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能鎮住錢老太的人
錢朵一夜沒回,全家誰也不知道,誰也不關心。
一清早,李翠花就擦粉抹胭脂,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宋莊。
宋莊和錢家溝隔著一條河,兩村的人並不和睦。
原因還是當初宋員外,貪了錢家的地,後來被錢朵爹用半價贖回去。
宋員外覺著臉上無光,又不敢正麵跟狀元剛,就暗戳戳指使本村的人,同錢家溝掙水掙山貨。
錢朵爹死的時候,宋員外專門請戲班子唱了三大戲。
後來無意中瞧見鎮上做買賣的錢朵,宋員外又動了歪腦筋。
錢朵沒爹沒娘,聽過的不好。
正好家裏有個傻兒子,十八了還找不到媳婦。
他的傻兒子,娶狀元的閨女,一掃當初錢朵爹從他手裏訛走良田的雪恥!
怎麽想,怎麽樂。
所以李翠花上門,要他家派個媒婆,帶著聘禮,今就下定。
宋員外連人都沒見,就大手一揮,直接同意。
李翠花喜滋滋領著媒婆回錢家溝,一路上不少人瞧見。
“大壯他三嬸,你們家有喜事?”媒婆、六台聘禮,太紮眼。
李翠花笑笑,知道不能實話實話,含糊著混過去。
眾人議論紛紛:“沒聽他們家有誰親啊?”
“不是錢朵就是錢芷,她倆都到歲數親。”
“瞧那聘禮,塞的滿滿的,一看就不錯!”
“看來她家的運氣,還沒到頭呢。”
李翠花聽著議論,頭昂的更高。
哼!
何止沒到頭。
等掃把星一走,他們家還有可能飛黃騰達呢!
她領著媒婆,眉飛色舞推開錢老太家的大門,將外麵的議論關在門外。
媒婆是人精。
路上就套出李翠花的話,知道錢老太並不太同意這門親事。
她一進來,直接指揮人將一個盒子擺上桌。
媒婆將盒蓋一掀:“老太太,您瞧!”
一兩一個的銀錠子,齊整整擺在盒子裏,白花花亮瞎眼。
多久沒見過銀錠子,就是有點。
錢老太的眼睛,挪都不舍得挪開一下。
媒婆“啪”將盒子蓋上:“老太太,咱談談親事吧!”
“……”錢老太的眼睛,死死盯著盒子,一臉的不舍。
怎麽就蓋上了?
讓她再多瞧兩眼。
啊?
親事!
成了親事,銀錠子就是她的,摟著睡!
錢老太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貪婪。
她:“宋家的四子,實在……”
錢老太沒下去。
媒婆冷笑一聲。
這個虛偽的老太太,又當又立!
媒婆整一整衣袖,慢條斯理的:“老太太,這二十兩,是下定的聘禮!”
“另有四色點心、十兩一匹的絹布!”
“宋員外還,定親以後,你家老三想讀書,他供!若是不想,咱上頭有人,直接做官!”
錢,權,直接丟你眼前,看你撿不撿!
錢老太人要瘋,渾身顫抖。
誰不撿誰是傻|蛋!
“娘,趕緊同意!”李翠花一邊搖臂呐喊。
媒婆再接再厲:“老姐姐,那錢朵的庚帖,您交給我?”
“給!”
錢老太一拍大腿,動作迅速,直接去箱子裏扒拉錢朵的庚帖。
媒婆和李翠花,相視一笑,都很滿意。
“老四媳婦,滾出來!”
一聲怒喝,打斷屋裏和睦氛圍。
錢老太渾身一哆嗦,手裏庚帖又掉進箱子裏。
這聲音太耳熟了!
錢家老一輩,六個兄弟。
錢老太丈夫排行第四。
從前沒分家時,孫氏成叉腰指著她家的門叫喚!
錢老太從來沒罵贏過對方,最後還被罵出毛病,看見孫氏就怵溜。
尤其現在她落魄歸鄉,孫氏兒子卻做了錢家溝的裏正。
你氣不氣人。
聽到對方院裏咆哮,錢老太本能的犯慫。
“翠花,你出去看看咋回事!”她才不冒這個頭呢!
李氏無所謂,答應的特別快,往外跑的也快。
來到院子一瞧,孫氏領著兩個同村的老太太,叉著腰立在門口。
“大伯娘,您咋過來了?”孫氏是錢老頭那一輩的長房長媳,論輩分,李翠花喊她一聲大伯娘。
孫氏冷笑:“我再不來,咱老錢家的門風就被你們熏黑了!”
李翠花初生牛犢不怕虎,撇嘴一笑:“大伯娘這是啥話,我咋聽不懂?”
“聽不懂就滾蛋,讓你婆婆出來!”孫氏一句話頂回去。
李翠花:“……”
她年輕,嫁進來就跟著去了京城,根本沒見識過孫氏的厲害。
所以李翠花一點不怕,還要顯擺顯擺自己多能耐,讓村裏這幫老娘們瞧好,她李翠花可不是吃素的!
李翠花頭一昂,脖子一挺:“大伯娘,我婆婆忙著呢,沒空見您!”
孫氏給氣笑了。
我勒個,咋不知道錢老太有這麽棒槌的兒媳婦!
既然上杆子找沒臉,那就不客氣了。
“你婆婆是沒空,還是犯慫不敢出來?”
“行,你能豆子是吧,那你聽著吧。”
“我咋聽,你們要給錢朵定親?”
李翠花不以為意:“對啊,咋滴?”
“咋滴?”孫氏一卷袖子:“咱們錢家溝的姑娘,你們賣給宋莊的傻子,當咱們族裏好欺侮呢!”
新仇舊恨呢!
李翠花覺著孫氏管的寬:“大伯娘,你手伸太長了吧,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
“我呸!”
孫氏一口唾沫吐在李翠花臉上!
“王八犢子臭不要臉的二流子!錢家溝的名聲早晚讓你們敗光!”
“你們家自己的事?”
“數典忘祖的東西,忘了咱錢家一族的地是怎麽丟的,又是怎麽回來的!”
她衝著堂屋開罵。
孫氏帶來的兩個老太婆,一起圍上去助威,全指著李翠花鼻子,罵的她站都站不穩,被噴了一臉的口水。
孫氏中氣十足,罵聲震響,驚動了全村的人。
地裏埋頭幹活的男人們聽見喊聲,扔下錘頭往村裏跑;
洗衣服的媳婦放下棒槌,如打仗一樣一窩蜂的回村。
鄰居家的大黃狗咬斷了繩子,尥蹶子的竄出門……
沒一會兒,錢家的院子擠滿看熱鬧的人。
孫氏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一揮手:“停!”
庭院裏,像按了休止符,一下靜的隻聽得見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