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奢侈的晚宴
靳頊珩拉著杜有田往前院走：“我是怕你在母親麵前尷尬，才找借口把你拉出來。人上了年紀不僅話多，說話也沒忌諱，你別介意！”
杜有田道：“哪裏的事？雖然不再是自家舅母，卻也是長輩。靳夫人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說話非常得當！對了，我好羨慕你們，在永寧能每天大刀闊斧地創一番事業，這才是男子漢向往的生活。我不怕苦，就怕整天無所事事。”
靳頊珩笑道：“那你就來對了，保證每天累得你躺床上就不想起。”
叱雲躍軒見二人從後院出來，招手道：“快過來。頊珩今天就不用做菜了，本將軍整天把你們當牛作馬的使喚，也實在不忍心讓你再累了。本將軍讓石勇去永寧最好的“奇珍”酒樓訂了兩桌，今晚，咱們輕輕鬆鬆地在外麵吃。”
靳頊珩摩拳擦掌道：“唉呀！在下一直想到大酒樓的廚房裏做一天活，看來，今天要得償所願了！大酒樓的廚房裏，不但材料齊全，砧板也夠大，是大展拳腳的好地方。在下今天換個地方，給將軍和公主做菜。哈哈哈……”
叱雲躍軒調侃道：“若是大酒樓的老板看上你，要挖你去做大廚，那本將軍豈不是要失去了一員愛將？”
慕容芷凝笑道：“天幹餓不死手藝人，珩哥憑這門手藝，根本不用在將軍手下混飯吃。以後，還能趁個空閑，到酒樓裏賺點外快。”
靳頊珩臉色微紅：“不瞞公主和將軍，在下從前確實是目光短淺，沒有遠大的抱負。在下現在實實在在地，隻是把做菜當做了一種業餘愛好。就算上京最好的大酒樓，請在下去當大廚，在下也不肯。在下寧願在將軍手下，當個小兵。”
靳煬在院子回廊的鳥籠前，逗弄著籠裏的畫眉鳥，聽了靳頊珩的話，欣慰道：“你小子遇到叱雲將軍，才算是真正的改變了你的人生！也隻有公主和將軍，能扭轉你那偏執的小農意識。”
叱雲躍軒抓緊慕容芷凝的手：“在遇到凝兒前，本將軍也是一名墨守成規的守將。隻知道死守這一畝三分地，絲毫不懂得變通。凝兒的思想，對本將軍的影響甚是巨大！”
慕容芷凝故意唱著反調：“將軍哪裏墨守成規了？將軍明明經常自作主張，不是殺貪官，就是多管閑事。甚至隔了幾個縣，也要跑去救災。將軍明明是桀驁不馴、且慣常逾製僭越，還非得說自己墨守成規！”眾人哄笑起來。
叱雲躍軒矯情地把頭一歪：“凝兒駁起本將軍的麵子來，還真是毫不留情！誰讓本將軍就服這個呢！”
武思遠調侃道：“公主還真是不容易，把一塊堅不可摧的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
“奇珍”酒樓是永寧城裏最高的建築，共三層，第三層是亭台式的鏤空設計，隻有身份最尊貴的客人，才能在這裏用餐。
叱雲躍軒攬著慕容芷凝的香肩，兩人相偎著，看著城外一望無垠的沙漠。
叱雲躍軒愜意道：“娘子你看，你就是這座城的主人，是主宰這沙海的女王。娘子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光環，有多燿眼！”
慕容芷凝心裏甜絲絲的：“是將軍成就了凝兒，沒有將軍，凝兒什麽也不是！”
采桑和楊鎖兒嘰嘰喳喳地在亭台的另一端欄杆旁，興奮地東張西望。
靳琬瑥扯著采桑的衣裳：“姐，你看那邊街市上，有賣小糖人的，你帶我去買吧！”
采桑不耐煩道：“去去去，找嫂子去。這些小事，不用來麻煩姐姐。”
