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掩蓋真相
那時候林白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還健在，所以林白的媽媽並沒有經曆過死亡。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她並不知道人死了到底是怎麽一種樣子。而對於林白說妹妹死了的那句話，他的母親竟然也沒有當真。
“林白，你不想要你的吉他了是吧，怎麽能咒妹妹死了呢。現在妹妹生病了，我沒空搭理你，等妹妹病好了，你小心一點！”
不理會林白的宣判，林白的母親還在冷冰冰的威脅自己的兒子。其實也不是一點都不相信，隻是她認為林白說出的話可能性太小了。就她那個膽小懦弱的兒子，別說是殺自己的妹妹了，就算讓他去殺一隻貓啊狗的，估計他都不敢。至於妹妹為什麽一直叫不醒，她則初步判斷是高燒的緣故。
“吉他，嗬嗬，我根本就不想要吉他。那是我三年前想要的東西，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想要了。如果你一定要送的話，送我一輛摩托車怎麽樣？”既然當媽媽的不急不慢，那麽林白自然也不著急。反正妹妹已經死了，活是活不過來了，媽媽發現還不是早晚的事情。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林白，我能給你買吉他已經是給你臉了，你還想要摩托車。再說了，你長得一副小姑娘的樣子，跟人家別的小男孩兒學著什麽要摩托車啊。你做夢去吧，我才不會買給你！”
林白的母親說起話來絲毫不留情麵，此時她正在匆匆忙忙的準備著給女兒泡藥，一點都沒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其實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犯，而她的女兒早已經命喪黃泉。
“好吧，那隨便你吧，那我回房間去睡了。你什麽時候需要我幫忙再叫我啊，比如給妹妹洗澡啊，去買骨灰盒什麽的！”懶懶的留下一句話，林白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間，他認為自己該報告的都已經報告到了，沒有發現妹妹死去的事情完全是母親的事情。
可惜的是林白的母親並沒有聽到林白說的後半句話，女兒一直昏睡不醒，她實在是太著急了，正準備再跟自己的朋友打個電話呢，那裏顧得著理會林白的話呢。
就那樣，她跟自己的朋友打電話又打了十多分鍾。等到她終於泡好藥準備喂自己女兒喝的時候，才發現女兒的身體都已經僵硬了。她嚇得扔掉了藥碗，然後瘋了似的喊林白出來。
“林白，你出來，你個王八蛋。我走的時候不是把妹妹交給你的嗎！你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的身子都硬了，你快點叫救護車啊你個王八蛋！”林白的母親喊得歇斯底裏，她好像認識到了妹妹的死亡，也好像認識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可是她不願意去承認，也不敢去承認。
此時林白已經安穩的睡著了，聽到母親在客廳裏麵謾罵，他無疑是非常不爽的。可是不爽也沒有辦法，畢竟爛攤子是自己造成的，他知道自己應該起床做一個交代的。
“幹嘛，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女兒死了。”林白睡眼惺忪，和母親的歇斯底裏形成了鮮明了對比。甚至林白的母親看到一個這樣的兒子，都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覺，女兒其實還活著，她也還活在以往快樂美好的生活中。
所以她愣了片刻，然後又慢慢的挪到女兒的身邊，可是看到那種發灰的小臉，這個女兒再次被現實狠狠地衝擊了。
“林白你告訴，告訴我你到底對妹妹做了什麽！你為什麽還不叫救護車，妹妹是不是死了，你告訴我妹妹是不是死了！”她不願意相信妹妹已經死了，所以才會一直問一直問，哪怕是騙人的，如果現在能夠有人給她一個否定的回答，那大概也是好的。
可是林白並不是一個那樣善良的人，如果善良他大概就不會做這些事情。他喜歡看自己的父母痛苦，他們越是痛苦他就越是開心。也正是出於這個目的，他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妹妹。
