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複仇與守城
卓朝嵩的三元山,並非普通的山匪烏合,因為其個人經曆甚廣,知“兵以法為度,軍以法為強”之理,排兵布陣、養兵訓將皆有法度,行軍更是如正規軍隊無差一二,因此見其匪軍集結竟有虎狼吞納之勢。
“快點快點,這些撞車與投石器是破城的關鍵,今日午時就要使用,快些將機關調試熟練。兩位大王說了,等我們攻下江城,就讓我們去江陵郡城的窯子裏快活幾天。仔細點,別出差錯。”一名小將指揮著幾十人熟練攻城器械,作為打家劫舍的山匪,幾乎很少能接觸這類東西。
一名哨騎跑上前來,道“楊少尉,有七八座營帳著火了,管事的說是混進來了江城的奸細,教您嚴加提防。”
被稱作楊少尉的小將大罵道“這幫沒用的廢物,還讓奸細摸上來燒了營帳,來人,先放下手上的活兒,隨我過去看看。”
“是。”隻見那名哨騎陰險一笑,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轉瞬之間便刺入了楊少尉的心髒,楊少尉不甘心地瞪著哨騎,痛苦地呻吟“你,你是峎不甚的……”
隨著哨騎殺死少尉,周圍又有幾人竄出,將剩下幾個看見真相的人清除,哨騎便大手一揮,輕聲道“聽好了,盡快將火油和火藥布滿這些攻城器械,三大王親自下達的任務,若是有人怠慢,定斬不饒。”
漫天的火光頓時吞噬了數個營帳,森然熾熱的火焰,宛如一條條吞噬人命的蟒蛇,龐大而恐怖。
“快拿水來!這邊又燃起來了!”
“不要讓大火再把旁邊的營帳點著了!”
“水呢?趕緊去提水啊!”
諸多將士憤怒慌急的謾罵聲不絕於耳,因為一場不知為何的大火引發的混亂極速擴展開來。
“廢物,幾百人連場火都救不了!”莊淳海與卓朝嵩走出營帳,看著那欲來欲盛的大火,臉色冷峻而鐵青。
“應該是江城的人出手了。我來的時候就覺得一直被人盯著,估計他們也猜到了攻城器械的重要性,想要毀掉我們的器械。空氣中濃濃的火油味,他們是故意在這裏放火,可能是為了掩蓋真實目的。二弟,快去看看那些武器!”卓朝嵩略微沉吟,便邁步往後方走去,表情已是極為陰沉。
“駕!駕!”隻見兩匹拉著火木樁的紅棕駿馬自亂軍中衝出,一路上撞倒無數人,但到觸到的可燃物都被火木樁所燃著,眾兵士急忙合圍,並駕起絆馬索,抑製兩匹戰馬的衝撞。
“既然來了,就現身吧,能這麽清楚我們排兵與營帳布局的,除了我們自己人,也隻有你峎不甚了!”卓朝嵩放聲一喝,眾兵士順瞬間安定了不少。
隻見兩道人影踩著圍欄與戰馬幾步便站在了麵前,一人橫戟身外,一人長槍在握,赫然是計劃而來的薑鳴與峎不甚。
“混賬東西,我們待你不薄,你竟夥同外人毀我營帳,果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莊淳海大罵道。
峎不甚也不反駁,陰冷地咧嘴一笑,道“不止如此,你們的攻城器械也沒有了。”
不好!卓朝嵩心念一動,欲要撇開兩人往後方安置器械的地方走去,卻聽見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衝天的黑煙與火光頓時燃著了半年天空。
峎不甚看著兩人陰沉的臉色,笑得如同孩童似的,嘲諷道“三元山主事的兩位大王,看來也沒有傳言中一樣有腦子,我能大大方方地進來,自然是要順手解決一些麻煩。”
“好!好!好!”卓朝嵩口中吐出三個字,已是表示了極大的憤怒“原本還想讓你多活幾年,既然你要找死,便葬身在此吧!”
“這就憤怒了?那你們軟禁殺害我的弟弟,脅迫我落草,這些賬又該怎麽算?天道有輪回,想要殺我,看看你有何能耐!”峎不甚積壓數年的憤怒吐出,隻覺得神采飛揚,大有一戰天下的豪氣。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是來討債的了?很好,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何長進了!”卓朝嵩接過一柄雕獸長刀,炫然生風,腳底一踩,身形瞬移數米之外。
就在卓朝嵩的長刀將要砍在峎不甚身上時,薑鳴的方轅戟也揮動了,兩器相擊,兩人同時後退。隻不過薑鳴退後了七步,而卓朝嵩退了五步。
峎不甚見薑鳴並未太落下風,咧嘴一笑,道“那就拜托了,一定要等我殺了莊淳海再敗啊!”
