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老帳新帳一起算
慕容芷凝趕緊跑到炎烽跟前,拉著他的袖袍:“皇上,不是說了嗎?鳳儀不小心,自己撞門框上了。皇上為何偏要讓鳳儀訛上皇貴妃?”
炎烽拉著慕容芷凝就往外走:“即便不是她打的,朕也要親口聽她說出來,別以為誰都可以動朕的凝兒。她第一次在叱雲將軍的接風宴上,當眾扇了凝兒一巴掌,她那一巴掌,把朕的心都打碎了。朕當時顧及著叱雲家的麵子,沒有追究她,但朕早就懷恨在心了!如果不是當初她那一巴掌,朕就不會失去凝兒!朕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走,朕要和她老帳新帳一並算!”
慕容芷凝忍不住笑出聲來:“鳳儀當初,也曾經罵皇上是睚眥必報的小人,沒想到,鳳儀竟和皇上不謀而合。”
炎烽假裝生氣道:“你罵朕的事,呆會兒也要老帳新帳一起算。現在,朕要帶你去茗卉宮問罪。”
慕容芷凝甩開炎烽的手,擋在門前:“皇上……您聽鳳儀說,唉呀,您坐下。這一巴掌,確實是皇貴妃打的,可鳳儀一點都不恨她。這一耳光,鳳儀挨得不冤。娘娘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將軍的消息,鳳儀瞞了她那麽久,實在是不應該。鳳儀看著她心碎的樣子,不說一個耳光,她就算在鳳儀心窩紮上一刀,鳳儀都不恨她!她曾經跟鳳儀說過,皇上和叱雲將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炎烽心疼地捧著慕容芷凝的臉,朝她紅腫的臉頰上,輕輕吹著氣:“朕的主意,卻害得凝兒遭了無妄之災!朕權當給凝兒個麵子,這事就算過了。凝兒受了委屈,總是瞞著朕,這才是讓朕最生氣的地方。將軍的事既然瞞不住了,就順其自然吧。武將軍前兩日托人送了一封信來,說想把叱雲將軍的骨灰……送返上京安葬!”
慕容芷凝眼前一黑,軟軟地跌坐在椅子上,炎烽心裏一疼,上前將她的頭摟在懷裏:“凝兒,朕會陪你一起麵對所有的不幸。朕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取代叱雲將軍,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朕會慢慢地,撫平你心上的傷痛。朕相信,縱使將軍不能再照顧你了,他也不希望你用一輩子的快樂,給他殉葬!愛一個人最高的境界,是希望她堅強地活下去!”
敬慈宮裏,炎羽跟在太監身後,進了炎涵的書房,炎涵靠坐在案桌前,一臉的疲憊:“羽兒,你來了?坐吧。”
炎羽心疼道:“皇父,您近日愈發的憔悴了,召太醫來看了嗎?”
炎涵一隻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擺了擺:“孤這是心病,無藥可治……羽兒,你以前那麽懂事乖巧,現在怎麽變了個人似的?”
炎羽走到炎涵身旁,兩手替他揉著肩:“皇父,婧容沒有改變,改變的,是
這突然就變得亂七八糟的關係。皇父,婧容知道母後做了很多對不起您的事,但您和皇兄都可以對她犯的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有慕容芷凝那個小妖女,不依不饒的。皇父,皇兄是您最器重的兒子,他寬厚仁慈,容易被人利用。皇父您也看出來了,自從那妖女一來宮裏,我們一家人,就再沒太平過。您要想想辦法,將她趕走。她已經間接地害死了五賢王,又害得叱雲將軍在南疆丟了命,她現在又跑到宮裏來,要霸占您的兒子,還屢次設計陷害母後……”
炎涵憤怒地拍著案桌:“婧容,你……你胡言亂語什麽?叱雲將軍他,前幾天才讓人給孤帶來了信函,說秋季就回上京,和鳳儀完婚。孤再也不想聽到你詆毀鳳儀了,她是軒兒的心上人,孤不能寒了軒兒的心。你走吧,孤想一個人靜靜!對了,以後孤不召你,你就別來敬慈宮了!孤已經……已經被你利用過一次了,不會再有下次了……退下!”
炎羽行了個禮,轉身往外走,她一邊走,一邊冷冷地道:“皇父,您就繼續看著小妖女,害完母後,再來害您的兒子吧!您也不想想,叱雲將軍若還在,他怎麽能容忍皇兄,離他的女人這麽近?無論叱雲將軍現狀如何,這個妖女都不能留……”
炎涵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眼淚從他的雙頰上,無聲地滑落。
炎涵擦幹了眼淚,推開了書房的門:“來人,備轎輦,孤要去萬安宮!”
禦書房裏,慕容芷凝正小心翼翼地給《虢國夫人遊春圖》上色。炎烽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溫柔地摟著她的肩,一邊俯身指點著:“凝兒,這衣服上的紅色貌似比原圖深了些,是不是顏的料配比,出了問題?”
慕容芷凝俏皮地歪著頭:“唉呀皇上!這顏料還是濕的,待幹了,顏色還會淺上幾成。皇上以為塗一遍就夠了嗎?這還得刷上好幾遍的呢!”
炎烽輕輕撥弄著慕容芷凝的秀發,轉移了話題:“凝兒,有個問題……朕很是好奇。凝兒在和叱雲將軍相處時,怎麽稱呼他?”
慕容芷凝的語氣平淡無奇:“沒什麽特別的,鳳儀就稱他將軍。”
炎烽俯下身,輕聲問道:“還有沒有其他更親密些的稱呼?”
