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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那一刺

  翦破既出,萬物俱可一點破,這是極點穿破之道,也是虛翦訣中的部分規則。


  盡管都是同時出手,但是長戟對短兵,自然有著一些優勢,尤其是對於薑鳴這種出招便有分度的武者來講,任何一點優勢與長處都會被納入考慮範圍之內,就是因為這經常被人所忽視的一點,在此刻成為了他製勝的關鍵。


  一戟刺中那人,憑靠著速度取得的優勢頓時然無存,薑鳴趁機欺近其周,儼然棄了戟法,連續十多招拳腳傾泄下去,雖然擊中的隻要不到十之一二,但卻讓那皮甲殺手頓時沒了思量。


  “占式?沒想到你竟然掌握著這種能力,怪不得你能憑借八段人為的實力踏入半決賽,而且連勝六場,看來你真的有進軍決賽的資格了。”皮甲殺手頓了頓,道“不過我還有一招,就算有占式也不可能輕易擊破,若是你能夠擊破,我便算是輸了。”


  薑鳴冷聲道“我為何要接受?我直接將你擊敗不好嗎?我隻是為了旗戰的勝利而來,並沒有想著結交朋友,第七幕的人,我信不過。”


  “哦?”皮甲殺手細細端詳了薑鳴許久,道“怪不得,原來你不是第七幕的人,應該也是以‘應召人員’的份參加旗戰的吧?看來你對第七幕組織不是很有好感,莫非是被迫來的?”


  薑鳴道“這些便不是你關心的事了,打敗了你,我還要參加今天的最後一場,第七幕不是對於旁人的生死不感興趣嗎?假裝成這副模樣,想要我可憐你?應該不需要,你並不是那種人物,你們第七幕也很少有那種人物,被長期洗腦的群眾,幾乎每個人都願意去為第七幕奉獻,你們早已經不算是真正的武者了。”


  皮甲殺手道“看來你對第七幕著實不怎麽看好,不夠第七幕能夠發展到現在這般規模,與現有的製度模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這種製度所同化。從另一個方麵來說,第七幕的存在是有一定意義的,你犯不著因為厭惡一個人而排斥它。”


  薑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所以呢?這就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布置你的招數的原因?”


  “被你看出來了。”那皮甲殺手冷笑一聲,而後袖袍一揮,從其中出數道飛刀,直直地向著薑鳴去,並大喝道“不管怎樣,先試過我這一招,如雷恐殺刺!”


  薑鳴毫不慌亂,道“早就等著你了,既然你還有其他招數,自然要接住了!”


  隻見那數之不盡的飛刀之中,似乎藏著無數難以被抵擋的翳,薑鳴卻撥轉長戟,“冰戩無華”戟法頓時展開,占式也隨時打開,在這一瞬間他將自己調整到了巔峰時刻,但是他卻沒有預料到,這一招他竟然完全看不出深淺。


  “刺!”


  那皮甲殺手不知從何時飛入,又不知從何時收手,他站在了薑鳴的後,神色之中漾著一抹淺笑,低聲道“你誇大了。”


  隻見薑鳴的口上,一道血紅的痕跡,他沒有擋住,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當,但是那柄短刀穿過了他的膛,又從另一邊穿出,而後那殺手重新握在了手中。


  這一招,是他敗了。


  但是那皮甲殺手卻朝著委判道“麻煩登記一下,我認輸了,這一招他接下來了。”


  薑鳴已然重傷。


  他強撐著體不在這麽多圍觀者麵前顯露,低聲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


  皮甲殺手道“僅僅隻是看你順眼,剛好我也不喜歡的第七幕的,即便我也是應援人員。記住我的名字,係星。”


  那皮甲殺手轉離去,而薑鳴卻更加疑惑。


  這半決賽第二天的最後一場,也就是薑鳴的第八場,遭遇到的是一名八段人位巔峰武學大師,能夠以八段人位來到半決賽,毋容置疑他是有著一些手段的,但是麵對這個連勝七場的家夥,他有些氣力不逮。


  薑鳴在上一場與那係星的戰鬥中已然受重傷,但是為了完成今最後的戰鬥,還是毅然決然地登上了擂台,他佯裝出自己還有著力量的模樣,冷目相對。


  卻見那號碼牌為六十六號的武者竟然是直接下了台,朝著委判道“我認輸,我看了他之前的比賽,我第一場就輸給了那十二號,而十二號又敗給了他,我知道自己的實力,這半決賽我已經輸了四場,不在乎這一場了。”


  委判無奈,喊道“五百三十二號勝!”


