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興旺居
原本去縣城是有牛車的，可是現在牛都沒有什麽吃的，牛車自然也沒有了，錢一和大牛隻能走著去縣城。
到了縣城，錢一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縣城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乞丐，隨處可見餓的暈過去的人，人們衣衫襤褸的坐在地上，眼中都是絕望和麻木。
她路過常去的聚和樓，樓裏一個客人都沒有，掌櫃的還在，可是之前和錢一相熟的店小二卻不在了，掌櫃的無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臉上都是愁容。
“掌櫃的，你自己在這裏?”錢一走進去，掌櫃的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這才看到錢一。
“小錢，是你啊！”掌櫃的站起身打了招呼：“你來賣什麽東西麽？”
“不是，我就是路過來看看。”錢一發現掌櫃的也是麵帶菜色，似乎很久都沒有吃飽飯了。
“怎麽就你自己一個人？”
“誒，世道艱難，小二被東家給趕回家了，現在也沒有客人，就我一個也足夠了。”掌櫃的沒有說，就是後廚的人都走光了。
要不是他給東家幹了很多年，估計也被趕走了。
“我看你倒是氣色不錯，怎麽鄉下有吃的。”掌櫃的問了一句，錢一搖頭：“哪有，隻是去年留下的一些紅薯，省著吃勉強活著。”
掌櫃的也不相信錢一手裏有什麽吃的，他也就是這樣一說：“你還有吃的，我這邊……誒，最慘的就是小二，他……”
錢一以前和小二也算是相熟，聽到掌櫃的這樣說有些擔心“他怎麽了？”
“他家裏沒有吃的，銀子也花光了，老娘餓的都要死了。昨天他來找我，我給了他一張餅，我也沒有吃的。”掌櫃的說完眼中也有了淚光。
錢一以為隻是鄉下難熬，可是沒有想到縣城也是這樣。
她問清楚了小二家的地址，帶著大牛去了小二的家，還沒有到門口，就聽到屋裏細細碎碎的哭泣聲。
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已經哭的眼睛腫成核桃的店小二。錢一驚訝：“你怎麽了？”
“是啊！”店小二勉強露出笑容：“進來吧，我這邊也沒有什麽可以招待你的。”店小二的家很小，隻有一間瓦房和一間倉房，院子有一個笑笑的菜池子，現在裏麵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錢一進了院子，就問道一股難聞的味道，小二苦笑：“這是我娘喝的藥，可是現在藥都沒的喝了。”
錢一看著腳步有一些藥渣，藥渣都變成了白色，可以想到小二煮了一次又一次。
“大娘呢？”錢一問。小二眼睛一紅：“我娘要不行了。”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飯了，他昨天從掌櫃的哪裏拿了一張餅子，回來用熱水燙開了喂給他娘。
可是那餅子小小的一點，他娘根本不夠吃。
錢一走進屋子，就看到一個老婆婆躺在床上，她麵色枯黃，手都瘦的不成樣子，張著嘴的樣子讓錢一莫名的想到了剛出生的小雞。
“娘。”小二紅了眼睛。
錢一想到前世聽到的易子而食的故事，心裏也沉重的厲害。她從背後的籃筐中拿出兩個紅薯，這是她和大牛今天的飯。
“你拿著。”
小二看著手中的紅薯，這紅薯個頭很大，足足有小孩的腦袋那麽大了，他咽了咽口水：“錢一……”
“別管那麽多，大娘的身體要緊。”錢一知道小二是個孝順的，小二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掰開紅薯拿出一大塊，用水化開，變成紅薯粥給自己的娘喝下。
看出的他娘真的是太餓了，幾口就喝光了小二手中的粥。小二摸了摸眼睛：“錢一，謝謝你。”
這個時候能給他吃的，小二心中別提多感激了。
“吃，吃！”小二的話音剛落，他娘的聲音想起，小二連忙拿著一個紅薯喂到了他娘的嘴邊，她娘睜開眼，也顧不得其他的一把搶過紅薯大口吃了起來。
她幾口就吃了大半的紅薯，小二咽口水，可是卻一口沒有吃。
“你也吃點。”錢一看著小二瘦弱的胳膊，有些不忍。小二搖頭：“沒事，我年輕沒有關係的。”
他娘終於吃飽了，抱著剩下的半個紅薯不鬆手，小二這才和錢一說起話：“蝗災發生的第二天，東家就把聚和樓的幾個人給趕走了，就留下掌櫃的一個，以前我存下的錢也不夠幹什麽的，幾天就花光了。”
他真的後悔沒有多存一些東西：“縣城裏隻有縣老爺和幾個富戶家裏還好，其他人的日子……不說也罷。”
錢一知道他們一定很難過，微微搖頭：“我看外麵很多乞丐。”
“都是下麵鄉下來了的，還以為縣城的日子能好點，其實還不如鄉下呢。”小二搖頭：“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錢一也知道自己幫的不多，可是她看著床上的老婆婆，心裏酸楚的厲害。
“我那邊還有一點紅薯，你和我回家，我給你拿幾個，不過就是路程有點遠。”
“真的？”店小二的眼中都是光芒，可是下一刻他緩緩的搖頭：“算了，你吃的也不多。”
“沒事，大牛偶爾去山裏還能打點東西，昨天還帶回來一隻鬆鼠呢，我們還有的吃。”錢一說出來的話也不打算反悔，可是她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透露出去。
“我先去買點鹽，你和我一起走吧！”
店小二狠狠的點點頭：“好，那就多謝你了。”
錢一去買鹽，鹽的價格從十幾文一斤變成了一百文一斤，還算是漲的不那麽離譜的，紅薯要一百文一斤，精米更是要五百文一斤。
錢一算了一下價格，嚇得趕緊離開。回去的時候她又去了興旺居，想著能不能見到周公子。
到了哪裏發現興旺居的掌櫃的還有小二都還在，雖然麵色憔悴了一些，可是看起來還算是健康。
看到錢一掌櫃的高興極了：“你終於出現了，這麽久沒有出現，我以為出事了。”
錢一擺手：“早就想來了，可是事情太多。周公子呢？”
“巧了，掌櫃的就在裏麵，我帶你過去。”掌櫃的給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