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勝敗難論
周正和秦天先後踏足尤廣帥艦的甲板上，同時陷進浴血苦戰去。周正首先抵達目標帥艦，像煞神般從煙霧中降下，殺得正站在船頭四處找尋目標的箭手東倒西翻，剛想往船樓指揮台方向衝過去，忽然擁來十多名輕甲衛士，人人武功高強得異乎尋常，雖然他本身是江湖好手，登時寸步難移。幸好秦天適時趕至，與他劍槍齊施，才搶回主動，不致被迫回江水中，但他們原先計劃在登船後迅速找上尤廣的如意算盤卻化為泡影。更要命是上遊被焚的敵船愈燒愈烈，濃煙火屑一堵一堵牆般順風吹來，既使人呼吸不暢，又難以視物，要在亂軍中尋人，談何容易。秦天那還顧得隱藏實力，盡展所長，連續擊翻四名敵人後，敵人仍有增無減，兩人雖展開渾身解數，仍給圍在船頭處鏖戰不休。不片刻兩人都多處掛彩，隻能拚命應付眼前危局，同時心中大感不妥，暗忖尤廣的手下武功怎會如此高明，人數又這麽多。這時先後喪生在他們刀槍之下的敵人，少說有十多人以上，但四周仍是高手重重，令他們陷身苦戰中。驀地一把熟悉的聲音從船樓的方向傳過來道：“孩兒們！讓我來看看是誰這麽鬥膽！”秦天駭然大震時，圍攻他們的敵人依言往兩旁退開，周正還以為來的是尤廣，乘機往破口衝出。秦天大叫不妙，一道鬼魅影般迅快的影子往周正迎去，剛好一陣濃煙卷來，把周正吞噬其中。
秦天心知糟糕，硬是迫開左右撲來的敵人，把速度提至極限，往沒入濃煙的周正撲去。
“叮叮叮叮”數聲連續響起，接著是周正的慘哼聲，秦天碰上的正是蹌踉往後跌退的周正。
秦天知道能否保命，純看這一刻的功夫，飛身撲伏甲板上，長槍橫在周正的身前，瞬間爆發出無比猛烈的攻勢，將敵人統統攔住。然後將手中的槍擲出，朝其中一個精赤上身，異常威猛之人。隻要給那人看上一眼，定可把他秦天認出來，因為來者正是名震天下的“不破金剛”姚世賢。誰想得到他會在船上。此時什麽大計都無暇顧及，隻能動腦筋看如何逃命。
以姚世賢的高明，在這樣的煙霧中，亦隻能憑感覺掌握到秦天突襲的脫手一槍，衣袖下掃，“當”的一聲，硬把長槍擊落。秦天用的雖非雙刀絕技，但勢道雄渾，姚世賢把槍擊落時，全身一震，往後微晃。就是這刹那的阻延緩衝，令秦天爭得逃命的良機。秦天長槍離手後，一把抱著周正的腰身，再借他滾跌之力，往後翻騰，在敵人合攏上來前，越過近兩丈的距離。中途再騰上半空，避過敵人的攔截，然後往滾滾奔流的江水投去。
落進冰涼的江水中時，連秦天都弄不清楚今趟的行動，究竟是成是敗，一切隻能付托到老天爺的手上去。燒毀的船隻逐一沉沒，隻餘少量的煙屑緩緩升起。在星光下姚軍水師百多艘戰艦貨船靠泊在大江兩岸，令人無法猜估他們下一步的行動。以江南子弟兵組成的雙刀軍已安全撤走，但都是借離開，皆因七艘戰船全數報銷，作了賠注。
秦天和高飛兩人留下來，在附近一處密林遙觀江淮軍的動靜。周正本要留下來看個究竟，但因他在姚世賢盛怒出手下吃了虧，秦天遂命人把他送走，令其可及時療傷。
高飛在他耳旁道：“共毀掉他們二十三艘貨船，中艦三艘，輕型舟七條，這樣的戰果非常不錯。”
秦天苦笑道：“可惜這樣的戰果並不足以阻止老姚去攻打曾廣為，隻希望老杜肯檢查一下君古那根長槍，否則今趟將是功虧一簣。”
高飛忽地一震道：“船開哩！”
秦天全神瞧去，隻見姚世賢的帥艦朝下遊開出，然後拐個急彎，竟往來路駛回去，其他船隻紛紛效尤。兩人對望一眼，均瞧出對方眼內興奮的神色。
姚世賢終於上當。
正因他懷疑偷襲擊他的人是曾廣為，遂取消往曾廣為所轄區域的行程。不先除去將曾廣為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行軍布陣和突然偷襲的強大實力出去。他怎敢冒兩麵受敵之險而去攻打曾廣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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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連續三刀，把手下劈得東跌西倒。此時周正、高飛和莫為等人聯袂來找他，秦天忙喝令道：“你們繼續練習。”
