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欠了兩條命
拓跋致拚盡了全力，往上拉拽著繩索，終於將慕容芷凝拉回了崖頂。
慕容芷凝跪伏在地上，發出悲撼而自責的哭聲：“賀蘭將軍……是我害了你！大哥，我不能讓賀蘭將軍一個人，沉在這黑暗的穀底，我要下去陪他……”她瘋狂地抓扯著拴在身上的繩索。
拓跋致攔腰一把抱住了慕容芷凝：“凝兒你糊塗！賀蘭將軍為了救你，兩次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你欠他的，又豈止是一條命？你若跳下去，賀蘭將軍會死不瞑目的！”
慕容芷凝掙紮著哭喊道：“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麽懲罰我？我前世究竟造了什麽孽？”
“公主，我……掛在石頭上了……”賀蘭銘燁虛弱的聲音，從深不見底的崖縫裏傳來。
慕容芷凝扒著崖壁邊緣，喜極而泣：“賀蘭將軍，你撐住，千萬別亂動。我和大哥，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上來的！”
正在這時，賀蘭莫蕾帶著一隊侍衛，騎著馬飛奔而來。她跳下馬，衝到慕容芷凝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慕容芷凝，我五哥呢？你這個喪門星，你還我五哥！你死也要拉我五哥墊背，我要你下去陪他！”她負氣把慕容芷凝往地縫前推。
“蕾兒……別為難公主……五哥卡在石頭縫裏了……”賀蘭銘燁如遊絲般飄浮的聲音，從崖縫裏傳出來。
賀蘭莫蕾焦急扒在地上，探頭往崖底看：“五哥撐住，蕾兒來救你了！”
賀蘭莫蕾果斷地命令侍衛砍來一堆藤條，絞合成索狀，將繩索加長加固，綁在一個小個子侍衛身上，讓他慢慢地朝崖底滑下去。
賀蘭銘燁的身體，撲伏在一塊大石頭上，他的腰部擔在一棵樹幹上，腿懸空在外，隨時都有可能墜入穀底。
侍衛滑到賀蘭銘燁身邊，將另一根繩索綁在他身上，就在他剛係好繩結的一刹那，支撐著賀蘭銘燁的大樹，突然隨著石頭一起，翻滾著墜進了萬丈深淵，崖底傳來石頭不斷碰擊崖壁的聲音，那“轟隆隆”的巨響聲，讓人毛發倒立。賀蘭銘燁的身體，懸空掛在了繩索上，在崖壁上來回撞擊。
侍衛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深知，如果再晚上一秒，賀蘭銘燁就將葬身於這深不見底的地縫中。侍衛伸手穩住了懸掛著賀蘭銘燁的繩索，抬頭大聲喊道：“賀蘭將軍已獲救，繩子綁好了，慢慢往上拉。”
賀蘭莫蕾聽到石頭墜落的聲音，早已嚇得癱軟在地，當她聽到侍衛的聲音，激動地翻身而起，大喊道：“都小心點拉，別磨斷了繩子！慢……要又慢又穩！”
十幾個侍衛，合力將賀蘭銘燁拉出了地縫，賀蘭銘燁臉色蒼白，嘴角流淌著一行血跡。他欣慰對著
慕容芷凝一笑，溫和道：“以後不準做傻事……”話音未落，他頭一歪，暈倒在賀蘭莫蕾懷裏。
賀蘭莫蕾凶悍地推了跪在一旁的慕容芷凝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災星，禍水！離我五哥遠點。別假惺惺的裝著很難過的樣子，你不害死五哥，是不會甘心的！”
拓跋致心痛地蹙著眉，從地上扶起慕容芷凝：“凝兒，答應大哥，以後再不許犯糊塗了！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這麽多關心你的人著想！”他把慕容芷凝扶上馬背，跨坐在她身後，輕柔地將她攬在胸前。
賀蘭莫蕾用嫉恨的目光，瞪了慕容芷凝一眼，命侍衛用藤條編了個擔架，抬著賀蘭銘燁，往山腳下的營地走去。
拓跋藍跛著腿，遠遠地跑了過來：“賀蘭將軍他……他怎麽了？”她的聲音虛虛浮浮的，顫抖得厲害。
賀蘭莫蕾狠狠地剜了慕容芷凝一眼：“都是她鬧的！藍兒你別著急，五哥在墜落時，身體撞上了崖壁，受了重傷。再加上他強撐著，耗光了體力，虛脫了。”
拓跋藍毫不顧忌地掉著眼淚，她看向賀蘭銘燁的目光，充滿了不安和疼惜：“快讓人去請軍醫啊！快……公主……你沒事吧？”她抬頭看著馬上的慕容芷凝，眼裏又是疼惜、又是責備。
拓跋致將慕容芷凝抱下馬，用肩膀支撐著她的身體。慕容芷凝臉色蒼白，身體不住地顫抖，嬌弱無力地偎在拓跋致懷裏。
侍衛將賀蘭銘燁抬進了營帳裏，小心地安放在床榻上，賀蘭莫蕾和拓跋藍一前一後地跟了進去。拓跋致攙扶著慕容芷凝，也跟進了賀蘭銘燁的營帳裏。
賀蘭銘燁咳了幾聲，吐出了一口血水，他悠悠然睜開了眼睛：“唉呦！蕾兒，你哭喪著臉做什麽？五哥命大，死不了。五哥這一折騰，肚子倒有些餓了……”
賀蘭莫蕾笑中帶著淚：“好，蕾兒馬上讓下人去拿你最愛吃的葡萄奶糕。”
軍醫背著藥箱，急匆匆地進了營帳裏：“將軍，您這是怎麽了？”
賀蘭銘燁急劇地咳了幾聲：“我不小心，掉進了崖縫裏，身體撞上了石頭……我感覺，胸前的骨頭斷裂了……”
賀蘭莫蕾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大聲哭泣起來：“這可如何是好？你是一位馳騁疆場的大將軍，你若斷了肋骨，今後還怎麽上戰場？慕容芷凝，你欠了我五哥兩條命，你說，你想怎麽還？”