  這一薑鳴再次連戰四場,四場皆勝。


  之前,有這麽一件事。


  薑鳴離開寒武關軍營,與申夷憂走在街道上,漫不經心地道“那林寒是臥華山的六統領,說起來還算個厲害的地位,我們去投奔他待遇應該不會太差吧!”


  申夷憂眉頭一皺,張開雙臂攔住他走路,輕罵道“看你平時聰明的,現在怎麽分不清重點呢?正是因為他是臥華山的人,正因為他實際上是個山匪,這樣難道不會讓你有些警惕嘛?要知道,他可能殺人如麻,他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屠夫!”


  卻見薑鳴輕笑著抓住申夷憂的手,像是打罵俏一般地拍拍她的胳膊,道“沒事的,我相信我交的朋友,即便整個臥華山都是惡人,那他也一定是個好人。至於殺人如麻,如果我給你說在夜泱城的遭遇,你也會說我是屠夫的。殺人並不代表就是惡,我的心浩然正氣,我便不是惡,我想朋友應當是有這種信任。”


  申夷憂本該是應當專注地聽薑鳴的理由,但他的動作實在是有些旖旎,怔然了半晌一個字沒聽入耳,臉皮卻是不爭氣地發紅起來,隻得假裝氣惱地甩開薑鳴的手,道“好好好,你信就好了,別在我跟前說這些大道理,我可聽不進去!”


  薑鳴也才發覺方才說話有些盡,舉動頗有些失禮,尷尬地笑了笑,道“夷憂,放心吧,其實不管高叔叔有沒有委托,我都會陪你走完這幾年。就是我走的路很是危險,得讓你多吃些苦頭了。”


  “沒事,我不怕吃苦,也不會給你添麻煩,我也算是個四段人位的武者了吧,就是不要丟下我,我並不想成為家族利益交換的籌碼。”申夷憂似乎很害怕回到申家,此時竟乖巧地像個孩子一般,在一旁信誓旦旦地鏗鏘說辭。


  薑鳴知道她是受了很多苦,看到這般模樣,心底的同更甚,雙眼直盯著申夷憂,堅定而誠懇“放心吧,有我呢!”


  這句話讓申夷憂很安心。


  “夷憂,我想給你說一件事。那個……就是昨晚……哎呀,沒什麽了。”


  “怎麽了,你是不是背著我又喝酒了,好啊你個酒鬼,還朋友呢,原來是這種朋友!”


  薑鳴在寒武關留駐了幾十天,對雲凜軒所遺錦囊中“隨遇而安”的詞條有了更深的體會,那人是敵是友不可探查,但這話卻是令他有了新的方向。前往秦王朝,全當做遊曆了。


  他們也像是這人間的行客,有著若有若無的方向與目的,但是什麽事不是一壺酒可以解決的呢?醉生夢死,所幸有過。


  “呦吼~”


  這般宛如猿啼的吼聲是毫無拘束的,當酒滿杯盞,何須致辭言幾,撩開眉前長發,然後仰頭鯨吞入肚,便是對於這壺酒最好的回應。


  “沒想到,你這家夥還真能喝的,是個酒鬼!”


  “你也不弱,都能比得上林寒那家夥了。小二上酒!”