與眾人進入廳內坐下，笑道：“是否來邀我共賞中秋的明月？”周正透窗瞧往在外麵刀來劍往，由秦天特別從江南子弟兵中挑拔出來訓練的十名近衛，道：“少帥練兵確有一手。”
秦天望往明月灑射下的內院廣場，隻微一點頭作反應。
趕回來的高飛沉聲道：“姚世賢返清流後。派人去和曾廣為談判，但曾廣為也不知道為何姚世賢這方便會一口咬定是他偷襲了姚世賢的軍隊，所以鬧的不歡而散，情勢依舊那麽緊張。”
秦天驚訝道：“高飛你怎能連姚世賢發生的事都知得這麽清楚？”
高飛笑道：“有錢使得鬼推磨，我有個同鄉是在姚世賢下麵辦事，幾句話換一袋子黃金，誰可拒絕呢？”
周正道：“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秦天挨到椅背處，油然道：“我們不用理會姚世賢如何去收拾曾廣為，哈哈，今晚我們什麽都不理，隻是賞月喝酒，明早我們立即動程，姚世賢的性格我最清楚，必會立刻停下一切戰事，再做足準備，才會繼續開拔。”眾人齊聲答應。
周正雙目亮起來，似在期盼著到姚世賢和曾廣為大戰的慘烈情況。
酒過三巡後，秦天心中一動，問起周正有關龍聚嶺常家的事，道：“龍聚嶺究竟指什麽地方，周兄對常家的事是否熟悉？”
五人圍坐內院的小花園裏，這宅院是周正的秘巢之一，臨近大江，深藏在小穀內，是避世的好地方。明月高掛空中，惹起秦天月圓人未圓的傷情，忽然很想知多點已回巨龍聚嶺，常詩筠的事情。
周正答道：“龍聚嶺隻是一座小峰，其四周還有越城、都龐、萌渚、騎田、大庾這五座大山極其附近廣闊地區。我周正的親娘就是那邊的出名美女，哈！至少我爹常以此自豪，哈！”
眾人為之莞爾。
周正道：“那些地方全部都是常家的地盤，常家是以經營牲口、翡翠、明珠、犀象等土產起家，先起於雄曲，發展成地方的政治勢力，因山高皇帝遠，故自遠古以來，無論誰當聖王，都要給足他宋家麵子，到常笑一出，常家更聲價百倍，在江湖上也享有崇高的地位，在大江以南的武林，從沒有人敢懷疑他天下第一用刀好手的資格。”
秦天道：“那韓蓋天又算什麽東西？”
周正冷哼道：“韓蓋天不是東西，而是個大渾球。生性護短，更是喜怒無常，武功雖高，但南方武林沒多少人歡喜他，與常家更是勢成水火。不過自宋缺擊敗嶽山後，韓蓋天便沉寂下去，直至今天。”
周正續道：“武聖王開皇八年，聖軍攻陷建康，但常家卻不肯歸附。武聖王派大將衛冼領兵至嶺下，卻不敢入龍聚嶺半步。後來宋缺審度形勢，知抗擊聖王無益有害，改而出峰相迎，受聖王封為‘譙國公’，聖王欽準其可擁有不對，置長史以下官屬，給印章，掌兵馬，等若割地稱王，可算厚待。不過常笑依舊對聖王絲毫不買賬，因他的憑險自固，自行其事，誰都無可奈何。”
秦天讚道：“有骨氣。”周正尖酸刻薄地哂道：“說得好聽是硬漢子，不好聽便是頑固。常笑長相絕頂英俊，當年迷倒無數美女，偏是他似乎生就一副鐵石心腸，初時還想獨身不娶，後來在家族的壓力下，不得已下竟娶個醜女為妻，令鍾情他的女子差不多要自盡以泄心中怨屈。哈！此人行事教人難以測度。”秦天嚇個一跳，心想幸好常詩筠長得似父親，否則就糟透哩。
高飛被逗得笑起來，道：“周兄說得真風趣。”
秦天沉吟道：“我明白常笑為何能威蓋南方，他之所以娶醜婦為妻，定是為專誌刀道，否則若沉溺在閨房之樂中，自然會削弱鬥誌。”周正點頭道：“秦帥這推測應八九不離十，極有見地。”
高飛笑道：“常笑行房時定像人做苦工幹活那樣，沒有半啥兒樂趣。”
秦天道：“有誰知道常笑和陰雪卉的關係呢？”
眾人均茫然搖頭。
秦天望往天上明月，先是想看常笑，接著想起常詩筠，心底熾熱起來。假若他現在立即趕赴龍聚嶺。常詩筠會否因而回心轉意。
隻恨此刻的他根本無法分身，所以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