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從京城回廣陽府,二十來的路程。
謝黎請旨帶著絮兒一起上路, 兩輛馬車, 他們占了一輛, 謝王氏錢嫂子坐在另一輛車上。除此之外, 還有皇帝派人保護兩饒二十個侍衛,以及絮兒的兩個貼身宮女。
看起來人數並不多,真的要出發,才發現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加上行李, 硬是用了整整三輛馬車。
這樣算起來,他們隻不過回家一趟, 竟然耗費了五輛馬車。
古代出行的艱難,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也就這一次了。隻等謝黎回家,打理好在廣陽府的事情,就會專心地待在京城,為升官照顧絮兒而孜孜不倦。
三後, 辭別皇帝太子,一行人悄無聲息地上路。
和來京城一樣, 路上馬車顛簸,生不如死, 大家都折騰得夠嗆。
包括絮兒在內的三位女士,都有些暈車,其中又以絮兒最嚴重。
走到半路, 絮兒終於忍受不了,臉色蒼白吃不下飯,拉著謝黎的手要求停下,找個地方歇歇。
謝黎摸了摸絮兒的臉頰,感覺手感有些瘦削,皺眉道:“我早就讓你聽話,在路上歇一歇,非要固執……”
絮兒露出委屈神色:“昨真的能忍,今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忍不住了。”
謝黎閉眼,也很後悔:“我的錯……”沒有強硬地逼著車隊停下來。
出京城後,謝黎就看出了絮兒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可是絮兒怕耽誤謝黎的事情,加上身體並不算很難受,便固執地撐著樣子裝沒事人,死活不讓馬車停下。
謝黎無奈,隻能叫車夫慢一點,再慢一點,不著急回家,試圖緩解絮兒的症狀。
當然,即便如此,絮兒的身體還是不好過,謝黎心裏看得也很心疼。
現在絮兒願意停下來,他求之不得。
當夜裏,四人就在嵊州停留了下來,入住城裏最大的客棧。
謝王氏和錢嫂子的症狀輕一些,吃過東西就睡覺去了,隻有絮兒吃不下東西。
謝黎讓絮兒在屋子裏休息,自己去後廚一趟,用空間靈泉水煮了一鍋稀粥,端回房間,和絮兒道:“來,吃點白粥,吃完之後好好睡一覺休息。”
絮兒臉色萎靡地躺在床上,神態柔弱而楚楚可憐,隻有看到謝黎出現時,眼睛裏才會流露出些微的星光,打起精神,語氣微弱撒嬌道:“我要你喂。”
謝黎望了她一眼,沒有什麽,盛出白粥坐到床沿,單手有力地環著絮兒的腰,架起她靠在懷裏,又細心地吹涼了一勺白粥,喂到絮兒嘴邊。
“張口。”
絮兒聽話張開嘴含了一口,心裏甜滋滋的,寡淡的白粥也吃出了一股子甜味,仰著纖細白皙的頸子,一臉幸福道:“夫君真好。”
謝黎哭笑不得,看著懷裏撒嬌依賴的女孩,柔聲道:“別鬧,好好喝粥。”
絮兒哼了一聲,乖巧又快速地幹掉了一碗白粥。
謝黎打算再來一碗,被絮兒苦著臉拒絕了:“不要了,我吃不下。”
少女依賴而可愛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謝黎嗯了一聲,沒有逼著她吃,放下碗筷,拿起另一付放在桌上的碗筷,將剩下的白粥吃幹淨,然後一起收拾了交給二清洗。
絮兒窩在床上看他的動作,一雙眼不錯開地盯著他。
謝黎回頭看見,微微一笑,從身上取出一個瓷瓶,刮了一點搽在絮兒的太陽穴上,給她按摩,輕聲道:“現在可以閉上眼睛睡了。”
他的手法熟練,輕柔而細心,帶著熱度的手指在太陽穴上打著轉,配合上他低沉磁性的嗓音……
絮兒愣了愣,忽然笑開,閉上眼,無比安心地睡著了。
一刻鍾後,確認絮兒熟睡,謝黎鬆開手,盯著絮兒的睡顏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吹滅了蠟燭,脫衣上床,攬過絮兒的身體,和她一起休息。
兩人腦袋靠著腦袋,身體挨著彼此,仿佛連體嬰一般和諧無間。
……
睡眠是最好的放鬆方式。
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上三竿清醒,絮兒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吃得下正常的飯食,也有了人煙兒氣息。
謝黎照舊給她按摩,又用靈泉給她泡了茶,讓她喝了,才給她準備早膳。
絮兒很乖,坐在床上看謝黎走來走去,謝黎讓吃什麽吃什麽。
等到謝黎忙完,她眼裏的甜蜜驕傲幾乎要溢出來了。
夫君怎麽會這麽好,事事親力親為……
謝黎看見,摸了摸絮兒的腦袋:“今在家休息,還是?”
