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裏逃生
撐過鬼節的沈桑桑更像是死裏逃生一般,身體竟然比之前更加虛弱了,時常一睡就是一天。等她睡醒了,梁亦渟就帶著沈桑桑前往沉香煉藥鋪治療,為了治療更加方便一些,沉香就留兩人住下了。
治療期間,陳禾沒事兒就往這兒跑,見梁亦渟不理他,就氣鼓鼓地又跑出去了。治療進展的挺順利,轉眼之間已經三個月過去了。陳齊鎮初春的寒意已經散去,陽光也漸漸烈了不少。隨著時間的流逝,有關兩人的傳言也漸漸被人遺忘了。沈桑桑已經經曆了兩次斷骨,雖然痛苦了一些,但好在撐了過來,隻剩下最後一次就可以痊愈了。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今晚是決定你生死的一晚,桑桑,雖然前兩次有驚無險,但是這最後一次凶險萬分,為了藥效,我加重了劑量,能不能撐過去,隻能看天意了。”沉香有些擔心地望著她,拍了拍她的手。
沈桑桑麵色有些凝重:“我知道,沉香姐姐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靠我自己了。”她說完,衝著沉香露齒一笑,“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沉香看著她笑了笑,起身下了閣樓,前往樓下接待客人去了。
“聽說青書門半個月後就要召開招生大會了,屆時,他也在。”梁亦渟走到卓子邊,伸手拿起果盤裏的一個蘋果,放在身上隨意擦了擦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道。
沈桑桑平靜地點了點頭:“聽說了,或許可以借這個機會除掉他。”
“到時候各大魂師都會在現場,這麽多雙眼睛,明目張膽地除掉他不是一個好機會。”梁亦渟左手橫放撐著右手,右手一邊拿著蘋果一邊撐著下巴。
“我知道。”沈桑桑回答道。
“不如我幫你,趁著夜裏悄悄除掉他。”梁亦渟說道。
沈桑桑看著他,眼裏有些感激:“謝謝,不過我想親自殺了他為我姐姐報仇。並且青書門守衛森嚴,裏頭有一位靈州大陸來的陣符師,他在整個世界上,在陣符方麵是算得上人物的,有他的防守符文坐鎮,即便是你也很難潛進去。”
“隻是你現在……”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沒有一點魂力,接近他很難,招生大會可能都不會讓我進去。我需要再想想,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沈桑桑很明白現在的情況,隻是錯過這次機會,再找下次機會就更難了。
梁亦渟若有所思得踱步到木雕的窗子旁,過了許久,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欣喜地轉過頭來看著她:“看樣子,我們從鬼蜮得到的鳳珠可以派上用場了。”
“你是說……”沈桑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鳳珠是鬼蜮裏一隻萬年其黃鳥獸的獸珠。其黃鳥這種鳥類善於偽裝,它的獸珠可以讓人維持半個時辰的時間變成其他人。其黃鳥的獸珠分為雌雄雙珠,隻要將雄珠放到自己想要變成的人身上,雌珠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就能變成對方,持續半個時辰之久。這樣一來,沈桑桑就可以憑借對方的相貌進入大會。並且要尋找模仿對象就要找一個身份比較特殊的,沒有人敢攔住他的,他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眾所周知的,如此,就能順利逃過檢驗魂力的環節。並且還能夠依靠他身後的力量,要是自己以他的身份除掉那個魂師,青書門不好追究,即便是最後查到了,也給自己爭取到了逃走的時間。隻是找誰好呢?
兩人突然壞笑著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了兩個字:“陳禾。”
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因為陳禾和她一樣,具有火屬性。
轉眼,華燈初上,整個陳齊鎮燈火通明,夜市已經開了張,閑散的人們忙碌了一天,開始在夜裏天涼快一些的時候外出閑逛,看看有什麽新奇的玩意兒。
“啊!梁亦渟!”正在經曆斷骨之痛的沈桑桑緊緊攥著梁亦渟的衣裳,死死閉著雙眼,汗水已經打濕了她的一大片衣裳。沉香在一旁守著她,為了給她緩解疼痛,喂她服下了一顆止痛丸,又在一旁點上了安神的檀香。隻見她的雙腿處彌漫著藍紫色詭異的氣息,像是毒氣發散出來的模樣。
“堅持住,已經在生骨了!”沉香焦急地看著她,時刻關注她的反應,卻發現她的嘴唇竟然也變成了藍紫色!
