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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衣帶漸寬終不悔(1)

  淩桃夭,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可以為你與全世界為敵。


  大廳裏的音樂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匿,人們都饒有興趣地關上這一幕比小說更加精彩的場景。那些人明明幸災樂禍卻一定要裝出一副憐憫的聖人模樣,淩桃夭覺得惡心極了。


  "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許蕾淨掩麵痛泣,像極了一個被姐妹被父親背叛的無助女孩,"桃夭,你不喜歡我,我搬出去就好了,不要再這樣做了好不好?蔣阿姨會很難過,爸爸也會在別人麵前抬不起頭的。"

  "你給我閉嘴!"淩桃夭怒吼,"你把酒倒在我衣服上,逼著我上樓去換,結果把房門鎖上讓那個男人進來,你敢說這些不是你一手安排的?我沒有勾引他,明明是他強迫我!"

  傻傻的淩桃夭以為正義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她以為隻要說出真相,那些人就會理解,可是她卻忘了,那些是黑暗中的吸血蝙蝠,不需要光明,他們會匍匐在已經裂開流血的傷口上,直到最後一滴血被榨幹。


  "桃夭,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許駿雄在人群外緩緩開口,字字清晰,"你發短信讓我上去,說有驚喜,我才進房間的,"說著還揚了揚手機,表示證據確鑿,"我許駿雄再混蛋,也不會對自己女兒下手。"

  "你胡說!"淩桃夭感覺自己氣血上湧,隻能從唇齒間逼出三個字。


  許蕾淨流淚咬著唇,撥浪鼓似的搖頭,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讓人憐愛。"桃夭,本來今天我是想把這個還給你的,"她從隨身的包包裏拿出一個U盤,"但是你讓我太失望了。不僅沒有後悔,反而變本加厲,那我也隻能這麽做了。"她拿著U盤插入電腦中,然後,大廳裏偌大的屏幕刺啦一聲,模糊了一段時間後,忽然清晰起來。


  影像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影躺在柔軟的雙人床上,黑色長發披散在裸露的背上,襯著白色的床單,仿佛是黑白色的默片,煞是好看。鏡頭一晃,裏麵的人似乎也受驚醒了過來,她緩緩地轉過頭,人們都倒吸一口冷氣,議論聲逐漸放大。


  淩桃夭猛地感覺到周身的寒氣正直逼心房,這個錄像!她扭頭,直直地看著許蕾淨,仿佛在問她,為什麽你會有這個?錄像中的淩桃夭比現在更加稚嫩,她似乎剛睡醒的樣子,伸了伸懶腰,緩緩地坐起來。然後,傳來了哢噠一聲。


  淩桃夭又是渾身一顫,仿佛那並不是開門聲,而是來自地獄的召喚。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那也是她為什麽會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家的原因。


  這是她藏在內心深處的苔蘚,陰暗叢生,不見天日,她也從不向別人提起。可是,現在要被人硬生生地扒開她的胸膛,將那些潮濕泛著綠光的植物暴露在眾人麵前,她做不到。淩桃夭在19歲的時候已經死過一次了,她不能在24歲的時候再死一次!

  但是,為什麽她手腳不能動彈?為什麽她喉嚨發不出聲音?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錄像一點點地播放,她連阻止的力氣都沒有。她聽見了刀劃破肌肉的響聲,然後鮮血橫流,腥味在她鼻尖下肆無忌憚地亂竄。胸口劇痛,啊,原來已經開膛破肚了呀。


  "淩桃夭!你在你許叔叔的房間裏做什麽?!"錄像裏傳出女人尖銳的吼叫聲,"你脫衣服躺在床上想幹什麽?你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想在房間躺著嗎?為什麽要躺在你許叔叔的房間裏?!"

  "媽,我……"鏡頭裏混亂起來,淩桃夭幾乎還來不及說話,就被衝過來的女人狠狠地拽住了頭發,然後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大廳。就算在錄像中,在場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耳光的力量。


  "如果不是我回來拿衣服,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麽勾引你許叔叔?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一直躲著你許叔叔,可是每次我都能撞見你們倆在偏僻的地方說悄悄話!你說,你是不是想要搶你媽媽的男人!你說啊!"

  "沒有,媽,我沒有……"哭喊聲和打罵聲混成一片,鏡頭裏的淩桃夭狼狽地用衣服遮住自己,忍受著蔣之熏的虐打。


  "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我怎麽生出你這麽一個騷氣的賤人!連你媽媽的老公都不放過!你是不是還打算搶了你許叔叔,把我趕出去?是不是啊?!啊?!"