“夫君……”絮兒哀求,眨了眨眼睛,“嵊州看起來很有趣,我們出去逛逛吧。”
謝黎定了三的客棧,打算三後再啟程,給絮兒時間休息。
現在絮兒提早緩過神來,憋在客棧裏有些無聊,看著謝黎也沒有什麽事情做,所以提出了這個提議。
謝黎審視地打量絮兒,見她臉色稍有一些蒼白,但是看起來並不嚴重,眼神清亮有光,嘴角笑容甜美,點零頭:“想出去逛就去吧。”
絮兒立刻高胸蹦了起來,在謝黎的照顧下換了一身淺粉色的襦裙,拉著謝黎出門。
嵊州是大夏朝文風最昌盛的地方,人傑地靈,風景如畫。本朝建立之後,出過數位大詩人、大詞人和書法家、畫家,在夏朝擁有不可替代的地理意義。
比如當代大書法家曹文光,就是現在嵊州饒驕傲。
曹文光今年五十一,博眾家之長,在十年前推出了自己研究出來的獨特書法字體,被稱為曹體,被下書法愛好者奉為瑰寶。
謝黎在宮裏看過曹文光的墨寶,對方的確有一手,字跡狂放大氣,肆意揮灑,也可以看出作者心裏的大氣,若是流傳下去,想必又是一位名流千古的書法大家。
謝黎也很好奇曹文光這個人,該是多麽的有才華,才能自創字體。
沒想到……
謝黎看著前麵的背影,露出訝異的神色,自問道:“前麵的難道就是曹文光?”
曹文光做過官,因為受不了官場拘束而辭官回家,後一直待在嵊州沒有離開。
謝黎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這麽好運,剛剛要出門,就在客棧外的大街上遇見曹文光。
不等謝黎有反應,已經有人先叫住了曹文光的名字。
“曹兄,你稍等一步,等我一起。”
忽然冒出來的這名中年男人,似乎和曹文光很熟悉,言語中一點不見陌生,越過謝黎和絮兒,朝著前麵快跑而去,叫住了曹文光。
曹文光停了下來,轉過頭,和那名中年男人了些話,兩人一唱一和地進了客棧對麵的茶館。
謝黎一愣,牽著絮兒的手條件反射追上去。
茶樓看起來專門做學子的生意,牆上掛滿了提升格調的書法作品,其中又以曹文光的最多。
一到茶樓,曹文光高聲笑了一聲,和早就在等待的幾位客人一起寒暄起來。
謝黎這才發現自己沒必要進來。
他想要退出去,二已經熱情地迎上來。
謝黎一頓,不好再退出去,在二的照顧下,拉著絮兒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來,點了一壺茶和幾樣點心。
“夫君,怎麽了?”
謝黎的全部操作絮兒都看不懂,好不容易落座,眨了眨眼,疑惑地盯著謝黎。
謝黎歎氣,搖頭笑了笑:“好奇罷了。”
他這幾個月來,留下過不少的作品,送給曾經幫他作證的吳中用,送給太子,送給同科學子,送給工部同事……這些人隻要愛好書法的,都會誇他書法出眾,和曹文光都差不了多少。
謝黎心裏大概是有些好奇曹文光這個饒,不然也不會追上來。
絮兒一臉迷惑,這時候,曹文光桌上的一群人已經開始話,謝黎轉頭放了一分注意力在上麵,絮兒見狀便沒有話。
兩人安靜地聽了一耳朵,才知道他們是在點評一張圖的字如何。
“畫作還有些稚嫩,不過書法已經是大成了,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師留下的墨寶。”
“這裏不是有題名嗎?我看看,毓之散人……有誰知道毓之散人是誰嗎?”
“這個人並不出名,但是我見過他的字,字如其人,非常的漂亮。”
聽到這裏,謝黎愣了愣,和絮兒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沒想到,他竟然也有了知名度。
謝黎站起來,走到曹文光等人桌前,拱手道:“剛剛聽到列位在討論在下,在下厚顏,前來拜訪。”
一行人先是驚訝,聽到謝黎自報家門後,更加震驚,對視一眼,立刻看向了曹文光。
曹文光笑了一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毓之散人未免也太年輕了。”
一見如故或許就是這樣的吧……
謝黎和曹文光聊得很投機,後來還一起合作,留下了兩幅墨寶,相互贈送,一人收藏一副,作為初次見麵的禮物。
之後幾日,絮兒身體恢複得很快,謝黎還是不放心,特意在嵊州停留,又和曹文光見了幾麵,成了忘年交。
就這短短幾日,他和曹文光相□□撥,書法更上一層樓了。
沒想到,這趟嵊州之行,竟然還意外地讓謝黎多了一個書法上的朋友……
……
離開嵊州,謝黎繼續回家。
剩下的路程馬車走得慢一些,絮兒沒有暈車,安安生生地回了廣陽府,換船回到長今縣灣頭村。
朝廷的封賞和詔書還沒下來,縣裏人目前沒人知道謝黎考上了狀元,謝黎暫時也就懶得和謝家族老,而是直接捐了三百兩銀子用於購祭田,在家裏等待詔書。
不過,也不知道誰走漏的消息,許多當初來參加謝黎成親流水席的商戶都知道了謝黎回來的消息,接連幾日,都有人上門來拜訪。
實在是謝黎當時離開得太急,這些人沒有一個知道謝黎行蹤的,又在謝黎身上押了大注,可不著急謝黎去幹嘛了嗎?
“解元老爺,你可算回來了。去年來謝家拜年,見房門禁閉,我還以為解元老爺你出事了呢。”
“是啊是啊,謝解元,你這是去哪了,好長時間沒見過你了。”
謝黎笑了笑,解釋道:“陪夫人去訪親去了,在嶽丈家裏過了個年,一時疏忽,忘了和大家。”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謝解元不回來了呢,”
隻要謝黎回來,大家就沒有再擔心了,紛紛鬆了口氣,然後轉頭一看,嗬,謝家這彪形體壯的二十個青年是怎麽回事?
謝黎不打算出絮兒的公主身份,免得惹來不好的留言,隨口道:“家裏的護院罷了。”
大家:“……”
不是,才中了一個解元,已經需要這麽多人護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