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雨夜
沈桑桑的聲音很低，因為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嗎？但是自己的姐姐不是已經……
所有的疑問湧上心頭，沈桑桑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呆呆地望著眼前沈檸檸，心裏百味雜陳。
沈檸檸看著眼前的沈桑桑冰冷地笑著：“桑桑，我是姐姐啊。”
“姐……姐？”沈桑桑看著她，突然你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竟然陌生了許多，她的周圍竟然沒有半點溫暖的感覺了。
究竟是自己變了，還是姐姐變了？
沈檸檸看著她，伸手將她扶起來。沈桑桑感覺到她的手心冰涼，沒有一點點的溫度。
雨還在不停的下著，沈桑桑有些恍惚。
“桑桑，你怎麽了？不認識我了嗎？”沈檸檸淡淡地開口，將她拉倒避雨的地方，拿出一塊帕子給她擦拭臉上的雨水和淚水。
看著她手裏的帕子，沈桑桑目光顫動，心裏滿是激動，直接上前抱住了她，眼淚不停地往下流著，哽咽著哭喊著：“姐姐，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她認得這個帕子，這就是自己姐姐親手做的帕子。
沈檸檸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桑桑不哭，姐姐回來了。”
她拍自己的背安慰自己的樣子就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沈桑桑笑著，眼淚還在不停地流著。
原來她沒有死，原來她還好好活著，這是沈桑桑這麽多年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姐，這麽多年，你到哪裏去了，為什麽不來找我？”她抽泣著問道，雙眼通紅。
沈檸檸笑著望著她：“姐姐有苦衷的，這麽多年，姐姐其實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啊？”沈桑桑問道。
沈檸檸並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摸著她的腦袋，說道：“桑桑，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好，姐姐，我不問。”沈桑桑看著她擠出笑意，雙眼裏滿是溫柔，“隻要姐姐安全，隻要姐姐不再離開我就好。”
她們之間真的有好多年沒見了吧？
這一見，恍如隔世。她有好多話想要跟姐姐說，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想問她這麽多年究竟經曆了什麽，但是她不敢問，她害怕姐姐因此又離她而去。
其實，隻要姐姐能留在自己身邊，她就什麽也無所謂了。
“姐姐，桑桑長大了，桑桑有很多朋友了。桑桑也可以保護姐姐了。”她邊哭邊笑，緊緊握著沈檸檸的手不願意鬆開。她好怕這是一個幻影，害怕自己一鬆手她就不見了。
沈檸檸輕輕握著她的手：“我知道，你身邊有很多不錯的朋友。”
“那姐姐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沈桑桑問這句話的時候心裏不由得十分緊張。
“桑桑乖，姐姐還有事情要做，沒辦法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沈檸檸回答道，“桑桑不是長大了嗎？沒有姐姐也可以的。桑桑，姐姐會經常來看你的，姐姐……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了……”
沈檸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眼微微眯起，讓人分不清真假。
沈桑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一愣：“姐姐你還是要走嗎？”
還沒等到沈檸檸回答，不遠處看到這一場景的梁亦渟快速跑了過來，將沈桑桑拉到自己身後，冷冷地看著眼前的沈檸檸：“你要做什麽。”
沈檸檸抱臂輕笑：“她可是我妹妹，你覺得我會做什麽？”
看著兩人，沈桑桑不由得有些迷茫，她看著梁亦渟握著的自己的手腕已經微微泛紅，問道：“你們……”
“桑桑，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和他見過，就在不久前。”沈檸檸不懷好意地看著梁亦渟笑了起來，“你這個朋友很不錯，你可要好好珍惜這個朋友啊。”
她把“朋友”兩個字說的十分清楚。
梁亦渟微微偏頭看了一眼沈桑桑，麵無表情地看著沈檸檸說道：“沈姐姐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桑桑的，既然您還有事，我們就先離開了，沈姐姐不會介意吧？”
沈檸檸一挑眉，看著沈桑桑笑了起來：“那姐姐……改天再來看你啊。”