“不好!”沉香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個時候毒素竟然擴散了!她立刻起身,伸出兩根手指封住沈桑桑的鎖氣脈,快速跑出去取來蠱獸的脊柱,在鐵藥碾中快速研磨成粉末,衝成一杯水喂她喝了下去。
梁亦渟慌張的拉住沉香的手臂:“她怎麽了?!”
“毒素擴散,差點進入天靈骨。是我大意了。”她甩開他的手,從腰間取出一顆藥丸塞進她嘴裏叫她含住,“含在嘴裏,放慢呼吸。”
沉香看著表情逐漸痛苦,不停在用手捶著自己的腿的沈桑桑,立刻喊道:“快阻止她!這樣隻會讓毒素蔓延的更快!”
梁亦渟聽完,快速過去,從身後拉住她的雙手,交叉疊在她的胸前,從身後緊緊抱住她,就連他的額頭上也出現了密密的汗珠。
“亦渟……走……帶我走!”沈桑桑突然失控了一般大聲喊道。
梁亦渟看著她,竟然發現隻有翼骨重生時出現的經脈裏的紅線,此刻竟然也出現了,呈現著侵占她的血脈之勢!他連忙打橫抱起沈桑桑,破窗而出。
郊外,自從梁亦渟把沈桑桑帶來之後就發現四周的野獸哀嚎不斷,十分異常。她周身散發出來的紅色魂力顏色漸漸變濃,梁亦渟皺著眉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希望她可以清醒過來:“桑桑,桑桑,快醒醒!”
是了,她體內的那股力量被毒素激發出來了,眼看著就要抑製不住了!
“桑桑!”梁亦渟不停地呼喊著,卻發現此時的沈桑桑似乎完全聽不到他說話一般,原本清澈的眸子開始慢慢變得猩紅,她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可怕的氣息!
“桑……”梁亦渟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腦子一片眩暈,他想伸手去觸碰眼前的沈桑桑,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了力氣,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倒在地上,漸漸失去了意識。
從梁亦渟身後緩緩走來的黑色華服的男人盯著眼前逐漸失去自主意識的沈桑桑,薄唇抿著,似乎察覺到了一種神秘的力量。
“呀!”沈桑桑體內的力量已完全釋放,她的腿骨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男人注意到她身後,隨著一股強大的衝擊力,一雙金色的羽翼瞬間展開,發出的氣息如同強勁的劍氣一般,瞬間攔腰劈斷了近身十幾米的懷抱之粗的老樹!男人也隻能勉強立住。
“好強的力量,這是……”男人皺著眉盯著眼前這個小姑娘,眼裏是看不清的神色。
被那股力量控製的沈桑桑從地上突然騰空飛起,在空中高傲得俯視著底下的男人,一雙猩紅的眸子裏透著十足的殺氣,此時的她儼然如同一個鬼魅!
沈桑桑沒有片刻遲疑,突然猛地朝著男人衝來,手中赫然出現了一把閃著白光的劍,劍氣逼人,速度極快!
男人眼神一厲,快速騰空而起,落在了一旁的樹梢上,黑色的衣袂在劍氣涉及的餘波下緩緩飛揚著,而他原來所在的地方竟然裂開了一個巨大的且巨深的口子,隱隱泛著紅光。
沒有襲擊到男人的沈桑桑此時看著有些生氣,她站在地上仰望著樹梢上的男人,一雙羽翼靜靜伸展著,她發絲飛揚,唇角勾起一抹猖狂的笑意。
刹那間,一根根猩紅的藤蔓從口子裏飛出,盤繞著樹木而上,直逼他所在的樹梢,就連想來速度之快的他竟然也沒能逃脫,被幾根藤蔓死死地束縛住了手腳!
沈桑桑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騰空而起,拿著長劍就刺了過來,鋒利的劍倒映著她的側臉,男人感覺到越來越濃的殺氣,緩緩閉上雙眼,周身黑色的氣息逐漸全數籠罩在了他的身側,在沈桑桑逼近的那一刻,他竟然憑空消失了!