靳夫人坐在桌旁，麵帶微笑：“這酒樓裏的東西，哪一樣不比街上的糖人好吃？真是個沒見過市麵的小鄉巴佬。唉呀棋落！快帶她去吧，別吵到將軍和公主賞景的興致！”
靳煬薄責道：“還不都是你慣的？去吧去吧！”
杜有田拉著沈洪博坐在一起：“洪博兄，你怎麽變得這麽寡言少語的了？跟著叱雲將軍，你不開心嗎？”
沈洪博呡了一口茶：“我很開心啊！隻是我的表達開心的方式，和眾人不同。跟著叱雲將軍，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實現價值感。將軍擅於用人，他手下，沒一人是閑著的。我很享受這種能施展抱負的生活。隻是，我不擅於與人溝通。我是自得其樂的那種人！”
杜有田點著頭：“那就好，我總以為，你是受到了排擠。我們倆，可以做朋友嗎？”
沈洪博向杜有田伸出手，兩人擊了下掌。深洪博道：“當然可以，在上京時，雖然我們接觸不多，我已然把你當做了朋友。你是將軍手下的紅人，而我隻是一個被黥麵發配的囚犯。沒想到，還有人願意和我交朋友。”
杜有田拍了拍沈洪博的肩：“我終於找到你性格孤僻的症結所在了！你一廂情願地以為，自己囚犯的身份，會讓人看不起。所以，你拒絕了向別人敞開心扉。別人的一舉一動，在你敏感的內心裏，都是看不起。其實，你被發配，在我們大家眼裏，並不是雞鳴狗盜的犯罪，而是一種有擔當的義舉，是值得我們大家欽佩的！實際上，真的沒有人看不起你！”
沈洪博臉上露出了鮮有的微笑：“謝謝你，我知道了。我和人相處的模式，也有問題。我會好好和大家相處的！”
采桑戳了戳楊鎖兒：“鎖兒，真是奇怪，我剛才看到沈公子笑了唉！”
楊鎖兒扭頭看了沈洪博一眼，
果然見他涼薄淡漠的俊臉上，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淺笑。
楊鎖兒仿佛被撥動了心弦，她臉一紅：“嗯，我也看到了，沒想到他也會笑……他要是能天天笑，就好了！”
武思遠和石勇站在欄杆的另一端，也在低聲地交談著。
叱雲躍軒拉著慕容芷凝，走到正對城門的一端。采桑和楊鎖兒趕緊退後了幾步，給他們讓出了空間。
叱雲躍軒指著永寧城門外：“凝兒你看，你讓那五個吉斯汗商人，在城外修建的駝馬市場，已經開始運營了。聽說每天都有上百頭牲口的流水呢！這規模已經跟不上發展了。娘子你看，駝馬市場正在抓緊擴建牲口大篷，這裏將會成為華炎最大的牲畜市場。這永寧城外，會因此衍生出大大小小的村鎮。很多人已經在城外選址建房了，每天都有人來找相公批地，相公是忙得不亦樂乎，又不得越俎代皰，代為處理！”
慕容芷凝崇拜地抬頭注視著叱雲躍軒：“將軍不但手握重兵，還要充當了一方的父母官，真是不容易呀！將軍還是趕緊將永寧的府衙組建起來吧！將軍若是累垮了，凝兒可怎麽辦呀？”
叱雲躍軒討好道：“相公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娘子隨便指點一下江山，就夠相公忙活好一陣子的。一看到華炎的南疆，能有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相公再累，也覺得欣慰！”
靳頊珩從樓下跑到樓梯口，喊道：“馬上可以上菜了，今天給大家來個南北大貫通，海陸空一鍋端，都是大家平常吃不到的好東西。”
眾人興高采烈地議論著，都十分期待。
叱雲躍軒輕撫慕容芷凝的桃腮：“本將軍的娘子貴為商夏公主，什麽東西沒吃過？走，咱倆去看看，究竟是些什麽菜？”
