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或許不聰明,但是心思卻很敏感。之前豐穆說過會想辦法送趙氏離開相府去別的地方安胎,如今豐聽蘭病了,豐丞相真的因為那算命先生的話,送趙氏離開相府。若說這兩件事情沒有什麽特別的位置,她怎麽也不相信。
可即便她不相信又如何,就算讓她確定這件事情是豐穆所為,她也不可能去告發自己的女兒。所以對此,豐穆一點兒都不擔心。
隻是她怕白氏會受不了心中的愧疚露出馬腳來。
“姨娘,”豐穆在白氏身側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有件事情我必須要跟你說。”
白氏隻道:“你說。”
豐穆便看著她:“我知道你看著大小姐從小長大,即便她對你不尊重,但你對她的感情卻不一般,她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你心裏想必很心疼,對不對?”
白氏點了點頭:“大小姐怎麽說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自然關心她。”
“你懷疑這件事情跟我有關,但是你又不敢妄下定論,對不對?”
白氏又點了點頭。
她麵上顯露出些微愧疚:“其實姨娘不是不相信你,隻不過姨娘覺得事有蹊蹺,姨娘也知道,這件事情關乎趙姨娘和她腹中胎兒的安危,姨娘一定會管好自己的情緒,不叫人瞧出破綻來的。”
她便是這樣說了,可還是忍不住對豐穆道:“穆兒,你這樣做無可厚非,我心裏清楚,隻是千萬不要傷害了大小姐的性命,好嗎?”
她除了擔心豐聽蘭,更擔心豐穆:“這是黑心的事兒,將來要下地獄的,你可千萬不能做。姨娘雖然不是什麽迷信之人,但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樣鋌而走險,姨娘心裏總歸是不放心。”
豐穆明白她的心意,便堅定地點了點頭:“姨娘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到大小姐,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不要為這件事情擔憂操勞,我自然會解決的清清楚楚。”
“姨娘知道你是最穩妥不過的人,但是你也要小心行事,夫人這樣愛護大小姐,若她知道這事兒是你所為,我怕夫人會跟你對不過。”
豐穆隻是一笑:“夫人與我過不去的時候還少麽?總是姨娘放心,我總有法子和對策。”
安慰完白氏,豐穆便往房中走去,這時風雪已經停住,下人們穿著大棉襖正拿著掃帚費力地掃去地上的雪,見豐穆路過,紛紛停下來向她問好。
豐穆隻是淡淡一笑,說兩句官話,應付了便回房去。
她一進門便看到房梁上坐著的樓炎冥,便對優藍道:“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優藍不疑有他,為豐穆換了熱茶便關上門離開了。
今日不等樓炎冥下來,她已經開口:“你知道我要找你?巴巴兒地往這兒來。”
樓炎冥翻身下地,衣角翩然,不帶半點兒灰塵。含笑上前:“我今日幫了你一個大忙,自然要來討賞,不然過幾日你便要賴賬了,我知道你這個人。”
豐穆冷哼一聲,拿起茶杯倒茶:“你何時幫了我一個大忙,不是昨晚的事情吧?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我讓你在豐聽蘭的燕窩裏放入一點點劑量便可,如何你竟下了這樣大的劑量,把她弄得半死不活,幾乎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
樓炎冥忽然想起什麽來,臉色微微一變:“說到這件事兒,我還正想跟你說,昨日我在豐聽蘭的燕窩裏下了藥後,怕她不吃,特意在她房外守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我下藥時被她的丫鬟秋涼發現了。”
豐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她可認出你來了?”
樓炎冥道:“那時我穿著夜行者蒙著麵,她們並沒有認出我來。”
豐穆這才鬆了一口氣。幸好樓炎冥沒有被發現。否則的話,任憑他是什麽身份,夜闖相府,又在太子妾室的燕窩裏下藥,皇帝皇後再喜歡他也斷不可能會輕饒他。
樓炎冥見她這樣擔心,便湊近她,低頭在她身側道:“你這樣著急,可是擔心我?”他說這話時,故意用臉輕輕蹭過豐穆的麵頰,麵上細微的觸感令豐穆的耳朵登時紅了起來。
“你少胡說,我是擔心你被認出來會壞了我的計劃。”
樓炎冥不信,但也不戳穿他,因他知道,女人不僅口是心非,還很要麵子。
她能擔心自己便已經表示她心裏很在乎自己了,如果自己太快前進的話,可能會將她逼退。
所以樓炎冥並不急於一時將她收服。他雖然是一個很沒有耐心的人,但是在麵對自己的喜歡的女人的時候,卻可以變成世上最有耐心的男人。
“我方才說到哪兒?”樓炎冥見豐穆要生氣,便將話題扯開。
豐穆也收斂了脾氣,道:“你說你下藥時被秋涼發現了,後來怎麽樣了?”
樓炎冥道:“她把這事兒說給豐聽蘭了。”
豐穆微微一怔:“這麽說,豐聽蘭知道那燕窩裏有人下了藥?”
樓炎冥道:“嗯。”
“既這麽著,她如何還會喝下去?”
這一點樓炎冥也覺得很奇怪,所以他今日才回來:“我不知是不是豐聽蘭想到什麽法子害你,所以才來叮囑你最近這段日子千萬要小心。”
不用他說,豐穆也會格外小心的,她隻是不知道,如何豐聽蘭會這樣做。難打她就不怕那燕窩裏頭下的是穿腸毒藥麽?
還是說,她根本就想自尋死路?
可是這樣也說不通,她好不容易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應該怎麽也不可能會輕易尋短見。而且她也沒有遭遇什麽刺激,她的做法實在太不合理了。難道真是為了設計陷害自己?但以她的腦子和不肯吃虧的個性,又怎麽可能用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眼下咱們不知道豐聽蘭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你能做的便隻有小心行事。”樓炎冥按住她的肩膀,悄聲道:“街頭那算命先生,叫顧靈均,是我的人。”
豐穆這才反應過來。今早她便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那麽順利,,果然還是樓炎冥幫了她。
“你方才說幫了我一個忙要討賞,便是說這個?”豐穆的臉微微一紅。
樓炎冥笑道:“那你給不給我賞賜?隻叫人做事卻不給賞賜,難免叫人心存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