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去剝了他衣服
約莫午夜,沈涼來敲薛雅的房門,薛雅憋了一肚子的氣就等著抓賊來宣泄了。兩個人一路輕功飛向展堂,薛雅用了十層十的功力故意想讓他追不上,奈何沈涼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而且看起來相當的不費力,倒把自個兒給氣的個半死。
兩個人臥在一號展堂的屋頂,小心翼翼地捎開屋瓦,屋裏頭執勤的人員增加了兩個,有人喝著茶水問著:“上次那賊人偷了副臨摹品,今晚上會不會再來偷?”
“誰知道呢?大夥兒都打起精神來,眼睛睜大點。”
有人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這茶水也不管用,我怎麽越來越困?”
“我也是,眼皮子都睜不開了,我們不會是被迷了吧?”
“別瞎說。”有人嗬斥一聲,“我去瞧瞧。”
隻見這人圍著屋子轉了一圈:“門窗都好著呢,沒有迷香孔,別自個兒嚇自個了。”
薛雅趴在屋頂下,眼睛通過屋瓦間的空隙一瞬不瞬地盯著屋裏的一舉一動,就在她也要犯困的時候,突然又聽到屋裏傳來了聲響:“老劉怎麽睡著了。”這人邊說著邊伸腳踢了踢他,“嘿,還睡的跟個死豬一樣。”
“算了算了,別管他了,估計是累了。”
可漸漸的,那一個二個三個的腦袋也開始一點一點地往桌子上靠,沒一會兒居然全都睡著了,薛雅趕緊拉了拉沈涼,這大爺打從上了屋頂,就一直閑情雅致地在賞著月光,薛雅也不和他計較,計較來計較去沒準兒吃虧的又是她自己,可眼下這情況不同,或許那賊要開始作案了。
“有情況!”
正說著,那最先倒下去的老劉卻醒了過來,隻見他起身對著左右的人又是搖又是拍的,可那睡過去的人一點兒反應也沒有,薛雅心裏有些琢磨不透了,這什麽情況?
剛想問問沈涼,那原本趴在桌上的老陶也抬起了頭來:“快動手。”
兩個人說幹就幹,老劉脫下了外衫,老陶拿下了洛神賦圖,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把畫塞進了外衫裏縫起來的一層布套裏,接著,老劉穿起了外衫,老陶從廣袖裏掏出了迷香,開了門,在窗戶紙上從外往裏戳了幾個迷孔,做完這一切後,兩個人都趴在桌子上,任由迷煙把自己給迷倒。
薛雅趴在屋頂上看的目瞪口呆,監守自盜啊,難怪沒一點線索,可老劉和老陶這兩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沒想到演技這麽好,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完全沒發現他倆有任何異樣,更讓她震驚的是,他倆盜了圖還敢留在這裏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
可震驚歸震驚,抓了他們法辦才是正經事,捋了袖子就要飛身下去,卻被沈涼一把拽住。
薛雅一把拽過自己的裙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麽著了,想擋她的財路,門縫兒都沒有,扭身就飛了下去。
沈涼極為無語,他好心拽她,等迷煙散去再去抓人也不遲啊,她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嚐嚐迷煙的味道?
薛雅飛身下樓,抬腳就踹開了門,裏頭那倆人正處在要昏不昏的狀態,聽到聲響,想抬頭卻又渾身無力,隻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一個影子在門口上躥下跳的。
薛雅剛衝進屋子,想到屋子裏到處是迷煙,立馬又跳了出來,踩滅了剩餘的迷香,激動的在門口來回踱步,蒼天有眼啊,這倆賊當場讓她抓了個現行,兩千兩的銀子又飛回來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兩手放在嘴邊扯開了嗓子大嚷:“來人啊,我抓到賊了!我抓到賊了!”
深更半夜的,這一聲嚷的石破天驚,躺在屋簷上的沈涼都似感覺到了這屋瓦顫了三顫,他笑笑,還好,這姑娘沒有傻的把自個兒也給迷倒。
沒一會兒,當值的守衛,幹活兒的小廝,還有那正忙著套外衫的王老板都趕了過來:“賊呢賊呢?在哪兒?”
“在裏麵。”
王老板扣好最後一顆扣子,疾步走進了屋裏,左看右看,除了當值的四個小廝昏倒在桌,哪來的什麽賊啊,倒是那副洛神賦圖又不見了,他兩手一拍,急的抓肝撓肺:“這可怎麽辦喲?賊呢?”
薛雅也跟著進了屋,滿臉高深莫測:“王老板,你一定猜不著,這賊人到底是誰?”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別給我打啞謎了,真跡被盜了,讓我怎麽和張老爺交代,你不是說抓到賊了麽,這賊在哪兒啊?”
薛雅看他急的都冒汗了,就不再和他兜圈子,指了指老劉:“你去剝了他衣服。”
屋子裏的人聞言滿臉震驚,這姑娘可夠驚世駭俗的,深更半夜,大庭廣眾的,她要剝一個男子的衣服?
