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抵達
林婼看著倒在道上的兩具死屍，臉色煞白，看著那兩人潑灑在地上的血花，胃裏更是止不住地翻滾，控製不住地趴在驢車上吐了起來。
村長一臉無奈地拍著林婼的背給林婼順氣，還好自己剛剛開口叫住了李屠夫，不然怕是他下手就將這兩個人剁成了塊，到時候林婼怕是得當場將苦膽吐出來。
“林女娃子，這世道就是這樣，我知道你以後肯定不會留在清水村，外麵的世界比村子附近還要複雜，打打殺殺的事少不了，你以後要習慣。”村長歎了口氣，不斷地告誡著林婼，看著林婼的眼神，就好像在對一個肩負著自己期望的後輩打氣一般，既有著對林婼前路的擔憂，又有著望子成龍般的殷切。
不多時，李屠夫也一臉煞氣地回來了，見到村長丟過來一個表示詢問的眼神，李屠夫點點頭，表示已經將後患解決掉了。看著林婼在那邊吐得臉色煞白的樣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晦氣地將兩具屍體挪到一般的草裏，又將掛在腰間的牛皮袋取下，擰開木塞子，清洗了一遍沾了不少血的殺豬刀和手，又狠狠地灌了一口，呼了口氣，走過來輕輕拍了林婼兩下。
林婼的臉更白了，本來自己就很難受，將自己胃裏能吐的都吐了出來，李屠夫這兩下又拍得林婼整個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看著林婼狠狠地瞪著自己的眼神，李屠夫打了個哈哈，就繼續揚起鞭子趕路了。隨著車輪的壓出的車轍印不斷延伸，離開了那血腥的氣味漂浮的範圍，林婼終於好受了點。
村長看著林婼漸漸恢複也安心不少，又在一旁眯著眼睛享受著陽光沐浴。倒是李屠夫頭也不回地開了口：“林女娃子，抱歉啊，讓你看到這麽血腥的一幕。”
林婼深吸了一口氣，胃裏翻騰的動靜終於消停了下來，對著駕車的李屠夫說道：“李叔叔多慮了，這種事怕是在大陸上各處都有吧？”
李屠夫似是感慨地開了口：“是啊，這種事情，到處都是，俺當初來到清水村，也是打殺了幾十個盜匪，才換來清水村現在的安寧的。”
林婼笑了笑，氣力漸漸恢複，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儼然已經不礙事了，反倒安慰起了李屠夫：“李叔叔，這種情況既然大陸上到處都是，那麽我早一點見識也好有些心理準備。”
李屠夫回了頭，看著已經恢複了點元氣的林婼，點了點頭：“也是，村長說你這娃子日後是要出去闖蕩的，早點見識也好。”說完自己也咧開嘴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
林婼一開始看見這種血腥的場麵也是有些不適應，上輩子活了那麽久，殺雞殺魚見過也做過，但是真的看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麵前如入秋的花兒一般凋零，真的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是隨著自己肚子裏的食物全都被突如其來的場麵刺激得吐了出來，那些許的恐懼也隨之消失得一幹二淨。
林婼其實也知道這個大陸其實有些亂，隻是一直以來生活的環境安逸讓她產生了錯覺，不僅連最基本的警惕性都缺失了，連對這個世界的基本認知也缺乏了那麽一塊。假如今天的李屠夫沒有武功在身，那麽自己今天麵臨的可能就是身首異地的結局，總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和身家性命壓在那些可能性身上。
這一刻的林婼，才真正地開始了融入這個大陸，徹徹底底地褪下了那些屬於前世的行為模式，開始以一個離崖大陸人的身份，去思考，去行動。
“林女娃子，以後外出闖蕩，你要記住，有些時候，暗地裏的刀子比明麵上的刀子更讓人痛心刺骨……”
李屠夫幽幽的聲音從揚起落下的細鞭子中穿過，在林婼的耳邊圍繞，村長聞言也睜開了眼，微微一歎，看著李屠夫略顯蕭瑟的背影，沒有去詢問，隻是默默地記下了這句話。
這大概，也是有一段難以啟齒的陳年往事吧。林婼不禁有些黯然。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著趕路。
……
“行啦，林女娃子，到林家了，快下車吧，俺趕著回去見俺婆娘。”李屠夫把驢車停在了林家門前，這時候的他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消沉氣息，眼睛望著自己家的方向，滿是火熱，不停地催促著林婼下車。
林婼白了李屠夫一眼，背著背簍跳下了車，看著李屠夫火急火燎地趕著驢車一路飛奔，不由得暗地裏鄙視了一下。
推開門進去，剛好看見王氏和林招娣一家子在前廳吃午餐，林豐在三天前就已經又外出幫工，而何氏一家子卻是在林婼的堅持下這陣子一直都待在外屋裏麵吃。王氏看見林婼進門，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將碗筷重重地放在桌上，拄起拐杖，冷冷地盯了林婼一眼。
林婼見勢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王氏一眼，看得王氏牙癢癢，拄著拐杖扭頭就朝裏屋走去，飯都不吃了。林婼見狀也不理會，緊了緊身上的背簍，也不去理會同樣在一旁吃著飯的林招娣和王荷花，推開裏屋的門。
“娘，我回來了。”林婼闔上了門，看向了溫柔看著自己的何氏。
眼尖的林招娣瞥見了林婼背上的背簍都是錢袋子，頓時有點嫉妒，暗罵這林婼不識抬舉，有了賺錢的路子不知道考慮著點自己，就知道吃獨食，而且連青水分給村裏人也不分給自家人，真是可恨。一想到這，林招娣也吃不下去了，用筷子狠狠地戳了幾下米飯，吩咐王荷花收拾碗筷，也跟著回裏屋去了。
王荷花則是一臉懵地看著自家娘親突然間生氣，還給自己塞了收拾碗筷的工作，心下暗自腹誹，不就是看見了林婼那個小娼貨生氣嘛，怎麽把氣都撒她頭上。
王荷花沒法子，悶悶地扒了幾口飯，就收拾起了碗筷，暗暗地朝外屋“呸”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