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從回憶回到現實
韓曜大驚失色:“糟了,這幾日芣苢宮總是不太平,會不會有人盯上了朕的鳳儀?小語,你在怡乾宮裏等消息,朕回芣苢宮去把鳳儀接來,你們娘倆,還是住在怡乾宮安全些!”
慕容若語顫抖著雙手拉著韓曜:“你快些去吧!我隨後就到,先回芣苢宮看看情況再說!”
韓曜坐在轎輦上,接連催促道:“快……快……”
焦亭快步跟在韓曜的轎輦旁:“皇上別太焦急了,皇宮裏戒備森嚴,沒有人敢任性胡為!在下已經讓人嚴守芣苢宮的大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芣苢宮的院子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地的宮女和太監,銅瓶仰臥在慕容若語的寢殿外,她的胸前有一道刀口,汩汩地向外冒著血水。
韓曜隻覺得天眩地轉,他用手抱著頭:“朕的鳳……鳳儀……”
項正用盡力氣支撐著韓曜:“過來兩個奴才幫著扶著皇上,讓人進寢殿裏看看小公主可安全?”
韓曜推開項正,跌跌撞撞的進了寢殿裏,見銀蕊也倒在了血泊裏。
韓曜蹲在地上,搖晃著銀蕊,她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皇上……剛才有人闖進了娘娘的寢殿裏,將小公主擄走了,賊人穿著宮裏侍衛的衣裳,才離開不久,估計還沒跑遠……”她話還沒說完,又一頭栽倒在地上。
韓曜隻覺得頭腦裏“嗡嗡”地作響,若不是項正扶著他,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焦亭見狀,果斷地下令道:“左邊十個侍衛去封鎖皇宮的大門,不得放任何人出宮。右邊的一隊去召集宮裏所有的侍衛,在各宮進行搜查,不得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項正扶韓曜在椅子上坐下,不斷地撫著他的胸口:“皇上,您別著急,逆賊擄走小公主,肯定會向您提出要求的,您必須冷靜下來,才能應對突變的事態!”
慕容若語的轎輦隨後也進了芣苢宮,她連滾帶爬地跑到韓曜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曜郎,鳳儀呢!曜郎……”
韓曜強打起精神,扶慕容若語坐在身邊的椅子上:“小語,有逆賊闖宮,把我倆的鳳儀擄走了……”
慕容若語發出了一聲哀號,一頭暈倒在韓曜懷裏。
韓曜焦急萬分,他攬著慕容若語,用手指著地上的銅瓶:“來人,看看她還有沒有氣息?喚醒了問問情況……把所有的宮女都叫醒,快……找線索。”
焦亭蹲在地上,搖了搖銅瓶,又伸手在她鼻子前探了探:“皇上,這個小宮女早已斷氣了,身體都涼了!”
銀蕊從地上爬起來,跪著爬到韓曜麵前,用沾滿鮮血的手,遞上了一封書信:“皇上……這是逆賊留下的……”
韓曜一手摟著慕容若語,一手抖開了信紙,見信紙上赫然寫著:今晚子末醜初,東郊吳莊村口,由皇後一人親自帶著琴譜,獨自前來換取小公主,若多一人同行,則小公主性命不保。我隻取琴譜,絕對保證人質的安全。
韓曜失神地看著信紙,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早已失去了判斷和指揮的能力。
焦亭果斷過奪過韓曜手裏的信紙,看了一眼:“皇上,您千萬不能慌亂啊!在下讓人先去東郊埋伏,一有動靜,就將人盡數拿下!”
韓曜失魂落魄地擺著手:“宮裏兩天前就有人闖入了,很明顯是來踩點的。宮裏戒備森嚴,賊人在宮裏一定有幫手,賊人和宮裏的人裏應外合,才能順利地綁走朕的鳳儀。小公主在賊人手上,他敢約在東郊交易,想必早就做好了準備,你若嚇跑了逆賊,朕的鳳儀可怎麽辦?”
