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初入蓬萊 3
早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半老頭兒,幹瘦幹瘦的,板著臉在教室門口等著他們。他的身後,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黑衣男子。
那位仆務剛才一直凶巴巴的,但一看到那半老頭兒,立馬滿臉堆笑,道:“魯班監,學員們我都給您帶過來了!”回頭又對男孩子們喝道,“站成一列,一個個上前來!”
男孩子們你推我搡地站成了一列。
趙驕得意地站在最前麵,誰也不敢跟他搶位置。仆務揮揮手,趙驕吊兒郎當地往教室裏走去。那個被稱為魯班監的幹瘦老頭突然伸出手,攔住他,厲聲道:“你的文具包呢?”
趙驕手指一勾,李尉從後麵的隊伍裏跑出來,把包遞到趙驕手上。
魯班監低聲喝道:“讓別人拿包?伸出手來!”
趙驕一驚,本能地伸過手去。
魯班監突然從背後抽出一根藤條,使勁地抽在了趙驕手心上。
趙驕痛得哇哇大叫,口中不由得罵罵咧咧。
魯班監並不理會他,對仆務道:“打開包。”
仆務連忙開包,清點了一下,道:“毛筆未帶。”
魯班監再次低聲喝道:“伸出手來。”
趙驕一驚,把兩隻手都背到了身後。
魯班監伸出手去,輕輕一撥,趙驕的身子整個轉了半圈,“啪”的一聲,藤條再次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趙驕的手心上,兩隻手都紅腫了起來。
趙驕這下罵都不敢罵了,他恨恨地瞪了魯班監一眼,扭頭鑽進了教室。
排在第二的是李尉,他慢吞吞地走向前,把包遞給仆務。仆務打開包,翻了一下,道:“絹布被茶水打濕了一點。”
魯班監示意李尉伸出手,然後舉藤就打。李尉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藤條,心中琢磨,下次挨打時,手不要伸那麽直,稍微彎曲一點,可能就沒那麽疼。
排在第三的是一個叫辛戈的男孩,他長得五大三粗,樣子很凶悍。商無期認出來了,他也同李尉一個宿舍,昨在膳食房見過,當時他和李尉一起跟在趙驕的後麵。辛戈大跨步走過去,把文具包遞給仆務。
仆務打開包,皺皺眉,道:“包裏多了一隻襪子。”
魯班監麵無表情,道:“伸出手來。”
辛戈早已伸出手去,聽見“啪”的一聲,眉頭都不皺一下,接過自己的包,就跨進了教室。
接下來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因各種各樣的過錯挨了打,商無期排在隊伍最後麵,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但想起自己好像沒有什麽文具沒帶,又安下心來。
輪到商無期前麵的百裏乘風了,他冷靜地走上前,把包遞給仆務。
仆務接過包,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道:“沒有什麽問題。”
魯班監瞅了百裏乘風一眼,道:“伸出手來。”
百裏乘風伸出手來,魯班監揮起藤條,狠狠地抽了過去。百裏乘風什麽也不,接過自己的包,神情淡定地往教室裏走。
“站住!”魯班監叫住他,“你不想問,我為什麽打你嗎?”
“知道!”百裏乘風淡然道,“您想看看,我們挨打之後是什麽反應!”
魯班監“嗯”了一聲,滿意地點點頭,心中暗道:“孺子可教!不知其父是誰,竟能教出如等孩子?”原來,蓬萊學院名師薈萃,教學方法各不相同,有些方法堪稱奇特,那些嚴酷、極端的考驗方式也經常被各位學監所推崇,要沒有一番磨煉,何以能為中央帝國打造出棟梁之材?那是一個百家爭鳴的時代,蓬萊學院裏學風更是自由,所以,無論那些學監們采用什麽奇怪的教育方法,一般都不會遭到上方的責難。
站在最後的商無期卻不明就裏,眼見有錯沒錯都要挨打,心中不解,見仆務衝自己招手,便走上前去。包都還沒有遞給仆務,就聽見魯班監低聲喝道:“伸出手來。”
難道連包都沒檢查就要挨打嗎?商無期心中覺得特別不公,但也沒有分辯,隻是伸過手去,他感到手心一麻,藤條結結實實地落了下來。
商無期突然咧嘴一笑。
魯班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麽你還笑了?”
商無期沒有回答。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麽會笑。
隻是,他突然想起了養父臨終前所的話:“無論何時……都要高興,要笑!”
是啊,我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不高興呢?
