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質問
果不其然，經過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的傳播，林婼偷漢子的事情已經在本來就不怎麽大的清水村傳開了，也不怪乎李屠夫和林婼回到村子的時候，村民都在一旁指指點點地。
不過這很大一部分也都歸功於林招娣找的那幾個地痞流氓，正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這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大半都是這些人的功勞。
不過雖然是如此，但是大家夥其實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看待這件事情，畢竟之前就傳出來林家對林婼這女娃子不好的傳言，之後還被證實了王氏虐待林婼的事實，這突然間風向就變了，變成了林婼偷漢子，倒是讓大家夥在摸不清頭腦的同時對於林婼的謠言多了一分謹慎。
畢竟林婼之前的遭遇不僅令人同情，後來製作出青水之後還給村裏人挨家挨戶發了，雖說林婼是抱了讓村民當小白鼠的心態，可關鍵是村民不知道呀，有後來從山水鎮回來的村民告訴大家，這青水一瓷罐就得四十銅幣，那時候林婼挨家挨戶發的青水，都是一大瓢一大瓢的，那可得好幾罐青水的價格。吃人手短，縱使這件事情讓大家覺得驚詫和惋惜，但是村民還是沒有那麽快地下定結論。當然，議論和懷疑是少不了的。
而林招娣見事情進行得這麽順利，不由得心裏暗自竊喜，於是便鼓動王氏等到午時林婼回林家吃食的時候，給林婼一個下馬威。王氏其實這陣子已經對林婼有所忌憚了，但是偷漢子這事說小了是個人操守問題，往大了說可以說是林家家教不好，敗壞門風，這讓視林家名聲為命根子的王氏氣得是捶足頓胸。
這可相當於撤下了她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先前的名聲已經經由於欺壓林婼而被村民們戳得七七八八，現在林家的門風是她最後的堅持，林婼這麽做無疑就是要她的命，這讓王氏之前被林婼一再壓製的怒氣，隨著此次事件徹底爆發。
而坐在旁邊的何氏一家子很明顯也是今早聽到街坊討論林婼的事，才急匆匆趕回林家，想要攔住林婼，並且和王氏解釋的，結果卻被林招娣笑盈盈地拉到了前廳坐著，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婼就回到了林家。
……
這才有了林婼推門進來，王氏怒喝林婼這一檔子事。
林婼看著架勢，就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不然王氏這個被自己打壓得毫無反抗之力的老太婆也不會突然間出來主持大局，而且看林招娣母女那得意和陰冷的目光，就知道這事跟她們一家子八成脫不了幹係。
用眼神示意何氏她們不用擔心，林婼慢悠悠地轉身將林家的木門闔上，背對著王氏的林婼，露出了一絲冷笑，本來打算相安無事的，既然誠心找茬，那麽就怪不得我了，林婼想道。
王氏看著林婼若無其事地轉身關門的樣子，更是氣得三屍暴跳七竊生煙，拐杖一拄，身子“簌”的一聲就站直了起來。
“嘭！”王氏牙齒緊咬，眼神淩厲地盯著林婼，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圓桌上的湯湯水水瞬間被這一下激出了不少水花，連盤子裏的肉塊也被王氏這一下拍桌的動作，震得左搖右晃，掉了兩塊在桌上，可想而知王氏這次是有多生氣。
除了林婼冷冷地與王氏對視，絲毫不受影響之外，其餘在場的眾人都被王氏這一下嚇得顫了一下，王荷花更是被嚇到從凳子上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這小賤人！竟然去外麵偷漢子！你還有臉回林家！嗯？”王氏拄著拐杖，繞過林招娣母女，走到前廳，雙目幾欲噴火地跟林婼對視。
桌子旁邊的林招娣看見自己女兒被那麽一嚇就坐在地上，身子還如顛簸箕一般顫珠著，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用力將女兒拉起來坐回原位，林招娣其實對於王氏剛剛的拍桌行為其實也是很不滿的，但礙於王氏是自己生母，便忍了下來，越過王氏的背影，看向了林婼，卻發現林婼眼神冷漠，絲毫不在乎王氏的嗬斥，心底對於能否讓林婼身敗名裂這件事又沒了底。
林婼對於三番五次找事的王氏，可不會給什麽好臉色，滿不在乎地看著她那張因為生氣而有些紅潤的枯木般的老臉，淡淡開口道：“哼？我為什麽不能回林家？論身份，夫死從子，我爹是嫡長子，林家的事按理說也輪不到你這一介婦人來管！我回不回得了林家，可不是你能決定的。況且……”林婼雙手抱胸，頭顱微微仰起，冷冷地對著王氏說道：“是誰告訴你我偷漢子的？你再血口噴人，少不得我到村長那告你汙我清白！”
林婼嘴裏的話雖然是對著王氏說的，但是眼神卻是定定地盯著林招娣，她原先還不敢肯定，但是看到林招娣今天這一身青紅色衣裳，對比昨天宋宸撿到的布條，那材質分明是一模一樣，心裏已經有八分把握可以確定昨日乃至之前幾日，跟蹤自己的就是自己眼前這位小姑了。
隻是……她明明沒有任何武藝在身，是怎麽躲過宋宸的探查的？林婼對於這一點還是有些不解。
林招娣看見林婼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頓時被嚇得有些六神無主，林婼那淩厲的眼神仿佛將她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都剖開攤在太陽底下曬一般，實在是被看得心慌，扭過頭哆哆嗦嗦得拿起筷子夾起一口青菜就往嘴裏塞，卻因為手抖動的幅度太大，掉了許多在桌子上。
林婼留給林招娣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當著她的麵抽王荷花那一次，她昨天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都在林婼這一眼之下化成了飛灰，她也是人，她也怕林婼像打她女兒一樣不顧一切地動起手來，這萬一有個好歹，自己做的這件事被她發現了，怕是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