薛雅見大家都驚駭地盯著自己,根本沒察覺自己言語中的不妥,當下沒好氣地催道:“快去剝啊。”你不是著急抓賊麽。
要王老板當著一個姑娘的麵去脫老劉的衣服,他還拉不下這個老臉來,更何況這是脫人衣服的時候麽,自動忽視她的要求:“姑娘,你說的賊人到底在哪兒?我現在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誰開玩笑了?你去脫了他衣服,不就見到畫了,見到畫了,不就知道他是賊了。”要不是她是個姑娘,她早就自己動手脫老劉的衣服了,還等他扭扭捏捏半天的都不動手。
“你,你的意思是老劉是賊?”
“是啊,不止他。”她抬手指了指老陶,“還有他,也是賊。”
王老板也不廢話了,立馬動起手來脫老劉的衣服,旁邊的薛雅一個勁兒的提醒著:“小心啊,動作輕點,別弄壞了畫。”
當王老板一幹人等從老劉的外衫上取下畫來,徹底的驚呆,他們千辛萬苦尋找的賊人居然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王老板麵色鐵青:“來啊,去把錢捕頭請來。”
薛雅趕忙補充一句:“別忘了請張老爺啊。”隻有張老爺能給她白花花的兩千兩賞銀呐。
一個時辰過後,大堂裏,老劉和老陶兩人漸漸地有了蘇醒的跡象,睜開迷蒙的雙眸,見著滿屋子的人,自知事情敗露,趕忙跪倒在地。
王老板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可曾虧待過你們?要如此損害我王家聲譽,簡直豈有此理!”
上座的張老爺眼珠子一瞪:“你們給我老實招來,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來盜畫?”
“小人,小人是受李家老爺指使盜畫的,求老爺饒命啊!”
錢捕頭追問:“你說的是李府李益?”
老劉和老陶連連點頭。
“好啊,果然是這老家夥,他覬覦我洛神賦圖已經好幾年了,沒想到使出這麽下三濫的手段來盜圖。”
“對對對,李老爺一聽說張公子把畫拿出來展覽,當晚就找了小的二人來盜畫。”
“李老爺給小人每人兩千兩銀子,還許諾事後讓我們在李府裏當差,小人們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的銀子,這才鬼迷了心竅,求大人開恩,求張老爺開恩啊。”
一旁的薛雅歎著氣直搖頭,嘴裏嘀嘀咕咕:“居然這麽容易就招供了?”虧她還誇他們演戲演的好呢,可沒想到這麽不經嚇,一問就馬上倒豆子似得全給倒光了。
老劉和老陶兩人一聽這話卻是一愣,眼珠子四下亂竄,那汗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隻聽王老板道:“今晚為何又要偷盜洛神賦圖?”
“那是因為,因為,李老爺聽說我們盜的是一幅臨摹品,大發雷霆,要我們把真跡盜出,不然就送我們去法辦。”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們受李老爺威脅,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冒險第二次下手。”
“現在我們被抓了,李老爺肯定會與我們脫清幹係,說不定還過河拆橋地反咬我們一口,所以,所以就都招了,隻求大人開恩,張老爺開恩。”
“小人,小人也不想出賣雇主,但小人們也要自救啊。”
老劉和老陶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看似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腦袋在地上磕的咚咚作響,一直求饒著開恩。
“你們有何證據證明是受李老爺指使的?”
“證據……哦,李老爺給的銀子小人全埋在後院的大樹下了,那些銀子就是證據!”
“來啊。”錢捕頭喝到,“你二人去李府拘捕李益,你二人去劉家後院挖出銀兩來。”
張老爺又問道:“那幅臨摹品何在?”
“這……這……”老劉一時語塞,抬頭向沈涼等人坐著的方向望去,“臨,臨摹品,在,在……”
“吞吞吐吐地作甚,張老爺問你們話,你們就據實以告,說不定張老爺還能饒你們一條狗命!”
“求張老爺開恩啊,那幅畫小人們已經交給李老爺了。”
張老爺氣的猛拍了一下桌子:“這老家夥,我要他牢底坐穿!”
“張老爺,都怪我啊,手底下出了這等狼子野心的賊子,不過所幸賊人已擒,真跡得以保存,那李府在龍泉城也是名門望族,既然他盜的是臨摹品,還望張老爺切莫大傷了兩家和氣啊。”
張老爺:“你,你還替他說話,我們兩家何來和氣一說,他,他盜的是我……”
“他盜的是張老爺付出諸多心血臨摹數年才得以完成的能以假亂真的圖。”沈涼適時地截斷張老爺的話,“張老爺這麽火冒三丈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是是!”王老板連忙附和。
“我看,今晚上大家夥也都累了,錢捕頭,你把他們帶回去先關押起來,王老板,這裏就有勞你善後了。”
“哪裏哪裏,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王家出了這等醜事,我簡直有愧主雇。”
那張老爺還想說什麽,卻被沈涼不動聲色地攔住了:“那我們明早府衙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