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老頭
擠在最前麵的三個婦人，林婼依稀記得是昨日路過自己攤位爾後指手畫腳議論一陣就轉身離開的人。
還不等林婼開口，最前麵的那位嘴角有顆痣，站在靠右邊的婦人就急切地開了口：“小老板？你這算開賣了吧？”不急不行啊，這青水就限量五十份，自己昨日回家取了錢再趕回來，這小老板已經賣完走人了，迫不得已隻好今早叫上姐妹過來邊嘮嗑邊等著。她圍過來的時候可沒想到這麽多人都是來買青水的，隱蔽地掃了一下周圍的人，這起碼也得有七八十個，要是不先下手怕是連毛都撈不到。
林婼瞄了一下這些圍著的人，看著她們一個比一個急切的眼神，心裏想著，我要是說還沒有準備開始賣青水，不得被你們生吞活剝了，唉，生活有時候就是如此煩惱，錢非要往口袋裏鑽，攔都攔不住。
林婼有氣無力地說道：“是啊，40銅幣一瓶，女子……”
“小老板我要一瓶。”
“小老板這是兩瓶的錢。”
“小老板給我留一瓶啊。”
……
林婼話還沒說完，這群人就一手伸錢，一手張開等著拿青水，他們昨天就了解到了林婼這個攤位的規矩，今天看見林婼每天隻賣五十瓶，更是火急火燎地。得虧林婼眼疾手快，一手接過錢袋一手把瓷罐抄起來塞到客人手裏，手都舞出了殘影。
旁邊那賣瓜果的婦人看見這一幕都驚呆了，這哪裏是做買賣啊，這根本就是搶錢吧，不不不，搶錢都沒有這麽凶悍，這是一群傻瓜趕著給人家送錢啊。不由得感歎了一句山水鎮真的是人傻錢多，轉頭看著自己的攤上的瓜果，此刻的瓜果不管是黃的綠的還是紅的，在婦人的眼裏都變成了叮當響的銅幣，真是不枉自己不辭勞苦跑這麽遠來賣瓜果。可惜後來等到婦人收攤也沒賣出去多少，當然這是後話。
“林小老板！給我們留點貨啊！”幾聲略顯蒼老的驚呼從稍遠一點的地方傳來，等到這幾個老頭子氣喘籲籲地跑到林婼的攤位麵前的時候，林婼正好把最後一瓶青水交到了一個氣質儒雅，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手上，據說他是為了給自己的意中人買的，林婼也笑著祝福了一句“有情人終成眷屬”，剛說完，一轉頭就看見了這幾個跟村長差不多大年紀的小老頭。
畫麵就定格在了這一刻，幾個老頭子看著最後一瓶青水從自己眼前慢慢被拿走，消失在人群中，眼中充滿了懊悔、悲痛、無奈、憤怒、絕望和恐懼……
嗯？林婼用力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竟然還有人會因為買不到東西而感覺到絕望和恐懼的，自己又不是隻做這最後一單生意，這絕望可以理解，可是這恐懼就有點讓林婼摸不著頭腦了。
林婼在心裏默默地對這群戲精老頭子翻了個白眼，看著他們苦澀的表情，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那個……青水已經賣完了，每天限量五十瓶。”看著幾個小老頭一臉都快哭出來的樣子，林婼不禁安慰道：“但是不用擔心，我每日都會來這邊擺攤的，明日你們早些過來就好。”
這幾個老頭子還不知道林婼已經在心裏給他們打了個戲精的標簽，臉色慘淡，互相對視一眼，一個瘦高一點，鸛骨較為突出，戴著小圓帽子的老頭朝著領頭的地中海老頭問道：“梁三，你說咋辦，這樣兩手空空回去，俺家婆娘不得捶死我。”那地中海老頭嘴角一癟，話裏帶著三分恐懼七分膽怯：“我咋知道怎麽辦，我昨天已經被我家的那位抽了一藤條了，今天怕是得再挨上一下。”幾個老頭子想起自己家裏的婆娘，頓時又是一臉慘白。
林婼一聽就知道了，原來這恐懼來源於他們的婆娘，一群妻管嚴，林婼看著這群老頭眼眶隱隱約約的淚珠，心裏鄙視了一句。
要是村長看見這一幕，估計會笑出聲來，這群老頭就是之前上村長家拜訪的附近幾個村子的村長，他們雖然在村長那邊碰了個壁，但是好歹知道了林婼這個女娃子要到山水鎮上售賣青水的消息。
他們本來想著說，青水這麽神奇的東西，一定是在西市中心售賣，於是他們昨天就跑去了西市中心，接過沒找著，之後他們逛了一整天的西市，愣是沒找到林婼的攤位。
倒是有人機靈，跑到城鎮中心的攤位去找到跟林婼同村的李屠夫詢問林婼的下落，不過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沒有找到林婼，他們成功地避開了最偏僻的地方，還白白搭上了幾塊李屠夫的豬肉錢，幾乎回到家之後每個人被自家婆娘臭罵一頓，還有甚者比如那個地中海老頭，直接就是家暴——藤條炒肉伺候。
今天他們倒是起了個早，打算來西市最偏僻的地方碰碰運氣，結果剛進山水鎮，就聽到那些婦人在津津有味地討論著這神奇的青水，他們幾個停下來聽了一會，才發現林婼就在他們忽略了的西市偏僻區，頓時喜出望外。一路飛奔過來。
可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山水鎮的居民有地利啊，一大早就在這蹲點，直接就把林婼這五十瓶青水搶購一空，當時他們在遠處看得那叫一個絕望啊。本來懷著僥幸心理想著趕過來能不能收個尾，結果正好目睹了最後一瓶青水離開他們的畫麵。
這一幕估計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和家裏的婆娘一樣，成為他們心理的陰影了……
林婼可不打算理會這些老頭子，手快有手慢無，心裏暗暗地跟這群老頭子說了一身抱歉，便開始卷起自己墊底的布，塞在背簍裏，把插在地上的木牌子拔起來，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應該也差不多快到和李屠夫匯合的時間了，便打算離開。
這時候一個中年男子從一邊的人群中走了出來，叫住了林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