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雙倍的誠意
第491章有所為,有所不為
一碗魚粥下肚,陳綿綿終是想起正事,好奇道:“楚聿修,你可知道下手的是什麽人?”
楚聿修不語,眉心微微隆起。
這件事上,他不願叫綿綿知曉,卻也不願騙她。
“沒查出來嗎?”見男子不說話,陳綿綿嘿嘿一笑,洋洋得意道:“你可以問我呀!”
“問你?”楚聿修有些意外,柔聲道:“你都知曉什麽?”
“咳咳!”陳綿綿裝腔作勢地虛咳兩聲,將吃得比臉都幹淨的瓷碗遞回去:“人家還餓著呢。”
楚聿修會意,衝一旁的青雀遞了個眼神,青雀立即上前接過瓷碗。
很快,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魚粥送入房中。
有了吃食,陳綿綿不再故弄玄虛,一麵喝粥一麵含糊不清道:“我同那個蒙麵男套過話,他不是太子的人,但知曉我與太子之間的恩怨,且言語間不見對太子的敬畏。想來,他身後之人勢力與太子相當,且與太子存有嫌隙。”
聽得少女所言,楚聿修眼中閃過一抹意外,很快為欣喜所取代。
他的小丫頭,當真是個聰明剔透的。
“楚聿修,你心中有符合條件的人選嗎?”陳綿綿輕聲問道。
楚聿修點頭,沒再選擇隱瞞:“本王的二皇兄,懷王。”
“二皇兄?”陳綿綿兩條眉毛抵在一處,不確定道:“你行老三,太子是你皇兄,這麽算下來,你兩個兄長都同你不對付,那你那些弟弟呢?”
“他們多與太子和懷王交好。”楚聿修溫聲道。
聞言,陳綿綿神色有些複雜。
“綿綿?”楚聿修輕喚,關切道:“你怎麽了?”
“你那些個兄弟,不會都有欺負人的癖好吧?”陳綿綿皺了皺鼻子,苦惱道:“先是太子恫嚇我,再是懷王綁架我,接下來,是不是輪到四皇子了?”
楚聿修語凝,眉心微微隆起。
沒等他出言,就見小丫頭雙手叉腰,氣勢十足道:“都是些仗勢欺人的東西,今日我還非得想出弄車馬隊的主意來,等我把生意做到了皇城裏,看他們一個兩個的誰還敢拿我當柿子捏!”
這般言辭出乎楚聿修的預料,他望著那張白皙小臉片刻,聳動雙肩低低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陳綿綿腰板挺得筆直:“你不信我?”
“自是信的。”楚聿修伸手撫摸著少女細軟的青絲,眸中滿是溫柔:“綿綿,你的腦子究竟是什麽做的?”
她怎就這般聰明,叫他驚歎,叫他驚喜。
“我的腦子呀……”陳綿綿抬起頭,狡黠道:“為你量身定做的。”
猝不及防被少女撩撥,楚聿修耳根微微發熱,麵上卻是一派正經:“從何說起?”
“試想一下,除了我這般聰明,這般漂亮,這般善解人意臨危不亂的可人兒,還有誰能與你睿王殿下相配?”陳綿綿端的是一本正經,說話時臉不紅,氣不喘,半點不見心虛。
“聽你這麽說,似乎是這個樣子不假。”楚聿修點頭附和,眸中含著能溺死人的溫柔:“本王撿著大便宜了。”
“必須是你撿著便宜了。”陳綿綿厚著臉皮應承。
見小丫頭一副嘻嘻哈哈沒事人的模樣,楚聿修情不自禁抬手掐了掐那軟乎乎的小臉:“你倒是半點不惱我害你置身險境。”
“有什麽可惱的?錯又不在你。”陳綿綿理所當然言罷,主動伸手握住男子大掌,一板一眼道:“楚聿修,你可別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既答應同你好,便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再者,我便是不同你好,與一個普通公子哥好,也未必沒有麻煩纏身,與你好,至少你有解決麻煩的本事。”
說到這,她傾身湊近,飛速在男子麵上偷了個香:“你今日將我保護得很好,這是對你的感謝。”
楚聿修摸了摸右臉,眸中笑意怎麽都藏不住:“你這丫頭,當真會鬧人。”
“你明明心裏是歡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陳綿綿撇撇嘴,做出嫌棄神情:“口是心非。”
末了,她想起什麽,當即出言問道:“楚聿修,那些個綁架我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聞言,楚聿修眸中笑意有一瞬間凝滯,很快便恢複如初:“怎突然問起這個?”
“我覺得,那個抓著我的蒙麵人本性不算太壞。”陳綿綿隨意地曲著腿,麵上難得露出一絲正經:“我在山洞裏假意一心求死,博取他的同情,他當真將我身上繩索鬆開。”
“後來你瞧見他拎我出來,手上腳上繩索雖是完好的,那腿上的繩索卻是我自己重新係上,稍稍用力便能掙散。”
“這世道並不安穩,也許,他走上這條路也是迫不得已。”
“你可知,今日抓著你的蒙麵男子姓甚名誰?”楚聿修正色,沉聲問道。
陳綿綿少見男子這般嚴肅神情,下意識搖搖頭。
“懷王身邊有一暗衛,專門為他辦見不得光的事情,所殺之人,上至朝廷命宮,下至手無寸鐵的婦孺。”楚聿修薄唇微啟,聲音中透著幾許冷意:“這麽些年,他手裏至少沾了上百條人命,其中,一半是懷王想殺的人,一半是無辜路過的百姓。”
陳綿綿愕然,瞬間變了臉色。
上百條人命?她還以為……
“這世道也許不公,但至少,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楚聿修沉聲道。
他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是完人,可他有自己不能碰觸的底線。
聲落,屋內有片刻的寂靜。
陳綿綿愣愣地看著男子,眼瞼輕輕顫動。
“綿綿!”楚聿修輕喚,望向心上人的目光平靜而溫和:“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你願意聽聽我的想法嗎?”
聞言,陳綿綿呐呐點頭:“你說。”
“在我看來,人的本性是分善惡的,一部分善,一部分惡,還有一部分,介於善惡之間。”楚聿修薄唇微啟,徐徐道:“性善之人,行善是遵從自己的本心,性惡之人,為惡是遵從自己本性,而介乎於善惡之間的,則需要人來引導。”
“這世間,少有絕對的善惡,更多的,是需要人引導的普通人。”
“我知道,不是誰都有機會讀書,不是誰都會有人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隻是,鑄好的劍,如何改成刀?”
而今日他們所見那些黑衣人,便是劍,懷王手中的劍。
“知禮法而不守禮法的,是小人,不知禮法又不守禮法的,與山中野人何異?”
“這二者,皆難以教化。”
聽得這般言論,陳綿綿瞬間怔住。
是呀,她怎就忘了呢,不是所有王孫貴胄身邊的暗衛都如文竹文鬆那般,更多的,隻是一件武器。
作為武器的持有者,怎會允許自己的武器擁有自我意識呢?這其中大多數怕都被洗腦,隻會忠於主人。
一柄劍要想改成刀,隻有打碎,投入熔爐中重新冶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