撥開母親正掐著自己肩膀的手，林白的態度非常的強硬，“他媽的還要讓我說幾遍，我告訴你，你女兒已經他媽的死了，她死了。而且是我殺的，是你的兒子殺了，你快點報警吧，快點讓人把你的兒子給抓起來！”
從小到大林白從來都沒有說過髒話，他更知道原來說髒話的感覺是這樣爽的，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早些體驗這種感覺。如果早些體驗的話，也許就不會有人說他是小女孩兒了呢。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說髒話的效應，他看到自己的母親迅速的躲開自己，好像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一樣，她的眼中是滿滿的陌生與恐慌。
“哈哈哈哈哈，別告訴我你是害怕了。你怎麽能害怕你的兒子呢，你的兒子不就是任由你擺布的傀儡嗎！你為什麽要躲那麽遠，難道你不想做我的母親了。不想做就快點說哦，反正我在這裏也已經呆煩了！”
母親的那副樣子讓林白覺得好笑，不過也僅僅是好笑而已。對於這個生了自己的女人，林白竟然找不到更多的熟悉和親近的感覺。但是，大概也沒有恨了吧，因為隨著他的妹妹慢慢的停止呼吸，他的恨也跟著走了。現在，不管是去勞教所還是去警察局，他都會很開心的去，隻要能夠離開這個家庭，一切都是好的。
“老公你快點回來，家裏出了大事了，我求求你快點回來吧，求求你……”不知道該怎樣回應兒子的母親打通了自己老公的電話，現在她唯一能夠商量的人就是老公了。最寵愛的女兒死了，而兒子成了殺人犯。所有的問題都一下子擺在了她的麵前，足以讓她崩潰。
“所以你現在難道是在糾結要不要報警嗎！聽我的，快點報警吧，我都迫不及待的要讓警察帶我走了。告訴你，隻要能夠離開你們，就算讓我去死我也是開心的。勸你不要讓父親回來了讓他回來也並沒有什麽大用。說不定哪天我想不通了，會把父親也殺了呢。到時候您可就可憐了呢，孤零零的一個人，嘖嘖。”
見母親半天都不報警，林白則繼續激怒母親。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了，隻要好好的穿戴整齊的等著警察來接自己就好了。想象一下自己坐在警車上的情形，竟然也會覺得很風光呢。他想自己那群幼稚的同學們如果看到自己坐上警車了，一定會非常羨慕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肯定就不敢叫自己是懦弱的小姑娘了。
“你閉嘴！你的作業寫完了嗎！還不快點去寫作業！”可是林白的激怒好像對母親並沒有什麽大的作用，她竟然讓自己去寫作業？！然後林白悲劇的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母親可能想要包庇自己了，包庇自己殺害了妹妹的事實。所以她為什麽要那樣做呢，說起來林白也是非常的不理解呢。
“喂喂，我勸你要對你的女兒負責哦，如果你包庇我的話，我想你的女兒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的。所以啊你最好小心一點，要慎重的做決定。而且就算你不告訴警察，我也肯定不會知你的情的，我可以去自首啊，我可以去自己告訴警察。到時候你可就跟著有罪了，如果你舍不得我的話，倒是可以嚐試一下，跟兒子一起坐牢的滋味。”
麵對母親的猶豫和糾結，林白似乎非常的理解。而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刺激母親。讓她更猶豫更糾結，然後也更衝動。要知道，人在衝動的情緒下做出的決定其實是最有意思的。其實林白也非常的好奇，好奇母親到底會做出一個怎樣的決定來。
不過既然母親那麽不待見自己，所以林白也並不準備一直纏著她。畢竟是經曆了這麽大的事情，總要給她一些反應的時間吧。況且父親還沒有回來，林白知道，憑父親那個火爆脾氣，回來之後肯定會更熱鬧的。
隻是還沒等林白進屋，他母親崩潰的哭聲便傳了過來。那麽絕望的哭聲，林白在這個家裏麵是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隻是沒有在這個家裏麵聽到過，卻並不意味著他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當年在那個小巷子，在數學老師的家裏，他就曾經這樣絕望的哭過，但是並沒有什麽用，也並沒有人來拯救他。