慕容芷凝一臉的嬌憨:“皇上哪裏來的好奇心?鳳儀無可奉告……就是一直都叫他將軍的。”
禦書房的門猛然被推開,炎涵冷著一張臉,跨進了房裏。
炎烽愣了愣,忙不迭地上前攙扶炎涵:“皇父,您怎麽親自來了?來前,也不讓人來通報一聲?”
慕容芷凝起身上前行了個曲膝禮:“鳳儀參見太上皇。”
炎涵的聲音,冷漠而蒼
涼:“你是怕孤,打擾了你親近你弟弟的未婚妻嗎?是孤不讓人通報,自己闖進來的,孤想來問問,你們倆究竟意欲何為?孤的軒兒,到底怎樣了?”
炎烽親自奉上一盞茶:“皇父,您又聽到誰亂嚼舌根子了?兒皇和鳳儀,情同兄妹,我們時常在一起談論一下琴棋書畫,並沒有什麽逾越倫理道德的事發生,皇父何出此言?”
炎涵歎了一口氣:“軒兒他幾日前,給孤帶來一封信,他說過幾個月,就回上京和鳳儀完婚。你倆……須得避諱一下旁人的目光。要不?鳳儀先搬到郡王府,去住一段時間?”
炎烽分辯道:“皇父,惠太妃的病情,還未好轉,鳳儀住在宮外,每次進宮探望她,程序都十分繁瑣。再加上,兒皇喜歡古畫,而鳳儀的畫工,又無可挑剔。等惠太妃好轉,這兩幅畫完工了,兒皇就安排她去郡王府!”
炎涵欲言又止,起身道:“鳳儀,皇室的清譽高過一切,皇上和叱雲將軍,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自己須得掌握好分寸!孤先回宮了。”
炎烽顧及炎涵的情緒,不敢頂嘴,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到門外,扶上轎輦:“兒皇恭送皇父回宮!”
炎涵搖頭歎了歎氣,揮了揮手,乘著轎輦出了萬安宮。
炎烽回到禦書房,見慕容芷凝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又坐在案桌前,神情專注地畫起了畫。
炎烽愧疚道:“凝兒,朕害得你被皇父誤會了!你不要和他計較,朕都要讓著他三分!”
慕容芷凝抬頭看著站在案桌對麵的炎烽,她的眸子分外的真誠純淨:“鳳儀怎麽能怪他呢?作為一個慈父,他說的話句句在理。鳳儀確實是有些不檢點……”
“朕不許你胡說!凝兒哪裏不檢點了?是朕讓凝兒受委屈了,為了幫朕隱瞞叱雲將軍的消息,凝兒受盡了所有人的白眼,還要麵對母後和妹妹滿滿的惡意、皇貴妃的辱罵和責打。最可恨的是,朕……前晚還對凝兒施以暴行,朕的罪行,真是令人發指!”炎烽的眼裏,流淌著深深的痛意。
慕容芷凝走到炎烽麵前,俏皮地咬著唇,遞過自己的手帕:“皇上和太上皇,真是越來越像了,動不動的,就眼淚汪汪的,真是惹人憐愛!”
炎烽接過手帕,塞進衣襟裏:“凝兒的手帕,朕舍不得用,朕要收藏起來。凝兒,朕原本想著,叱雲將軍的事既然瞞不住了,就索性向太上皇攤牌,沒想到,他自己倒是堅信將軍還活著,朕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慕容芷凝道:“皇上還是繼續再瞞一段時間吧!太上皇的臉上,滿是病容,看上去真讓人心疼!鳳儀真怕他挺不住。”
炎烽歎了一聲:“我炎家的男兒,每個都是癡情種!其實自太上皇的皇後薨逝後,他就病入膏肓了。朕這麽多年,一直看著他在痛苦中掙紮,卻無能為力!當他得知叱雲將軍,是寧皇後留給他的孩子時,朕看到他的眼裏,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光。將軍的噩耗一旦公開,他那一絲希望的火光,又將熄滅了!”
初夏的祁祥宮院子裏,柳絮隨風飄舞,慕容芷凝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回想著叱雲躍軒將她帶離商夏時,也正是漫天飛絮的美景。她耳邊仿佛回響著叱雲躍軒那低沉渾厚的聲間:“本將軍一直想有機會能帶著公主,忘了這塵世的紛擾,逍遙於山水間,看遍這世間的美景!”慕容芷凝的眼裏,滾下了一顆淚珠。
慕容芷凝的手,輕柔地落在“繞梁”上,她輕舒皓腕,彈起了一曲《鳳求凰》。隻是,那琴聲低沉幽怨,仿佛一隻失伴的凰鳥,在泣血悲鳴。炎烽在祁祥宮外駐足,聽著這悲咽的琴聲,臉色也慢慢地凝重起來。
齊尚明躬著身子:“皇上,您還進不進去了?”
炎烽哀歎了一聲:“這哪裏是《鳳求凰》?這明明是《鳳失凰》。朕知道朕永遠取代不了叱雲將軍,但朕的內心,仍然無法接受鳳儀,這麽思念別的男人。擺駕回萬安宮。”
齊尚明幽怨道:“皇上回去了,還不得在禦書房裏,哀聲歎氣的一個下午?皇上還是進去吧,鳳儀公主,並非鐵石心腸的女子,皇上若用真情感動她,她也會對皇上如此忠貞的。皇上和一個不存在的人爭風吃醋,還不如多下點功夫,早日感化了公主。否則,你們兩頭都痛著。”
炎烽瞪著齊尚明:“你聾了嗎?朕要擺駕回宮。”
齊尚明卻沒順著炎烽,他扯著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