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人的一生總在錯過
秦翡離開的當天，莫吾魏就站在莫家山莊最隱蔽的地方望著她，想要上前，但是卻不知道以何種理由上前。
他就這麽望著眼前的秦翡，神色複雜，始終沒有邁步上前一步。
莫吾魏想，或許這一次離別，再見的時候就會物是人非了吧？
望著她漸漸離開的背影，莫吾魏有些恍惚，隱約覺得心裏像是缺了一角，空落落的，似乎什麽也填不滿。
一晃就過去了一年，這一年裏，莫吾魏整日都想著秦翡，想著她究竟怎麽樣了，沒有勇氣真的去見她，親口問她一句，隻能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一點消息。
莫吾魏想，自己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膽小的人了，就連自己喜歡的姑娘也不敢去追，還親自將她推走。
直到有一天，莫家山莊接到了來自秦家的消息，據說，秦翡要成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莫吾魏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雙眼失神，站在原地愣了許久，就就不能平靜。腦海中一直都是那句話秦翡要成婚了。
難道他們此生就這麽注定要錯過了嗎？
或許，也不盡然吧？
莫吾魏回過神來，撿起地上的劍，搶過父親手中鮮紅的請柬就衝出了莫家山莊，趕往秦家，整整跑了三天三夜，跑死了兩匹馬。
來到秦家的時候，秦家上下已經張燈結彩，紅色的四周被風吹得上下飛揚，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意，似乎很是期待明日的酒席。
莫吾魏瞧著眼前的這一切，眼中滿是落寞，他站在秦家門前許久，雙手緊緊的握著劍柄，又開始猶豫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進去，要不要將她搶走，但若是秦翡和那人兩情相悅，自己豈不是棒打鴛鴦，毀了一段好姻緣？
興許是自小出生在莫家山莊這個大家族裏，莫吾魏自小就被教導要以大局為重，做些什麽都小心翼翼的要去計較後果，這麽多年，已經養成了習慣。因此，在麵對這件事情上，他還是忍不住的計較起後果來。
良久，他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了下來，握著劍柄的手也慢慢鬆了下來，他轉身想要離開，但是卻被身後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那人就是秦翡。
秦翡站在張燈結彩的門裏望著門外的莫吾魏，說道“都來了，參加完酒席再走也不遲啊，少莊主。”
她的這句少莊主摻雜著些許嘲笑的意味，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懦弱。
莫吾魏頓下腳步，轉身望向她，眼中的光竟然也亮了許多。
他望著眼前一年未見的女人，突然覺得有些恍惚，糊裏糊塗的就走了進去。
秦翡就這麽直勾勾的望著他許久，眼中竟然多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也是後來，莫吾魏才知道，原來那封請柬還是秦翡差人快馬加鞭送過去的，她就是想要看看，究竟莫吾魏願不願意為了她勇敢一次。
秦翡知道，他背負著少莊主的名聲，做事自然是萬般小心，有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叫人難以察覺。
他是一個好少莊主，但是卻不是一個好的莫吾魏。
秦翡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會喜歡眼前這個人，或許是在莫家的三個月裏同他的朝夕相處，看到他凡是親力親為，覺得他為人樸實。又或許是那日同他一起出遊，身旁的姑娘個個花枝招展，他始終目不斜視，總能穿過一群人望到她的雙眼。亦或是當初有一日遇到山匪，他在慌亂的人群中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衝出重圍。
又或者，就是他們第一次遇見，他跟著自己許久，眼中的那種純粹，是秦翡此生都未曾見過的。
動心，是有很多不能稱為理由的理由的。
秦翡特意給他安排了一間離她的房間近的客房，莫吾魏沒有拒絕，也沒有弄清楚秦翡的用意，就這麽傻傻的住下了。
一轉眼就到了第二天，前來祝賀的人們漸漸充滿了整個院子，坐在窗台前已經換上嫁衣的秦翡氣質如蘭，正在被傭人梳著發髻，臉上有著些許期待。
她等了一晚，莫吾魏還是沒有來她房裏將她帶走，眼看著就要出去了，秦翡握緊了雙手，顯然有些慌了。
梳好了發髻，屏退了一行人，偌大的房間裏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許久，窗外的禮樂聲漸漸響起，秦翡望著窗外失神，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門口了，但是莫吾魏還是沒有來。
或許，真的就要就此錯過了吧？