  鏡頭裏的淩桃夭哭得聲嘶力竭,鏡頭外的淩桃夭卻直直地站立著,熒幕上的光明明暗暗,打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她澄澈的眸似乎有某種東西一點點的消逝。她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寒風呼呼地吹進她單薄的身體,徹骨的冷。


  她的世界變成一片白色,隻剩下大屏幕上的淩桃夭,正用痛苦的目光求助於她。嗬,我要怎麽救你,淩桃夭?我現在自身難保了啊。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打死你!!"屏幕中女人還在不停地拳打腳踢,似乎她手下的那個人不是她親生女兒,還是一個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淩桃夭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人群中的蔣之熏。後者精致的臉同樣在明明滅滅的光中,看不清表情。身為熒幕中的主人公,蔣之熏表現地似乎太過鎮定了。淩桃夭再笨也意識到了,這一切,隻不過是這一家人設的局而已。而她,是這一場局中唯一的獵物。


  人們的議論聲愈發地大起來,厭惡的表情毫不掩飾。人們看著她,就像看一個長相醜陋的怪物。


  "嘖嘖,看上去多好一個女孩,非得做這麽不要臉的事情。"

  "是啊,勾引繼父,這種違背倫常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要不是許夫人發現得早,都不知道這女孩子會做出什麽事來。"

  "喂不熟的白眼狼。"

  ……


  好多難聽的話通通灌進了淩桃夭的耳朵,她也隻是麻木地聽著,不做任何反應。她還能做什麽?現在的她,隻是一個被扒開了胸膛的犯人,每一個正義之人都可以上前向她吐唾沫。血,似乎流不盡一樣。她連痛都不知道了。


  單修哲,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為什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卻不見了呢?


  血腥味。淩桃夭死氣沉沉的眸像機器人一般,緩緩地轉動,她看見人們臉上的慌張,圍著她的人開始散開。嗬,又怎麽了?

  許蕾淨震驚地看著淩桃夭小腿上的血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為女人,她自然知道這代表什麽。淩桃夭,她沒有結婚,卻已經有了身孕麽?淩桃夭隻感覺天旋地轉,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低沉有力,華麗而有磁性。


  "淩桃夭!"

  朦朧中,她看見有個人向她奔過來。眼前的事物開始一點點模糊,大腦混沌,她一點都不想再用力。這個世界,真是肮髒不堪。於是,她身體軟軟地塌下來。


  單修哲在淩桃夭倒地前一秒抱住了她。幽深的眸倒映出她腿下流淌出的血,俊美如神祗的臉風雨欲來,他看了看屏幕上還在播放的畫麵,又掃過那些驚慌失措的人群,聲音冷漠卻帶著濃重的殺氣:"要是她有半點閃失,我讓你們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每個字就像地獄修羅的詛咒,讓在場的人瞬間麵如死灰。單修哲是什麽人,他們心知肚明。他的手段和勢力,在C城隻手遮天。那個男人,是死神的使者,是擁有黑色翅膀的惡魔。


  單修哲脫下外套,蓋在淩桃夭的身上,將她穩穩地抱在懷裏,大步走向大廳門口。在他經過麵色如紙的許蕾淨身邊時,用僅僅能讓她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許蕾淨,我們來日方長。"

  許蕾淨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一般,恐懼和不甘在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混雜,她朝著逐漸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大喊:"那個女人不過是勾引繼父的妓女!總有一天,你也會被她背叛的,就像當初她背叛沈習一樣!"

  已經沒有回音。大廳裏的人沉默地如死水一般,他們都害怕單修哲惱羞成怒來對付他們。酒也不喝了,甜美的糕點也沒有人吃,一場盛大而華麗的宴會就這樣匆匆結束。而在消散的人群中,有一個長得極美的女人優雅地端著紅酒,若有深意地看著單修哲遠去的方向。捏著酒杯跟的手指輕輕顫抖,指尖發白。一張精致地仿若洋娃娃般的臉逐漸隱匿在人群中。


  單修哲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車子像火箭一般朝山下駛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淩桃夭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她嘴唇顫抖,不停地呢喃著一些單修哲聽不懂的話。


  "媽,我沒有做,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我是被冤枉的,為什麽你要這麽說我……"

  單修哲的氣息早已混亂,他時不時地看看身邊的人,聲音不無擔憂:"淩桃夭!別睡!淩桃夭!"

  座位上的真皮軟墊已經被鮮血染紅,單修哲知道,那是小產的征兆。"見鬼!"油門已經踩到底,發動機的轟鳴聲在他耳邊,他低咒一聲,恨不得現在坐上火箭到醫院去。


  "淩桃夭!"聲音幾乎已經帶著顫抖,單修哲幽深的眸迸發出駭人的火焰,那些人!那些傷害了淩桃夭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淩桃夭,這一刻,我願意為你傾盡天下,換你一生無憂。


  一輛黑色路虎正急匆匆地朝山腰駛去,沈習穿著煙灰色長排扣風衣,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住方向盤,望著遠處的燈火通明越來越近,他的擔憂也逐漸擴大起來。在他出門的前一秒,下屬便急急地跑過來說有緊急案件,等他處理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不知道現在小夭還在不在,是不是真的被許蕾淨欺負地很慘。正想著,身邊猛地竄過去一輛瑪莎拉蒂,電光火石之間,他仿佛看見那輛車的副駕駛上坐著的正是淩桃夭!