焦亭焦急道:“皇上,皇後娘娘已經暈厥過去了,您難道還指望讓娘娘獨自一人去救小公主嗎?”
韓曜搖著頭:“不行!且不說娘娘遭此打擊,已經寸步難行,即便是她肯前去,朕也不許她去冒險……糟了,現在已經是亥時,逆賊明顯有備而來,不留一點時間給朕思考!來人,給朕換上皇後娘娘的衣裳,朕要喬裝成娘娘的樣子,親赴南郊去救愛女!”
銀蕊撲到韓曜腳下:“皇上,讓奴婢代皇後娘娘去吧!奴婢伺候娘娘幾年了,她的行為舉止,奴婢都能模仿得神似五六分。再加上逆賊隻是為了拿到想要的東西,並不會為難小公主和皇後娘娘,奴婢隻要小心些,一定能騙過逆賊,順利帶回小公主的。”
焦亭疑慮道:“皇上,您剛才也說了,逆賊有可能是裏應外合,萬一這個宮女是逆賊的同夥,不但救不回小公主,還會失去再次營救小公主的機會!”
銀蕊辯解道:“奴婢願意留下來自證清白,可誰替皇後娘娘去交換小公主?皇後娘娘是金枝玉葉,萬一再落到歹人手裏,後果不堪設想……奴婢若是內應,早就帶著小公主逃之夭夭了,何苦多此一舉,鬧出這一出苦肉計?奴婢伺候了小公主三年,就算是草木,也會有感情……”
韓曜懷抱著昏迷不醒的慕容若語,果決道:“朕相信銀蕊的清白,沒時間商量了,就讓銀蕊去吧!”他把慕容若語抱進寢殿裏,放到床榻上,從抽屜裏隱藏的暗格裏取出琴譜,鄭重地交到銀蕊手裏。
韓曜恭恭敬敬地朝銀蕊躬身行了個禮:“銀蕊,朕的鳳儀,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將朕的鳳儀帶回來。無論對方提什麽要求,朕都能答應,隻要他們不傷害朕的鳳儀……”
慕容若語在床上悠然醒轉,她跌跌撞撞地追
出寢殿,一把拉住了銀蕊:“你……你不能走……皇上,此事有蹊蹺……”
韓曜抱著慕容若語,衝銀蕊揚了揚下巴:“快去吧!焦亭,你讓人送她出城,遠遠地跟著。小語,你一定要相信銀蕊,她一定會把鳳儀帶回來的!”
夜慕初臨的皇宮裏華燈初上,芣苢宮裏,仿佛經曆了一場時空的逆轉。慕容若語含淚向慕容芷凝講述著往事,她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裏,無法自撥。
慕容若語渾渾噩噩地呆坐在龍椅上,她已經分不清是活在回憶、還是現實裏。慕容芷凝把她攬到懷裏,輕聲安撫道:“母後,您別傷心了……鳳儀和您血脈相連,怎麽都分不開的,鳳儀這不是回到您身邊了嗎?”
慕容若語從回憶裏回到現實,她放聲大哭,極力地渲瀉著自己的情緒,像個任性的孩子:“鳳儀……你就這樣在哀家的視線裏徹底的消失了,而銀蕊,也帶著琴譜一去不回。哀家和你的父王,在失去你的痛苦中掙紮了近十年,才勉強收拾好心情,生下了你皇弟……”
慕容芷凝一手攬著慕容若語,一手拿手帕替她擦拭著淚水,並故作輕鬆道:“好了,都過去了。母後,鳳儀一直認為父王是個十分穩重的人,沒想到父王年少時,也曾經如此驕狂!好歹你和父王相愛了二十幾年,在這二十幾年的歲月裏,你倆相親相愛,並沒有留下遺憾,鳳儀還真是羨慕你倆的感情!”