  也不知喝了多少,薑鳴與申夷憂趴在船頭嗷嗷作吐,似乎要將這一腔腸胃通通嘔出。


  那撐船的船夫霍然起,放下船槳,露出鬼魅般猙獰的笑容,上衣輕抖,腰間一塊銀色令牌便是顯現出來,令牌上刻著數字六十二,與一隻麵相醜陋的凶獸模樣,這種令牌薑鳴也應是在失齡峰見過。


  “傳言被誇作天才魔子的通緝榜第七的人物,看來並沒有想象中難纏,七十他們幾個栽在他手裏,看來隻是因為遭到了群攻。”船夫自船底抽出一柄短刀,緩緩走向趴在船頭一動不動的兩人,殺心頓起。


  “這八千兩白銀的賞金,我倒是拿定了。受死吧,隻怪你們不長眼了!”船夫將要揮刀砍下薑鳴的頭顱,陡然察覺水底劇烈的動靜,一個水浪衝過來,直接將烏篷船掀翻,船夫的刀因此並沒有砍出,便隨著形急轉,落到了翻轉的船體上。


  親眼看著薑鳴與申夷憂兩人被大浪卷走,船夫雖心有執意,但知方才的浪並非偶然,四下觀望,這片水域竟在醞釀一股漩渦,暗罵一聲,他便杵著崖壁,慢慢退到一塊岩石上,再回看那兩人的影時,已不知所蹤。


  薑鳴暗暗思索,仿佛又想起江城之事。


  薑鳴看著葵姒,落寞地道“不愧是從廟堂爭鬥中篩選出來的人,我終究是輸了與之相鬥的底氣,心底仿佛有層霧霾罩了上來。”


  正當三人走進南城街道,其中幾條街巷全無行人出沒,寂冷的氛圍令得三人臉色驚變,隨之而來的是兩團在空中飄的黑布,宛如幽靈一般,懸浮著擋在了三人的路前,頗為詭譎怪異。


  “牽絲傀儡?那不是一種江湖方術嗎,怎會出現此處?莫非是秋絕皇子要殺我們?”梅雨柒驚疑道。


  薑鳴擲一石子打去,石子卻直接穿過黑布,無聲無響,落到了遠處。他皺起眉頭,道“我想,這可不是普通的傀儡之技,黑布乃縹緲之物,其中變換無常之法門,實則暗藏殺意,這應該是一種殺人之術。”


  葵姒道“的確如此,我聽聞前輩說起,在三垣之地有一位叫無常鬼士關九疑的絕世強者,能同時縱萬千分傀儡,一縷金絲能刺破幽冥,動輒翻江倒海血河漂櫓,據說所用的招式也是從牽絲傀儡之技中悟得。”


  葵姒又道“眼前這兩團黑布,定也是牽絲傀儡之術,傀儡或真或假,但縱傀儡的絲線卻是真實的,若是能找到這根絲線,殺手自然無處遁形。”


  “好!”隻見薑鳴橫腿一掃,卷起十幾顆石子,勁力猛然前擊,石子便飛向那兩團黑布,黑布飄飄然落地,沒有一點聲響。


  薑鳴突然後背發寒,掌曲成爪,猛然向後抓去,果然又一團黑布浮在空中,直接被薑鳴撕成了幾半。見並未見到所謂的絲線,薑鳴眼中寒意更甚,此時十數團黑布漂浮而起,將三人包圍其中。


  葵姒大驚道“此人控傀儡的技法很高超,每次都能在你擊中黑布的一瞬間撤走絲線,隻有你的速度比他更快,才能破除這些黑布。”


  薑鳴將要出手,一塊黑布卻是出現眼前,黑布下一隻利劍刺出,直向薑鳴咽喉,薑鳴急忙俯躲避,並且一個翻躍到了另一邊。卻又有兩團黑布飄來,一如剛才招式,利劍之上,搽著透明色的莫名液體,直接刺穿了薑鳴的肩前衣物。薑鳴左右受製,又無兵器在手,隻得連連退後,卻見葵姒與梅雨柒肩同樣遭到刺殺,便一個躍起,雙腳夾住黑布中刺出的利劍,猛然一拉,反向葵姒一邊飛去,恰好將葵姒前的黑布打落。


  葵姒與梅雨柒雖然都有習武,但卻並非高等武者,麵對黑布中這般詭秘難測的利劍攻擊,不免難以招架,好在有薑鳴幫忙,不過梅雨柒背上卻也是被劃傷,血流之處隱隱有一種眼可見的黑色,葵姒驚喊道“這劍上有毒!”