眾人紛紛在巨大的圓桌旁坐好，幾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魚貫用托盤托著用各色考究的器皿盛裝著的菜式，依次擺放在桌麵上。
楊鎖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她怯怯地站著：“我還是替大家端茶送水吧。”
慕容芷凝道：“既然來了酒樓吃飯，哪裏還用得著你端茶送水？快坐下吧，你又不是奴才。”
采桑驚喜地感歎道：“這些菜不僅色香味俱全，連餐具都這麽考究。這盤子是純銀做的我知道，這些碗盤，每一件也都十分精致的骨瓷。可這個透明的，裝著活蝦的魚缸，是什麽東西做的啊？沒想到永寧這窮鄉僻壤的，還有這麽奢侈的地方。”
叱雲躍軒笑道：“采桑，本將軍的永寧城，可不是窮鄉僻壤啊！這個透明的大盆，可不是魚缸。這叫琉璃碗，是用整塊的水精礦石磨製而出，聽說用這種碗盤盛裝的食物，能月餘不
腐。這奢侈二字，看大家怎麽去理解？本將軍覺得，若隻有極少部份人能吃得起的，那叫奢侈。若天底下的人都吃得起的東西，那就不能夠叫奢侈了。本將軍真希望，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上這樣的宴席。隻有天下太平了，這些奢侈的食物，才能走入尋常百姓家。”
慕容芷凝巧笑嫣然：“奢侈跟窮奢極侈，還是有區別的。咱們偶爾吃一次，那叫奢侈。如果天天這樣吃，那就叫窮奢極侈了。當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奢侈的時候，奢侈也就變成了平常。人來到這個世上，並不是為了來吃苦的，偶爾吃上一頓好飯菜，也不必要有羞愧之心。將軍請大家吃一餐好飯，不能算是腐敗墮落。”
叱雲躍軒矯情道：“腐敗墮落又怎樣？本將軍要讓這南疆的普通百姓，都能吃到這樣奢侈的飯菜。”
靳頊珩托著最後一道菜，擺到圓桌中間：“菜上齊了，大家可以開吃了。我先來給大家報報菜名。這是油爆駝峰，算是我們南疆最有特色的一道名菜了。駝峰在其他地方是難得的美味，在永寧，卻也算不得奢侈。這是紅燒熊掌，雖然是道不可多得的名菜，但在我們永寧，這卻也算不上稀罕，因為附近的山上，就有很多熊羆。這是清蒸細鱗四腮魚，這種魚是永寧的特產，隻有永寧附近山上的小溪裏才有，因數量極少，價格也很貴，很是鮮美細膩，大家快嚐嚐。這是孔府一品鍋，其實就是一道有特色的大雜燴。這是佛跳牆，也是一道名菜，裏麵有很多名貴的海鮮，諸如鮑魚海參魚翅之類，都是從遠處運來的。佛跳牆這道菜，要耗費很多種名貴的食材，有天上飛的，有水裏遊的，有地上跑的，算是我們永寧比較稀罕的菜式，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這油燜冬筍，是附近的農民早上現挖的，特別清脆爽口。這道西湖鬆子醋魚，是公主愛吃的。這道水晶肴蹄，是娘的家鄉菜，娘快嚐嚐。這是醉蝦，最是有特色，是將活的蝦泡在酒裏，讓它吸了一肚子酒，自然而然地去了蝦的泥腥味兒，隻留下蝦的鮮甜，要輕輕褪了殼，蘸著調料吃。為了讓這道菜更生動有趣，還要配上透亮的水精碗，以便觀看這醉了酒的活蝦。這是爆鱔背，要選取最肥美的大鱔魚，才能有這麽肥厚的肉質。這道三蛇羹，也是就地取材，這附近的山上，有很多蛇。最後這道菜，大家猜猜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