所以今天聽到母親的哭聲，林白也顯得非常的淡定。哭就哭吧，反正她哭得也不是自己。哭得不過是她女兒的小生命，以及她自己的苦難罷了。麵對此等自私的哭聲，林白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參與了，便淡定的進屋去睡了。
他知道自己必須抓緊時間睡，否則等待父親回來之後他就真的睡不成了。他已經做好了被父親打得準備，打的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想來也是別具一格的體驗。
雖然以為自己的這一覺肯定是睡不好，可是林白卻一下子睡到了大天亮。天亮了之後，林白還特意觀察了一下自己周邊的環境。以確定自己是不是在睡夢中被帶了勞教所或者警察局來了。可是周圍的陳設就跟自己睡覺前的時候一樣，林白這才知道父母沒有報警。
於是他慢吞吞的起床，然後來到客廳，發現餐桌上竟然擺放著非常精美的早餐。回頭想想，他也有好些天沒有吃早餐了呢。好像自從妹妹出生之後，他就開始拒絕吃早餐了，理由是吃了早餐就惡心。現在妹妹已經死了，林白覺得自己應該吃頓早餐紀念一下。
本來妹妹是死在沙發床上的，可是沙發床上卻收拾的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的痕跡。而且他的父母也並不在房間裏，好像很早就出去了。不過林白也並不著急去打探，他把早餐拿到微波爐裏麵去熱熱，然後再悠閑的早餐時光中等待著最後審判的到來。
他以為自己最後等來的會是警察，可是很可惜，他等來的是一大批的親戚。原來妹妹死了消息已經被父母給散播出去了，因為是小孩子，所以也不方便大張旗鼓的辦葬禮。並隻請了一些親戚來，大家一起緬懷一番就算了。跟親戚們一問，林白才知道原來妹妹已經被火化了。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火化了？林白感覺有些奇怪。
“小白啊，聽你媽媽說妹妹死的時候你就在身邊啊，有沒有留下什麽陰影啊。小孩子真可憐啊，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死去了。唉，你不要自責，照我說都怪你的父母不負責任。小孩子發燒呢不送醫院，怎能還跑出去呢？”
親戚們看到林白了，紛紛過來表示同情。好像以為妹妹的離開對於他來說是多麽難過的事情一樣。可是又有誰知道，林白的心裏其實開心的不得了呢。
“恩，謝謝大姑的關心，我還好，最難過的應該是我的父母吧，畢竟他們那麽疼愛小妹。”忍住笑意，林白在招呼著親戚們。
“對啊，你的父母都難過死了。他們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兒，對你也當女兒一樣在養。現在可好了，唯一的一個女兒都離開了。”說起林白的妹妹來，家裏人都非常的難過。竟然不顧林白的感受，談起了林白被當成女兒養的事情。其實對於林白來說，這倒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對於這群大人們來說，不管是男孩兒被當成女孩兒養，還是女孩兒被當成男孩兒養，都是挺無所謂的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林白的父母回來之後也再沒有提起小妹被林白殺死的事情。包括在未來的很多時候，這件事情都沒有被提起過。他們之間似乎都達成了一個默契，就是漠視這件事情。
既在家庭裏麵擁有了自由，又不用去警察局失去自由，對於林白來說這更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情。甚至，在不斷的成長過程中，林白都忘記了這件事情的存在。好像小妹的死從來都與他無關一樣。也許真的是心中藏的恨太深刻了吧，深刻到不足以對自己所做的所有錯事感到愧疚。
就這樣一直假裝遺忘著，直到在自己臨死之前，殺死妹妹的事情被高辛重新提起，他才有了些許的記憶。然後一切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他終將踏上和妹妹一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