慕容芷凝自責地哀泣著：“我……我……”拓跋致蹙著眉，疼惜地攬著她。
賀蘭銘燁薄責道：“蕾兒……不許為難公主，五哥是心甘情願的，和公主沒有關係！”
軍醫的手，在賀蘭銘燁身上來回摸索，
他緊鎖著眉頭：“果然斷了一根肋骨……糟了，若是斷骨戳傷內髒，問題就嚴重了……”
賀蘭銘燁溫柔的目光，落在慕容芷凝身上：“隻不過斷了一根肋骨，並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影響，公主無須擔心，我的身體是鐵打的……”他輕咳了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灑在了床榻前的白紗帳上，顯得猶為刺目。
慕容芷凝走到案桌前，揮毫寫了張藥方，遞到軍醫麵前：“先生，這是一張接骨的古方，您用在賀蘭將軍身上試試？這藥方，曾經治好了烏麗皇子的斷腿。”
軍醫拿著藥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妙哉！我聽我的師傅說過，他曾經見過一張殘損的接骨古方，可惜由於時間過於久遠，字跡無從辨認，其中有幾味主要的藥，和公主開出的藥方，一模一樣。在下這就去配藥。”
賀蘭莫蕾緩和了語氣，輕聲道：“公主，對不起！我剛才太過著急了，對你多有冒犯！五哥為你做的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我不應該指責你！”
慕容芷凝滿懷愧疚地走到床榻前，拿絲帕輕拭賀蘭銘燁嘴角的血漬：“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太任性了！將軍，一個連自己都放棄了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付出寶貴的生命！”
賀蘭銘燁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在下還記得初見公主的那天，公主那明媚的笑容，像一縷陽光，照亮了在下的生命！此後，無論在下遇到什麽樣的煩惱，一想到公主的笑容，在下都會將所有的不如意，都拋諸腦後。公主，如果在下能變成一束光，照亮你的天空，在下寧願燃盡自己的生命！”
賀蘭莫蕾熱情地招呼眾人在圓桌前坐下，桌上早擺好了幾碟精致的點心，和一壺奶茶：“光顧著說話，大家都餓了吧？先吃點東西，頂頂餓，我讓人去準備晚飯。”
孟夏揭開帳簾，急匆匆地闖了進來：“我正在校場上，和吉斯汗的大力士切磋技藝，突然聽說賀蘭將軍受了傷，我就急著趕來了。將軍傷哪兒了？”
拓跋藍挎著孟夏的胳膊：“孟姐姐，賀蘭將軍為了救公主，差點掉進了深穀裏。你不用擔心，賀蘭將軍身體強健，他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慕容芷凝哀歎道：“我也不知道上輩子作了什麽孽？竟連死的權利都沒有！既然如此，我也該順應天命了！”
拓跋藍欣慰地點著頭：“藍兒早就說過了，你的命，並不僅僅屬於你自己。你想通了就好，別動不動的，就想當個逃兵！”
慕容芷凝拿手帕拭去眼角的淚痕：“大哥，你今天不是去見元老先生了嗎？元老先生親自來華炎的南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拓跋致
不由得縐了縐眉頭：“父親……並不是特意來南疆尋我們兄妹的，他隻不過是恰巧在附近做一單生意，聽說我和藍兒也在和宇，就順便打聽一下我和藍兒的消息！”他心裏十分糾結，不知道怎麽向慕容芷凝講述商夏的變故。
拓跋藍跛著一條腿，蹦蹦跳跳地搖著拓跋致的胳膊：“父親真的來華炎了？藍兒突然好想他啊！哥，你明天就帶藍兒去看他，好不好？”
拓跋致搪塞道：“父親說有要事要辦，過幾日才有空見我們，你趁這幾日，先養好腿上的傷吧！”
孟夏疑惑道：“元老先生尋你們時，顯得十分焦急，不像是偶然來此，倒像是特意尋來的。”
拓跋藍頑皮地歪著頭：“孟姐姐，我父親對我和大哥，一向是放心得很呢！我和哥哥出遠門，他從來都是不聞不問的。我幾乎可以斷定，他確實是碰巧來南疆做生意的。父親的心思，全放在了如何賺錢上！”
拓跋致薄責道：“藍兒，父親並不像你想的這樣！他還是很關心我們兄妹的。”
拓跋藍委屈地撅著嘴：“是是是！隻許你說父親不關心我們兄妹。”
慕容芷凝不安地絞著手裏的絲帕：“大哥，你帶我去見見元老先生吧！他大老遠的來南疆，我作為晚輩，理當前去拜會他老人家！”
賀蘭銘燁斜靠在床頭上，臉上有幾分慌亂的神色：“公主，你要見元老先生，我讓人請他來營裏小住幾日就好。現在外麵不太平，你別出去，我不放心。”
慕容芷凝心神不寧地低著頭：“賀蘭將軍，我是商夏的公主，我……早晚都要回去的……”
賀蘭銘燁一著急，又咳喘起來：“我知道我的城池太小，容不下你……公主，難道我不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嗎？”
賀蘭莫蕾見狀，又發起了脾氣：“公主，你可不能這麽絕情啊！你把我五哥害成這樣，你不能說走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