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勾魂
雨終於停了,天邊破曉,眼前的景色像是被洗過一般,一切都是新的,隻可惜了院子裏的桃花,被打落在泥濘之中,玷汙了顏色。
蘇靈妤終於醒了過來,忘川見她醒了,便端過剛剛熬好的粥,“蘇小姐。”
蘇靈妤一見到忘川,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驚叫連連,“你是誰?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姑姑,救命!”
還好盈姑姑及時趕到,蘇靈妤才安靜下來,盈姑姑將昨晚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蘇靈妤,她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蘇靈妤見自己誤會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心裏越發過意不去了,站了起來,正欲向忘川行禮,“多謝忘川姑娘,我們娘倆給你跪下了。”
忘川連忙扶住蘇靈妤,“萬萬不可,蘇姑娘,也許你不記得了,但是我曾受過你和柳公子的幫助,如今也隻是報恩罷了。”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人間的一些大道理倒也不都是迂腐的。
“難怪我覺得姑娘有些眼熟,隻是我記不得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姑娘了,慚愧慚愧。”
柳獻之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進來,蘇靈妤一看到他,立刻淚如雨下,“官人?”
“小姐,他不是少爺,他叫柳獻之,跟著忘川姑娘一起來的。”
“是靈妤唐突了,隻是……真的太像了,可憐我那受冤入獄的郎君……”說著,蘇靈妤悲從中來,哭得越發起勁了。
等蘇靈妤吃過粥,恢複了些體力,柳獻之和忘川便把她們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忘川將盈姑姑叫了出來,兩人在院子裏聊了起來。“盈姑姑,既然柳溪風是被冤枉的,你們怎麽不去報官呢?”
盈姑姑一想到這個心裏的火氣便上湧,“忘川姑娘,你有所不知,那個毒婦聯合衙門的人,想將我們柳家據為己有,和那個狗官勾結,他們便有了靠山,少爺過幾日就要被斬首示眾了……”
“那敢問姑姑,那個病人是什麽時候死的?”
“忘川姑娘,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要想救柳溪風,我們必須的親自去找出真相。”
“算上今日便是七日了,若是那人泉下有知,定要化作厲鬼,找那毒婦和狗官報仇。”說著,盈姑姑也開始哭了起來。
安撫過盈姑姑,忘川便打算去看看情況,柳獻之則已經等在了門口。
“你要去幹嘛?”
“明知故問,你方才明明都聽見了。”忘川剛才就已經察覺到柳獻之在旁邊了。
柳獻之也是剛好經過,才聽了進去。“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
“如今我們倆再不出力,隻怕他們兩個人便要陰陽相隔了。”
柳獻之也知道,畢竟在這裏受了人家的恩惠,況且還是自己柳家人,他比誰都要著急,“那你打算怎麽做?”
“等,等子時來到。”
“等?”
夜晚降臨,大街上已經飄起了薄霧,忘川和柳獻之躲過守衛,來到了殮房。
“我們來這兒幹嘛?”柳獻之小聲地說。
“噓!”
柳獻之立馬閉上了嘴。
“什麽時辰了?”忘川問道。
“差不多到子時了。”柳獻之估摸了一下。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外麵的更夫敲著竹梆子,一聲一聲,聲聲入耳。
如今和一些冰冷的屍體在一處,柳獻之感覺有些難受,忘川卻早已習慣這種冰冷的氣息,並沒有什麽異樣表現。
“忘川,我們究竟再等誰啊?”
忘川立刻捂住柳獻之的嘴,“噓!來了!記住,千萬別睜眼,別說話,別出來!”
說完,忘川便站了起來,柳獻之連忙閉上眼睛,縮在門後。
殮房裏瞬間充滿了寒冷的霧氣,在重重迷霧之中,有兩個人正朝著殮房而來,一個著白衣,一個著黑衣,手裏的鎖魂鏈掉在地上拖動的聲音,發出滲人的聲音。
看來這次來對了!忘川心裏暗喜。
“王三!”白衣服的喊了一聲。
“該上路了!”黑衣服的又喊了一聲。
此時,柳獻之感覺到一陣陰風吹過,眼睛閉得更緊了。
所有的白布被風吹起,又落下,隻有其中一具屍體,沒有蓋住,上麵的人坐了起來,緩緩下床,朝著黑白無常走去。
轉身一看,自己冰冷的身體還躺在床上,而魂魄已經離體。
“等等!”忘川從門後走了出來。
“是誰?”黑無常的脾氣還是這麽差。
“兩位大人請留步!”忘川走到慘白的月光下,黑白無常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目。
白衣服的說:“你一個凡人,怎麽可能看得見我們?”
忘川也不解釋,直接說:“小女子忘川,有事拜托兩位鬼差大人,此事關乎兩位大人是否會被冥王責罰。”
黑衣服的說:“你一個凡人,有什麽資格求我們辦事?”
白衣服的拉過黑衣服的,在他的耳邊說:“哎,我看這個小妮子可不簡單,竟然能看破我們的隱身術,想來也有些本事,許是哪裏的仙家落了難,咱們能幫就幫,以免得罪了她!”
黑衣服的一聽,清了清喉嚨,“姑且說來聽聽。”
忘川說道:“此人王三,是冤死的,冤死的鬼是過不了奈何橋的。”
“你在質疑我們?”
“不敢,未免出錯,還請兩位調一下辰時鏡,若是我錯了,我定會給你們磕頭道歉,若是兩位鬼差大人錯了,也可及時懸崖勒馬,免得到時候冥王治你們不查之罪。”
忘川賭了一把,這兩人愛喝酒,每次喝了酒就會出差錯,亂勾魂魄,不管壽終正寢,或者含冤而死,勾了前者的魂便罷了,若是勾了後者的魂,到時候便免不了一頓責罰。
黑白無常商量了一下,覺得忘川說得在意,正好兩人今日又喝了點小酒,未免亂事,便應了忘川的話。
白衣服的一拂袖,一麵鏡子便懸在半空,黑衣服的一施法,辰時鏡便調出了七日前的畫麵。
從鏡子裏可以看到,蘇靈芸和幾個小廝,偷偷溜進了病房,在王三的碗裏下了藥,王三喝了藥,在子時一命嗚呼。
“如何?”忘川在一旁問道。
“還好有這位姑娘提醒,不然又免不了一頓罵!”白衣服的此時倒客氣了起來。
黑衣服的人也軟了下來,“那該如何?這個魂魄已經見了我們,必須要跟我們走的。”
忘川就是要這樣,方才才沒有立刻出來,“不如我給兩位大人出個主意。”
“忘川姑娘,快說!”兩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忘川投來了求助的神情。
忘川在兩人耳邊說了幾句,兩人點點頭。
“如今隻能這樣了!”黑白無常說著,便在忘川的手心寫了些什麽東西,然後消失在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