說完，沈檸檸就轉身離開了。沈桑桑剛要追上去，卻被梁亦渟死死地拉住了手腕，她回頭皺眉看著梁亦渟：“這件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為什麽又不告訴我？”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目光悠長，竟然沒有了半分感情：“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你之前不是說過，不會騙我的嗎？”
“桑桑，我……”梁亦渟正要解釋，但是在看到沈桑桑眼底的那種陌生感的時候，心裏一涼，最終還是垂下了眸子，“桑桑，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
沈桑桑看著他淡淡一笑，眼裏滿是落寞：“我最信任的人，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別有目的，隱瞞了我這麽多年。到了後來又有那麽多的事情瞞著我。我也相信你是為了我好，但是你不覺得，有時候在你隱瞞這些事情的時候就是在傷害我了嗎？”
她頓了頓，眼底有淚光：“我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梁亦渟……”
沈桑桑轉身離開，伸手抹去眼角的淚，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的梁亦渟。
好像，從什麽時候開始，事情都開始變了……
她時常回想起兩人在鬼蜮時的場景，那時的梁亦渟對自己是那樣好，她時常沒辦法站起來，他就這樣背著自己，行走過無數地方，留下了無數的腳印。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發現，他當初對自己的好竟然隻是因為一個冰冷的契約。
真的……太悲傷了吧？
她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許多，她走在雨裏，身體沒有一點溫度。
那是自己喜歡的人啊……
望著雨中獨自一人行走的沈桑桑的背影，梁亦渟想要伸手去觸碰她，可發現她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開始……再也抓不住她了……
梁亦渟緩緩閉上雙眼，走到雨中，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他需要讓自己清醒一下，需要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
焦急的等著沈桑桑回來的白小藥站在營帳外不停地四處張望著，在看到沈桑桑的身影時立刻拿了一把油紙傘衝了出去，為她遮著雨。她看到了她雙眼通紅，趕緊問道：“桑桑姐，你怎麽了？”
沈桑桑看著眼前的白小藥，緩緩停下了腳步，她苦笑一下，聲音虛弱無力：“小藥……我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我心裏好亂啊……”
她因為姐姐的回來而高興，但是又覺得好像什麽都變了。
她能感覺到，姐姐變了，梁亦渟變了，在她的身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白小藥心疼地看著她，她不懂她經曆了些什麽，可就是很心疼，她不想要她難過：“桑桑姐，哭出來吧，哭出來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沈桑桑望著她許久，白小藥突然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油紙傘陪她站在雨中。
她說：“桑桑姐，在雨裏哭，就沒人知道你在哭了。”
她朝著沈桑桑伸出雙手，微微一笑。
沈桑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抱住了白小藥傷心地哭了起來，無助和悲傷被每一滴淚水展現的淋漓盡致，混在雨水中滲進地裏。
“小藥，我真的好難受，心裏好難受……”她邊哭邊說道，像是一個無助的小獸對著自己的主人哭訴。她渾身顫抖，止不住的顫抖，連同心也一起顫抖起來。
沈桑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才開始停下。
在不遠處站了許久的顧影深見狀，連忙衝進了雨裏，將地上的沈桑桑抱在了懷裏，緊接著回到了營帳中，焦急的叫著軍醫。
愣在原地的白小藥心間一陣劇痛，她望著顧影深匆匆離開的背影，目光一再顫動。
她好像，還沒有看過他如此緊張一個人啊……
白小藥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到一邊蹲下，撿起地上的油紙傘，慢悠悠地走回了營帳。
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其實她也不是傻子，她未必看不出來，對於顧影深來說，沈桑桑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至於為什麽，她想，應該是桑桑姐是他生命中唯一不同的女子吧？
就連自己都這麽喜歡桑桑姐，顧影深，又怎麽會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