慕容若語一臉的癡迷:“你父王當年,不僅長得英俊瀟灑,還擁有大好的前途,南錦城裏的小娘子,無不期待著被他垂顧!哀家能嫁得這樣的如意朗君,這輩子真的不留遺憾了!可哀家和元家的糾葛,卻仿佛打破了平靜,產生了一係列的惡果!你父王若不是遇到了哀家,他現在應該子嗣繁茂,人生正得意!”
慕容芷凝溫柔地安撫道:“母後,鳳儀猜想,如果再給父王一次選擇命運的機會,他肯定還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您。鳳儀認為,在您陪伴他的這二十多年裏,他過得十分幸福!母後,您這是後悔嫁給父王了嗎?”
慕容若語哀泣道:“哀家從來沒有後悔過!但如果上天肯給哀家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哀家寧願選擇用自己的性命,來拯救你父王。哀家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哀家對元棟的懷疑,僅僅出於推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況且,自從你被擄走後,慕容旭也消失無蹤了,你的丟失,不但成了謎,還成了哀家和你父王胸口不可觸碰的傷疤!”
慕容芷凝輕撫慕容若語的前胸,替她順著氣:“母後,您的猜測並非不著邊際,鳳儀告訴你,乳娘其實是元棟的親妹妹,她的真名是叫元蕊,
您應該明白這一切了吧?”
慕容若語痛苦地抱著頭:“不……哀家不相信,即便是哀家和元棟沒有修成正果,他也不應該如此報複哀家……不……罪魁禍首其實是哀家本身……”
慕容芷凝捧著慕容若語的臉,正視著她的眼神:“母後,有一件事您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那就是父王的死、和一切的不幸,都與您無關,這些都不是您造成的,您根本無須自責!”
正在這時,元致攙扶著元棟,走進了慕容若語的寢殿,元棟幸災樂禍地拍著手掌:“真是感人至深!即便身處逆境裏,你們母女還能如此的相互安慰,真是讓元某感動萬分!”
慕容若語抬頭看著元棟,她眼裏充滿了憤怒:“元棟,哀家現在依然是商夏的皇後,你不經通報,就私闖哀家的芣苢宮,你意欲何為?你讀過的聖賢書都去了哪裏?”
元棟自負地在椅子上坐下:“慕容若語,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我倆現在已經換了位置,你卻還擺著個架子,高高在上的樣子。你隻是個亡國的皇後,而我的兒子,即將取代韓家,執掌商夏的朝政,成為一代聖君,並迎娶你心愛的小公主做皇後!慕容若語,你在我麵前,哪裏來的優越感?俗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元棟在這場戰爭中,贏得徹底、贏得漂亮!”
慕容若語悲憤交加:“元棟,原來這一切,真的全是你策劃的!”
元棟無情地嘲諷道:“是的,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意願改變,隻可惜,韓曜死得太早了!我倒是希望,他沒有死在韓旼手裏,而是死在自己的悔恨中!”
慕容芷凝緊緊抱著慕容若語,斥責道:“元老先生,即便是命運拆散了你和母後,你也不應該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到我父王母後身上。請問你當初堅持自己的愛情了嗎?你既然選擇了放棄,那你現在有什麽權利來指責我的母後?”
元致冷眼看著一切:“凝兒,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許你頂撞父親,他是你的長輩!”
元棟的唇角,掛著嘲諷的笑意:“慕容芷凝,你繼承了你母親的自大和輕狂!致兒,我不怪她,她畢竟太年輕。來日方長,你以後替為父好好調教她!慕容若語,我剛才在殿外,聽到你向你女兒講起往事,或許,我能幫你們母女解開心中最後的一點疑惑!”
慕容芷凝淡然道:“元老先生,元致要登上皇位,還需要我母後的支持,你們是不是就算裝模作樣,也要對她表示出一絲恭敬?往事迷離,真真假假早已無從分辨,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堅持自己的立場,就沒有做錯事。所以,我和母後對往事都具有正確的認知,不需要你來解惑!”
慕容若語拉著慕容芷凝的手:“鳳儀,你讓他說。哀家想聽他親口說出,仇恨是如何一步步讓他變得瘋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