商無期走進教室,發覺除了二十位男學員們以外,教室裏還有二十位女學員,按男左女右的方式,坐得整整齊齊,安靜得可聽見人的呼吸聲。剛才魯班監的一番下馬威可真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商無期看到教室左邊最後一排還有個空座位,就過去坐了下來。他突然記起了葉眉兒,就在女學員中搜索她的身影。這群女孩,穿著學員服,從背後看都差不多,商無期一個個仔細辨認,終於找到了,她坐在教室的右前方,背影看上去很安靜的樣子。商無期安下心來。
但很快商無期就再次心跳加劇。
因為他在葉眉兒身邊,又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是的,李微藍。
她竟然也分在了下院一年級五班。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黑發梳向腦後,挽成一個單辮。
商無期想起了那在中都鬧市區看到過的那個芭比公主布娃娃,那麽高貴而嬌柔,令人無法忘懷。
是啊,僅僅一個背影,都讓他覺得她如此引人注目,讓所有女孩黯然失色。
哪,這是為什麽?
十三歲的少年在心底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
魯班監走進教室,他身後仍然跟著那位黑衣男子。
魯班監走上講台,朗聲道:“鄙人魯打柴,從今日起,就是蓬萊學院下院一年級五班的班監了,大家可以叫我魯班監,我主要負責教授大家武學課。另外,五班還有一位從班監——文飛劍學監,他主要負責教授大家文學課!”
講台邊的那名黑衣青年男子,隨意揮揮手,給大家打了個招呼。
魯打柴繼續道:“文飛劍學監是蓬萊法士科的‘留院大弟子’,傑出的青年才俊,現在擔任從班監之職,大家可以以他為榜樣,努力修文習武,日後必有大成!”
聽魯打柴如此介紹,文飛劍不禁麵露得意之色。
原來,學員在蓬萊下院修習兩年後,少數人能去上院繼續修習兩年,之後絕大多數人就可以畢業了,往往被朝廷分派各郡縣,充當低級官吏;但也有極個別資特好的學員,被上院八科的科監留在身邊,繼續修習本科武功,稱為“留院大弟子”。留院大弟子最終一般有兩種出路:有的在修習數年之後,瞅個機會離開學院,經人舉薦到朝廷獲個較高的官位;有的則終生留在蓬萊八峰修習武學,希冀練成驚世武功,名震江湖。留院大弟子還需協助科監,指導上院的學員習武,有時還被派到監學會教務處、風紀處任職,或到蓬萊下院擔任從班監之職。所以,留院大弟子的身份是亦師亦徒,在科監麵前是弟子,但在上、下兩院的學員眼裏,他們又是學監。
蓬萊八科科監最希望本科的留院大弟子有機會到下院各班任從班監,原因有兩個:第一,上院八科之間,一向明爭暗鬥,努力擴展本科勢力,這些“留院大弟子”可以在實際教學過程中,發現新學員中適合修習本科武功的苗子,加以特別輔導和籠絡,為本科培養儲備人才;第二,這些留院大弟子往往是各科科監最信賴之人,甚至有可能成為日後各科的科監繼承人,讓他們做從班監,無疑可以培養其領導能力和管理能力,樹立其在蓬萊學院的威信。在蓬萊八科之中,尤以法士科和儒士科兩派勢力最大,蓬萊學院的兩位最高管理者——總學監、從總學監,雖然是每四年改選一次,但自打建院以來,總學監就一直由法士科科監法萬山兼任,從總學監一直由儒士科科監白太儒兼任。蓬萊下院一年招收五個班,兩個年級共有十名從班監,這些從班監中,師出法儒二派的人數也是最多的。
文飛劍乃法士科科監法萬山最中意的弟子,才二十二歲,今年剛剛當上從班監,的確前途無可限量,所以魯打柴剛才所言,一半是恭維,另一半倒也是實言。
魯打柴繼續道:“接下來的兩年,大家就要跟著我倆,上午修文,下午學武,不可懈怠!誰要是敢不聽訓導,我這根藤條可是特製的,大家剛才已有人領教過了,各位好自為之吧!”
學員們各自摸著自己的手心,無不心悸。
魯打柴緊接著宣布:“今是開學第一,我們就不正式授課了。大家上午在教室裏自由活動,認識新同窗,增進了解;下午會有人帶你們到蓬萊學院四處轉轉,熟悉環境。”完,魯打柴就離開了教室,從班監文飛劍也跟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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