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白瞎了這好酒
這場對峙終於以太子鬆口結束，他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做出拿弟弟毫無辦法的模樣來，對著高彥深搖搖頭，“你看，從小到大本宮都對你這副可憐模樣毫無辦法，三弟何時才能長大呢？本宮可不能一直護著你呀。”
可憐模樣從來都不是個好詞兒，太子這詞兒倒是用的很妙，顧楓和高彥深都聽得出來，太子這是對高彥深無情的嘲諷。
但高彥深並不在意，反而一改方才遺憾的模樣，邀請太子來屏風之後的飯桌上就坐，“太子哥哥為人寬厚親和，所以才會讓臣弟鑽了空子，來，太子哥哥請上座。”
太子上座，顧楓南無衣和顧真真緊隨其後。
真是可笑，一個嘲諷對方沒長大，而對方卻早就羽翼漸豐與他抗衡多年。反過來對方所說的寬厚親和與他也沒有半點關係，他們都是皇權的追逐者，比的就是誰更加沉得住氣，誰又能演戲演到最後拿到最終的戰利品。
話說這座位真是奇怪，圓桌有五個位置，太子坐上首，他的左手邊是高彥深，顧真真想坐在高彥深的身邊，顧楓卻是一麵跟他說話一麵不著痕跡地坐在了他的身邊，南無衣跟在顧楓的身後坐在了顧楓的身邊，所以隻有一個位置給顧真真了。
顧真真既要坐在討厭的南無衣身邊，又要跟不熟識並且身份更加尊貴的太子坐在一起，她夾在中間非常不自在，偏偏席上她誰也不能求救，便隻得咽下這黃連。
太子以為隻是吃飯，不想等菜上齊動筷時，高彥深又命人搬了兩大壇子的酒來，這更讓太子心生疑惑了，高彥深找他吃飯已是反常，現在竟然要跟他喝酒？難不成高彥深的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太子嚐了一口菜，不合口味，這算哪門子的江南大廚？“這廚子的技藝倒是有待精進啊，顧府的廚子當真是從江南找來的麽？”
南無衣接茬道：“公爹和婆母是這樣說的，我並不清楚，不過婆母聽說是要來遊湖，便將這廚子塞給了我。”
“本宮沒去過江南，難不成那邊的吃食都是這樣的？”太子有些好奇，沒再對菜動筷。
顧真真狠狠地瞪了南無衣一眼，什麽狗屁塞給她的，明明就是她自己要的！旋即對太子唯唯諾諾道：“太子殿下，京城與江南隔得甚遠，做來的飯菜不合太子殿下胃口，那廚子就該辭了才好，太子殿下勿怪。”
“婆母也真是的，這廚子沒挑好，怕不是給人騙了去，是個假冒的吧。”南無衣也不想吃這所謂的江南美食，她幾乎可以百分百斷定這人絕對是假的江南廚子。
南無衣輕而易舉地就將爛攤子拋給了顧真真，顧真真心裏蹭蹭冒著火，她攥緊了手，緩緩將筷子放下，說道：“三嫂嫂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又不是沒吃過這廚子做的菜，吃過了覺得難吃還要故意帶過來給二位殿下做菜，我們這些人吃吃這飯菜也就罷了，但二位殿下金貴的很，你這存的又是什麽心思呢？”
高彥深見狀，掃了一眼顧楓，卻見他沒有要出手的意思，照舊看戲。
南無衣掩唇一笑，也放下了筷子，將茶杯裏的茶一飲而盡，“四妹妹這就急眼了？我說的是廚子不好，又沒說婆母不好。再者了，這廚子還是婆母非要塞給我的，又不是我自己要的。”
顧楓忍住沒笑出來，南無衣這瞎編亂遭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明明是這個小狐狸自己找的廚子，連徐氏問都沒問。
“你！你強詞奪理！母親什麽時候塞的廚子給你！”顧真真知道母親定不會貿然將廚子給南無衣用，他們之間存著多少怨恨？做做表麵功夫已是勉強至極，母親又怎會拋下這麽多年的舊怨？
“我怎麽就強詞奪理了？難不成是四妹妹覺得婆母無法放下這五年來的仇恨妒忌？覺得婆母小肚雞腸到連廚子都不給我的地步了麽？”南無衣笑容滿麵地坐在顧真真的身邊。
顧真真怒極，卻仍是壓製著怒火，她不願在高彥深麵前失了麵子，便斂了神色，哀歎道：“三嫂嫂說的這是什麽話，不過一個廚子而已，有什麽值得動肝火的呢？既然三嫂嫂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那廚子想必就是母親給你的，況且三嫂嫂還是不要一口一個仇恨妒忌了，都是一家人，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南無衣癟嘴，剛想回擊，眼神在高彥深和太子身上一掃而過，便轉瞬間換上無奈之色，將顧楓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四妹妹說得極是，都是一家人，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來，是三嫂不對，敬妹妹一杯。”
高彥深微微蹙眉，不知道她到底搞什麽鬼，前一刻還劍拔弩張來著，太子就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了。
顧真真酒力如何，南無衣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顧楓酒量甚好，灌倒一個顧真真綽綽有餘。
顧真真愣住了，還以為南無衣要死纏爛打呢，既然對方都示好了，這幾位貴人還看著，她不喝也說不過去，便也將眼前的酒喝完。
“少夫人果真豪爽，這二十年的女兒紅說幹就幹了，太子哥哥，咱們不喝也不行呀。”高彥深說罷，舉起酒杯對太子道。
顧楓此時也摻和進來，“太子殿下，三王爺殿下，小人先幹為敬！”
語罷，一飲而盡。
高彥深麵含笑意地看著太子，太子猶豫了片刻，便依言喝完這一杯。
那位江南大廚還未停手，有源源不斷地開始撤菜換菜，南無衣無意間抬眼看了一眼，卻在侍女群中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南無衣的心髒猛地緊縮了一下，後背發涼，她好一會兒才轉頭對顧楓說了什麽，顧楓拍拍她的後背，壓低了嗓子輕聲道：“是為夫安排來的，若無曲音的迷情蠱，咱們今日的計劃可就要落空了，白瞎了這麽好的酒。”
現下但凡觸及到南疆的人或事，都能叫她心中警鈴大作，況且聽了老胡說的話之後，她在看待曲音這件事上就沒從前那麽單純了，所以她這幾天也一直在躲著曲音，鋪子的事兒她沒過問，她相信曲音一定會經營好。
南無衣僵直的身子這才稍微放鬆下來，似是為了給自己打氣一般在桌下握緊了顧楓的手。
當曲音前來上菜時，即便是樸素無華的侍女服裝也無法掩蓋住她的美，她的身量相較於別的侍女更加窈窕，規規矩矩的發髻卻更給她平添了幾分端莊的意味，就連高彥深和太子都多看了她幾眼。
顧真真眼尖，察覺到高彥深的視線被轉移，便一直盯著曲音不放，好似那是她的情敵似的。
布菜完畢後，曲音開始為大家斟酒，動作有條不紊，乍一看還真以為她就是個嫻熟的侍女而已。
當高彥深將注意力收回來的時候，顧真真便一直盤算著要怎麽跟高彥深搭話了，她位置不便，便對著高彥深和太子舉起酒杯道：“二位殿下，小女子敬二位殿下一杯。”
太子揉著頭，看似有些不勝酒力了，他冷不防地瞥了一眼高彥深，高彥深卻好似沒看到一般，開始表揚顧真真如女中豪傑幹了一杯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