正在失神的秦翡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她一怔，快速回頭，在見到莫吾魏那張焦急的臉的時候，秦翡輕輕一笑，就這麽被他拉著從後院逃了出去。
莫吾魏一路上就這麽一直抓著她的手，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就是不曾鬆手。
逃到了一處破廟，他這才鬆了手，緊接著就一聲不吭的去山上抓了隻野雞，用荷葉和泥土包裹著，生了火，將那個往裏頭一扔。
秦翡透過暖黃色的火光望著一直低著頭的莫吾魏，輕輕一笑“還真是個呆子。”
莫吾魏聽了，抬起頭愣住了，這樣的神色叫秦翡也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隨後，莫吾魏也跟著笑了起來。
等到叫花雞好了，他慢慢將外麵裹著的東西剝開，隨後將一整隻雞都放在了她的麵前。
淡淡的荷葉鄉伴隨著雞肉的香味，秦翡咽了咽口水，伸手接過，緊接著撕了個雞腿，吹了吹，然後塞進了莫吾魏的嘴裏，在他詫異的目光中，還看到了他微紅的臉頰。
兩人就這麽跑了許久，城裏城外貼滿了告示，可就是沒人能抓住他們倆，後來，兩家終於妥協，兩人這才回了家，開始籌備起兩人的婚禮。
秦翡嫁到莫府成了少莊主夫人，成了江湖上的一段佳話。後來，父親去世，莫吾魏就成了莫家山莊的莊主，被人尊稱為莫長老，隻有在秦翡那裏，他才能聽到有人喚他一句“吾魏”。
此後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莫吾魏每次在她生辰的時候都會親自為她做一次叫花雞，不管自己有多忙，而秦翡也將內院操持的極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還給他生了兩兒一女。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秦翡生辰當天，莫吾魏受到南方暗機閣殺手肆意屠殺百姓的消息，在秦翡的勸說下趕緊前往，可就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暗機閣殺手攻入秦家，秦翡心急之下前往，最後沒有了音訊。
得到消息的莫吾魏匆忙趕到秦家，推開門，隻看到了院子裏一片狼藉，血流成河，血腥味充斥在鼻尖讓人作嘔。他瘋了似的闖進裏頭挨個尋找自己的妻子，最終在一片血泊中瞧見了她的身影。
他抱著她在院子裏坐了許久，嚎啕大哭，淚如雨下，像個孩子。
因為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和她錯過了。
此後，莫吾魏再也沒有娶妻。
說完這些，莫吾魏的雙眼已經紅了，坐在他身邊的兩人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或許，他並不需要安慰了吧？
沈桑桑看著手中的雞，微微抿唇。
她知道，莫長老愛將這些事情告訴別人，隻是想要讓人能夠記得他們的故事。他害怕等到自己老了，就沒有人記得了。不是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嗎？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去，而是被遺忘。
夜已深，三人默不作聲的回到房間休息，莫長老走之前告訴了兩人明日的少莊主選拔事宜，就讓兩人好好休息去了。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擂台邊圍了烏壓壓的一群人，莫長老原本還想要將自己中間的位置讓給沈桑桑，沈桑桑連忙拒絕，找到了旁邊不起眼的地方和晏知榆一起坐了下來。
莫家山莊的少莊主選拔是全員都能參加的，莫家山莊之所以如此壯大，一來，是因為莫家樂善好施，將一些孤兒收入莫家門下化為莫姓。二來，是因為莫家少莊主即便身上流著的不是莫家血脈，隻要是有能力，都可以發起挑戰。
目前的莫家山莊少莊主是已經連贏三年的莫家子弟，隻要有人能夠戰勝他，就能在他手上搶奪下少莊主的名號。
在這邊坐了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那位莫家子弟已經連勝七局，台下敢於挑戰的人也隻剩下了那麽零星幾個。
看著台上意氣風發，滿臉橫肉，五大三粗的莫家子弟，沈桑桑不由得扶額，喃喃道“實力不錯，就是長得似乎有些不盡如人意。”
身旁的晏知榆聽了，輕輕一笑“這是少莊主選拔，不是選美。”
沈桑桑撇了撇嘴“莫家山莊作為大家族，在江湖上的名號也是響當當的，有個長得好看的少莊主，臉麵上才過的去不是嗎？要是能有莫長老年輕時的一半也就差不多了。”
身邊的晏知榆瞧著滿臉認真的沈桑桑，不知道是喜是憂，她如此在乎長相，若是自己有一天毀了容，她是不是就連看都懶得看自己了？
想起她身邊的那些朋友，好像確實是個個樣貌出眾啊！從前竟然沒有發現？
“你可知為何莫長老要你來見證這次選拔？”晏知榆問道。
沈桑桑笑了笑，眯眼看著主座上的莫長老，回答道“莫長老要我來，不過是想要讓我借此看看莫家山莊的實力，向我表明衷心，其次，也是為了讓我對莫家的實力心裏有個底，加上他昨日說的故事，我隱約也踩到了，他是想要讓我帶領莫家除掉暗機閣，為莫夫人報仇。”
她頓了頓，笑吟吟地看著晏知榆，問道“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