  薑鳴聽此,不由得慌張起來,若是任由毒液蔓延,說不定梅雨柒就真的有危險了。梅雨柒此時卻是撐出笑容,道“薑鳴公子不必在意,我沒有大礙,公子隻管尋找破敵之法便好。”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險地,梅雨柒為了不讓薑鳴分心,仍然可以將自己偽裝,這份藏在內心的堅強,足以令得薑鳴的鐵石心腸顫動。


  “葵姒,保護好她,我會盡快破敵。”


  葵姒點點頭,軀正立,拳掌已然在預備中。有一刻,光下落,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她仿佛想到了什麽。


  “薑鳴,我想到了一種辦法破敵,想辦法將這些黑布引到一處,我可以幫你找到縱傀儡的絲線。”


  薑鳴麵色一喜,急忙道了聲好,便在幾塊黑布前飛奔起來,快要接觸一塊黑布的瞬間,黑布竟是直接落下,薑鳴卻是不直接與黑布接觸,隻是繞著一個圈子,不多時,十多塊黑布也似乎變得聰明了,竟然直接將薑鳴從外圍包住,阻住了他運動的空間。


  卻見葵姒從腰間取出一麵銅鏡,向著太陽對著那些黑布掃過,反出的黃色光芒瞬間照出黑布之上反光的絲線,葵姒急忙喊道“就是現在,抓住機會。”


  這個機會隻有瞬間,早就嚴陣以待的薑鳴霍然動,雙指直接夾住一塊黑布中刺出的利劍,將之一把抽出,形猛的旋轉一個圓周,十幾塊黑布立刻被斬碎而落地。與此同時,薑鳴赫然看到一條纖細的絲線正在空中懸,受到一股拉力將要被收回,薑鳴卻是緊抓住這個機會,一把攥住絲線,形向著那用力的方向奔去。


  那是一見門麵緊閉的當鋪,薑鳴一腳踢出,約有千斤的勁力直接彈飛了當鋪木門,兩名蒙麵黑衣人惶然抵擋,手持刀劍與闖入的薑鳴廝殺起來。薑鳴因為沒有兵器,隻能借力打力地擊飛攻來的刀劍,同時借助法躲避與創造拳腳攻勢,卻不料其中一人猛然一退,將自己上衣一扯,竟然又出現一名黑衣人來,這種宛如神技般的變化自然使得薑鳴一時慌張,但更讓他難以難察玄機的是,多出來的一名黑衣人竟也能持刀劍,等同是三人同時與薑鳴戰鬥,攻勢增加了何止一兩點。


  當薑鳴突起奪過一柄短劍,並且將之刺入一名黑衣人上時,瞬間明白隻是刺出了傀儡,而正在此時其他兩人又持劍攻來,攻勢逐漸迅猛起來。


  “這怕才是真正的牽絲傀儡!”


  薑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運轉“無戟”的法門,手中短劍似乎便成為了他的方轅戟,這時,戟的猛烈與摧枯拉朽瞬間爆發開來,直接將三名黑衣人砸向了十幾米外。


  巨大的自信溢出眼中,薑鳴握著短劍如橫戟外,洪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要殺我?”?一名黑衣人忌憚地望著薑鳴,切齒道“你的長戟曾殺了四人,九十五雖然罪有應得,但前去複仇的七十、七十六、八十二卻與你無仇,你卻直接結束了他們的生命。門中有規,殺門中人四名以上者,列入通緝榜單,不止是我們,今後還將要更多的殺手前來。”


  薑鳴立刻想起在失齡峰殺死的三人以及那麵繪著“七十”數字的令牌,頓時麵色一驚,道“天罡門?既然殺四人才會被通緝,那先前三人為何對我動手?”


  黑衣人冷笑道“九十五是七十的兄弟,複仇自然在理之中,天下殺人者,本都是十惡不赦的劊子手,你雖無意挑起恩怨,但既已殺人,哪裏能有逃脫的借口?”


  薑鳴麵色冷漠,竟被這番話懟得無以反駁,方說話,隻見那黑衣人將黑布一扯,數丈長寬的黑布頓時蓋住了黑衣人,隻聽得喊聲輕喝“今算你技高一籌,往後你卻還要麵對無盡的追殺”,黑布落地,薑鳴眼前再無一人。


  這皮甲殺手,似乎與天罡門有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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