出口的那番話,實在搞笑地很。
一個王朝的皇子,踩著上個朝代子民的屍血才能過著今日錦衣玉食的生活,他竟然說,對前朝遺民心懷愧疚?虧得他自己能把愧疚二字說出口,荒謬至極。
“閣主,屬下有一句話想說。”白夜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茶幾,試探地問齊離琛。
“問。”齊離琛冷冷動了動雙唇,手不自覺撫上腰上的玉佩,這枚玉佩,是他母親所贈。
“您素日裏對蘭花最為愛惜,還不曾送過人,屬下覺得,您心裏其實並不討厭五皇子。”
府中的蘭花皆著專人看護,不能出一丁點差錯,府中的下人不曾怠慢,府裏的蘭花有多少盆,每天該什麽時候澆水,氣溫是否控製好都安排的有條有理。
“我確實不討厭他。”齊離琛把手背到身後,若有所思看著那人剛才坐著的位置。
“甚至,出乎意料的有些喜歡他。”齊離琛有些失神,白夜聞言倒吸了一口寒氣。
齊離琛聽見聲音無語地飛了他一記眼刀“不是那個喜歡,我瘋了麽,他就是長得驚為天人,我也不會瞧上他去。”
齊離琛哭笑不得,又嘟囔道“雖說他長得確實溫柔似水。”
顧江林走後不多時,席暮雲就緊趕著來見齊離琛,一來就同齊離琛打哈哈。
說著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話,前句不搭後句,在話題邊緣瘋狂試探,齊離琛聽席暮雲囉嗦了半晌,見她也沒有要直言的意思,忍無可忍道“你想問什麽直說就是。”
照席暮雲這個繞法,讓她自己說到明天,她也不見得肯說到要點上。齊離琛主動發問,席暮雲這才擠出一張笑臉,結果扭扭捏捏半天,還是什麽都沒說。
“唉。”齊離琛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這丫頭就是知道一上來就問顧江林的事情他會生氣,因此不問,可席暮雲現在開口和不開口有什麽區別?
“我與五皇子沒有發生爭執,隻是發生了一個……小誤會。”齊離琛想了想,似乎也不小。
“我這些年來沒結交什麽人,顧江林麽,若非身份隔閡,我樂意把他視為畢生知己。”
齊離琛的語氣有些無奈,席暮雲心一緊,齊離琛是被迫害的可憐人,顧江林何嚐不是。
“我們倆私底下在策劃一件事,細節不便告知,你同我住在一起,知道的越少越好。回頭若有人問起顧江林頻繁來府上之事,你定要守口如瓶。”
丞相多日沒傳來消息,齊離琛讓人盯著丞相,丞相那個老狐狸不好應付,齊離琛無法確定暗處是否藏了他的眼線,百密終有一疏,不得不防著。
“自然!”席暮雲豪氣十足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愣是發出了一身悶響,教齊離琛一愣。
“你們計劃如此巨大,可缺人手幫忙,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必全力以赴!”
席暮雲雙手撐在桌麵上,逼近齊離琛問,齊離琛的目光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勾結動了一下。齊離琛與顧江林見麵時,席暮雲也沒閑著,在房裏踱來踱去,認認真真想過了。
“你若是覺得不安,以為我會對你有所隱瞞大可不必,這些事情你不應該參與進來。”
齊離琛搖搖頭,齊離琛要做的事情是謀反,成了這個國家就將改朝換代。不成就是殺頭大罪,席暮雲應該做的就是撇清關係,明哲保身。
惜命如席暮雲,她怎麽會不知道這一點。席暮雲試探著坐到齊離琛身邊,把額頭靠在他肩膀上,盡管在靠上去之前,她先墊了一層帕子,但至少願意親近了。
“我隻是想為自己的夫君做些什麽,我明白你的考量,但我們有婚約在身,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是嗎?談何置身事外?就以你對我的好,不能。”
席暮雲鬥篷的毛領抵著齊離琛的脖頸,毛茸茸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想要蹭一蹭。
齊離琛雙唇動了動,本想說什麽,想了想隻是輕輕拍了一下席暮雲的腦袋。
“好,既然夫人有如此心意,我怎能枉費,不過……”齊離琛降低了音量,神秘兮兮湊到席暮雲耳邊,“此事尚需時機,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告知你。”
席暮雲一掌輕輕打在齊離琛的臉上,他明知道自己最受不得人在耳邊說話。
“公子,我還有一句話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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