薑鳴臉色凝重,但卻堅定而沉穩地點了點頭。
峎不甚長槍直向莊淳海,致命的招式一一使出,凶狠已然是槍尖的最強的殺意。
莊淳海獰笑道“不自量力,若不是你少年英氣,帶著兄弟闖蕩,又怎會受我威脅?你以為是我殺了你弟弟,其實是你自己殺了你弟弟,如今你又有害我三元山的兄弟,不僅可笑可恥,而且可悲可哀。”
峎不甚受此刺激,發瘋似的揮動長槍與莊淳海交纏起來,動輒殺人斃命,血腥之處不能言明。
兩處戰局火熱地展開,其下眾山匪不明所以,不知為何三位大王要爭鋒相鬥,但都不敢輕易插手,惶恐殃及魚池。
眾多三元山匪寇圍成角鬥場,如同煽風點火般為場中人造勢,他們自然不可能鼓舞薑鳴這個陌生武者,他們十有都是卓朝嵩與莊淳海的信徒。
卓朝嵩雕獸長刀在握,一副凜然之勢,冷哼道“你便是梅家請的外來人,同時也是傳聞擊敗過老三的神秘武者吧?你有些看不清立場,如同老三當年一樣幼稚,當你走進這千人營中,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逃出去?”
薑鳴淡然一笑,道“你們的家事我管不著,隻是欠了峎不甚一個人情,需要擋住你才能償還,當然我逃避不了。”
“你覺得你能勝過我?”卓朝嵩問。
“不覺得。你很強,我能感覺出來,但是又能怎樣呢?”薑鳴能覺察到卓朝嵩眼底的殺意,即使與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寧遠山相比也不遑多讓,但是半隻腳踏入束靈之境的寧遠山都不能奈何得了他,他又怎會害怕卓朝嵩?
出招,即為殺招。卓朝嵩的長刀重達百斤,呼然揮起破風裂空極為凜冽,薑鳴後撤一步,勉強擋住一招,方轅戟也隨手臂撥轉,一力箱降百會,竟將戟法中的陰陽交泰使出,卓朝嵩也後撤一步,將長刀支擋在胸前,以此化解力量的衝擊。
卓朝嵩突地眼波流動,刀法已不是先前那般剛烈,反而在以不變應萬變,並以柔克剛之道劃開薑鳴的攻勢,步法飄搖似淩於江波之上,長刀有條不紊地借力打力,薑鳴這是才意識到卓朝嵩的高人之處,並非刀法多精妙,而是嫻熟如本能的“占式”之法,能完全遏製對方的進攻。
“占式!占式要如何發動?”薑鳴盡管已然有了一次經驗,但缺少對技巧的總結與諳熟,甚至在這萬險之局仍不能激發,這種對占式的掌控程度幾乎全部取決於運氣。
“既然占式不行,便直接用功法碾壓。”薑鳴知道功法在武學中仍要高於技巧,虛翦訣的起手便是一種無所畏懼的進攻,完全摒棄防守的機會,以進為退,以命搏勝。占式雖能極大程度地提高武者的感官與覺察能力,但畢竟在用途上屬於輔助類別。當薑鳴一心一意地打出不留退路的戟法,卓朝嵩的占式瞬間失了五分威力。
“這是功法嗎?好小子,還有這等機遇!”卓朝嵩心中一驚,也急忙運轉自身的功法,多年隱藏未發的烈字功法,遠不是一般雜品功法可比,加上自身八段人位頂峰的實力,完全可以在八段人位的境界無所畏懼。可是,在威能上功法能發揮的實力的確不俗,但是為什麽不能碾壓對麵囂張的小子呢?若是他得知薑鳴所用的功法是蝕字功法,指不定要呆滯成什麽樣?
在薑鳴與卓朝嵩兩人爭鬥時,莊淳海與峎不甚的戰鬥也漸向白熱化,隻不過除了身手的交鋒,他們的口角之爭也未停止過。
“你爺爺的,你的槍法是太監教的嗎?怎麽這麽綿和?”
“我是你爺的兒子,你這牲口有膽再說一句?”
“一句,老子說了又能怎麽樣,你還能吃屎嗎?”
“我吃你祖宗,看我不把你的豬頭戳爛了!”
……
山匪也很無奈,一場好好的比鬥就這樣淪為了罵街的笑劇,當然他們大多數人是不知道峎不甚與三元山的仇怨,不然也不會作壁上觀了。
“不好了,報告三位大王,江城人馬乘我軍混亂,駕禦戰車大舉絞殺,我軍暫領主將常將軍已被韓家韓浦一槍刺於馬下!”
“什麽!”隨著眾山匪驚呼的,還有卓朝嵩與莊淳海,甚至還有薑鳴。
“江城人馬大舉出城,就不怕讓其他人占了便宜嗎!”薑鳴心中大為憤怒,但轉念一想城中主將就隻有那麽幾人,就算稍有韜略的韓浦有什麽意見,又怎麽能擋得住宋趙兩家的一致政策?
卓朝嵩與莊淳海雖有驚慌,但並不代表他們害怕敵人,正欲發號命令,使手下人組織進攻,莊淳海卻一口鮮血噴出,恨恨然望著一臉陰狠的峎不甚,不甘心地道“你……你竟然用毒!”此話吐出,莊淳海便七竅流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呼吸漸止。
“薑鳴兄,莊淳海已死,我們快走!”峎不甚一聲大喊,便飛快地竄過人群,搶到一匹戰馬,向著營外奔去。
目見這般滑稽的變故,薑鳴也不由得愕然,誰他媽鬥將還能用毒的?也太不道義了吧?
卓朝嵩試探莊淳海的氣息已然極為微弱,心中大怒“來人,快將二大王送去讓醫師治療,他死了,你們也別想活。很好。你們兩個小醜徹底激怒我了,此後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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