  沈習一愣,來不及看清,那輛車早已經看不見車尾。他緩過神,推了推眼鏡,應該看錯了,小夭怎麽會認識能開得起那種車的男人呢。油門踩到底,沈習風一般地朝那片燈光駛去。


  踏進大門,沒有他想象中的熱鬧,反而冷清地可怕。大廳還是布滿了各種華麗的裝飾品,桌上的紅酒糕點還沒有撤去,參加宴會的人早已離開,隻餘下幾個打掃衛生的服務員。


  許駿雄和蔣之熏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而他們對麵的許蕾淨也一言不發地猛灌酒。沈習皺了皺眉,一種不安無限地擴大。許蕾淨察覺到有人走近,她抬起頭,在看見沈習的那一刹那,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沈習?"良久,她怔怔地叫出他的名字,"你,你回來了?"這個忽然消失了三年的男人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忽然出現在她麵前,讓她無所適從。


  "我來找小夭,她人呢?"沈習並不想和許蕾淨多做糾纏,開門見山地問道。


  許蕾淨好像沒聽見沈習的話一般,她穿著長裙,一步一步地朝沈習走過去。金碧輝煌的大廳,身穿白色禮服的美麗女子,煙灰色長風衣的儒雅男人,構成了一副美到無言的畫。許蕾淨一直走到沈習麵前,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沈習,好似在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她又一個夢境。


  沈習下意識地偏過頭,躲過許蕾淨的手,金絲眼鏡後那雙清秀的眼中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厭惡。他往後退了一步,複問:"小夭呢?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許蕾淨這才緩過神來,原本無神的雙眸倏忽迸發出刻骨的恨意,她失控地怒吼:"淩桃夭!淩桃夭!!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喜歡淩桃夭?!她到底有什麽好?沈習!我比她更早認識你,喜歡你,為什麽到最後你還是選擇跟那個賤人在一起?!你消失了三年,我找了你三年,我為了你差點把眼睛哭瞎,結果,你一出現,問的還是淩桃夭!我討厭她!我恨她!我巴不得她死!"

  沈習冷靜地看著許蕾淨發泄完,環顧四周,心中明了大半。那輛車上的人,的的確確是小夭無疑。顧不得許蕾淨的淚流滿麵,他轉過身,眼眸微斂,道:"看來小夭已經不在這裏了,告辭。"

  "沈習!"見他真的轉身就走,許蕾淨崩潰了,她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哭得不能自已:"你又要走了嗎?要去找淩桃夭那個賤人?你醒醒吧!淩桃夭她已經愛上別人了,她甚至有了別人的孩子!你們已經完了!"

  沈習冰藍色的眸透出一股冷意,他拂開許蕾淨的手,因為儒雅而時常帶著的微笑此時已消失無蹤,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字字見血:"許蕾淨,我愛小夭是我的事,你不能因為我愛她就詆毀她。這麽多年,你因為我遷怒於小夭,也已經夠了。我不知道今天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難想象,在我離開的三年,你又是怎麽欺負她的。但是現在我回來了,所以,我決不允許你再動她一絲一毫!"

  "沈習,你一定會後悔的!"淒厲而有尖銳的慘叫劃破夜幕,沈習的背影挺拔,不留一絲餘地。


  許駿雄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女兒哭得悲慟欲絕,忽地起身,捏住她的手臂,質問道:"從淩桃夭進入房間開始,就是你設的局是不是?"許蕾淨抽泣著沒有回答,她還沉浸在沈習帶給她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許駿雄一巴掌狠狠地甩過去,憤怒使他臉上的橫肉抖動不已:"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設計!"要是晚來幾分鍾,他真的對淩桃夭做了什麽,那麽他就是整個C城的一個笑話!

  蔣之熏冷冷地看著,麵色如霜。她是三個人中唯一不知情的,想來剛才許蕾淨讓她帶著一幹貴婦上去,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一想到剛才的畫麵,蔣之熏也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扇她幾個耳光。


  許蕾淨被打蒙了,她捂著自己的臉,朝著許駿雄大吼:"你自己色迷心竅想要上了淩桃夭,我幹嗎不能借助這個機會狠狠地羞辱她?"

  "你!"許駿雄被氣得說不出話,他心虛地看了看身邊的蔣之熏,後者則一臉淡定,撥了撥自己的頭發,解圍道:"行了,我看今天的事就是個誤會。你爸爸和桃夭幾年不見,動作親密些在所難免,隻是被外人看在眼裏,就多了些不堪入目。鬧騰了一個晚上,都累了,回房睡吧。"說完,自顧上了樓。許駿雄也很識相,自己老婆這麽給了台階下,他不會不識相,於是也顧不上滿臉通紅的許蕾淨,也上樓去了。


  許蕾淨捂住已經腫得很好的臉,咬牙切齒,她才不信淩桃夭有那麽好運,能夠一直被單修哲罩著。總有一天,單修哲會像扔垃圾一樣把淩桃夭扔掉!她就耐心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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