沈桑桑立刻收回劍站在樹梢上四處望著,雙眼一眯,唇角一勾:“我看到你了。”
說完,一根紅色的藤蔓朝一個空無一人的地方伸去,男人一驚,立馬躲開顯出了真身,隻見他的左邊臉上竟然有一道傷痕,隱隱滲著血色。
他真的沒有想到他這麽逃竟然還能被她的劍劃傷臉頰,並且,她是怎麽知道自己在哪兒的?!看樣子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男人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碰了碰傷口,拿到眼前一看,沾了些許血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都多久沒被人傷到出血了?!今天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劃傷了臉?
“你是在找死!”男人緊緊皺著眉,狹長的鳳眸裏漸漸有了殺意,周身強大的氣場讓方圓十裏內的野獸紛紛四處逃散,仿佛地麵都被這強大的氣場壓得下陷了許多。他右手垂在身側,五指一轉,墨色的氣息環繞在他的手周圍,等到那氣息散去,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握著一把折扇。
男人輕蔑一笑,緩緩抬起右手,用扇子指著前麵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如同修羅一般,林中,地下,飄出數以萬計的黑色鬼魅,猙獰著麵孔朝沈桑桑衝去,一雙雙黑色的煙一般的手竟然能夠禁錮住她的雙翼。
沈桑桑嫌棄地看著身邊的這些黑色物體,掙紮著動了動,見掙脫不開,用盡全力,仰天咆哮:“啊!”
身後的金色羽翼像是被賦予了千斤的力量,將那些鬼魅震飛,其中有不少直接在被震飛的空中化成了灰燼。
她站在原地,雙手握住劍柄,用盡魂力向下一劈,赤紅的裂口快速蔓延,衝著男人就衝了過去,男人微微一皺眉,將折扇打開,遮住左手,然後將左手慢慢抽回時,手中是一把彌漫著地獄之氣的黑劍,他直接用力將劍插入地下,有一道墨色劍氣層層向前對抗那股赤紅的劍氣,劍氣共有三層,層層不斷,且每一層的力量都要比前一層高上不知一倍。
沈桑桑的劍氣抵抗的有些吃力了,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著,男人看準了她的破綻之處,地下和林中的鬼魅像是被磁鐵吸引了一般,紛紛附身到他的劍鋒上,他警覺的一眯眼,在黑色的劍氣下直直的刺向沈桑桑。
千鈞一發之際,沈桑桑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手中的長劍竟然憑空消失了,一雙猩紅的眸子開始變得純粹,她的瞳孔裏倒映著鋒利的劍鋒和拿著劍的男人的身影,竟然說不出話來。
男人似乎也發現了她的變化,竟然鬼使神差地故意將劍偏了一些,立刻站住,那把劍就這些從手中脫落直直奔向一旁的樹,男人又一揮手,那把黑色的劍就這樣化成了一把黑色的氣體消失在了空氣中。
此時的沈桑桑大腦一片空白,心髒急速地跳動著,仿佛要從嘴裏跳出來一般,周圍安靜得可怕,更黑得可怕。她有些恍惚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迷迷糊糊地問他:“你是誰……”男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直直倒在了地上,閉上眼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那個好看的男人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男人蹲在她麵前打量著她,想確定一下她是真的暈了還是騙自己,想讓自己放過她。但是盯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手腕,感覺到一種壓迫血脈的力量,那股力量竟然在慢慢回歸平靜。
這應該就是她剛剛動用的那股力量吧。男人心想,隻是這股力量好像是在以吞噬她的生命力作為力量來源的。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女人,隻有半條命了。
他盯著她許久,心想著跟自己也沒有多大關係,人死掉也就死掉了,正要起身離開,卻突然被她伸手拉住了衣袖,是的,用的就是那髒兮兮的在地上蹭過的右手。
男人一臉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又一臉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個髒兮兮的姑娘,緩緩說道:“這衣服把你賣了你都還不起。”
說完,他伸出左手,準備用左手裏的扇子挑開她的手然後離開,結果他的扇子剛剛碰到沈桑桑的手,她立刻鬆了手,然後一把抓住了那把折扇。是的,還是那隻髒兮兮的手。
男人驚訝地看著那把扇子,猛地鬆了手:“你……”
“我冷啊……”躺在地上的小丫頭將折扇往懷裏送了送,有些難受的皺著眉,嘴裏呢喃著,更像是一隻無助地小獸在嚶嚶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