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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全勇之膽

  自送親隊伍旁走過,薑鳴斜瞥過一旁的山坡,在直的光下,一道銀光閃動,那尖銳的光芒竟讓他睜不開眼睛,他心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山坡上有箭兵埋伏!

  “不好,快走!”薑鳴拉起申夷憂,便往著遠處奔跑,而不知況的申夷憂瞪大眼球,分明看到那山坡之上有近百箭矢紛飛,迎親隊伍的護衛一一倒下,血濺方丈之地。


  “殺!”


  山坡上突然衝下百名山匪,將送親隊伍剩下的所有人包圍了起來,薑鳴與申夷憂因為相距不遠,也受了無妄之災,被圍堵在其中。


  但見那山匪之中走出一男子,型健碩勻稱,麵貌堅毅俊朗,眉如臥蠶,目如丹鳳,鼻如鷹隼,全不是山匪流氓氣概。


  男子走進那喜轎,緩緩揭開轎簾,將一紅裝的新娘輕輕牽出,緩緩將之按入了懷中。


  新娘終於沒有再沉默,低低的啜泣聲漸漸傳出,聲音愈來愈大,然後變成悲戚的嚎哭,在男子懷中,淚水洶湧。


  這支山匪隊伍並未按照一般的劫掠流程,掃路人的錢財或者殺人害命,除了那名男子與披著紅蓋頭的新娘相擁,餘下的匪徒都立在原地,木訥地監管著人質。


  薑鳴橫戟,桀驁不訓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形左右斜走,凡與長戟交鋒者,瞬間被掀飛數十米,超越常人的八鉛之力,遠勝虎豹,豈是凡夫武者可擋?

  那喜轎旁的男子也望著薑鳴,薑鳴冷麵直對,全不懼在場百人行伍,男兒氣概,張狂至此!

  “住手!”男子低聲對新娘說了幾句話,便向著薑鳴的小戰場走來,他嗬斥道“嶽之延,你竟敢犯我鐵令,私向百姓出手,該當何罪!”


  嶽之延連忙俯解釋道“並非屬下犯令,而是此人故意挑釁,我不得已才出言嗬斥,卻被他偷襲在前,成了這般狼狽模樣,四統領,還請為屬下做主!”


  男子輕蔑一笑,似乎並不相信嶽之延的陳詞,雙眼朝向薑鳴,緊盯著那柄渾黑長戟,眉頭微皺,道“這位兄弟,你有什麽解釋的嗎?”


  薑鳴道“你若信他,我也沒什麽說的,憑你處置便是。”


  聽到山匪說出那般概論,薑鳴其實心底已然相信他們是臥華山的人無疑,方道謝請辭,卻被男子揮手止住。


  男子道“閣下這便要走?是看不起羅某嗎?”


  “羅某?”薑鳴重複著這兩個字,內心充滿了期待。


  男子道“我叫羅湖,想來你聽過我的名字。”


  薑鳴淡笑道“其實並沒有聽過。”失齡峰中,百鬼夜行,千墳葬塚,他曾聽到過這個名字。


  男子仍舊一笑,道“林寒眼光不錯。”


  薑鳴隻道“他是我兄弟。”


  男子道“今,我要與你打一架,你可願意?”


  薑鳴道“求之不得。”


  男子緩緩後退幾步,揮手屏退圍合過來的手下,接過一柄白虎铖牙長刀,隨意揮舞了幾式,咧嘴一笑,道“初次見麵,我代表諸位兄弟問禮了!”


  羅湖沒有了白虎铖牙長刀在手,他的銳猛直接丟失一大半,慣用那把大刀的手拿起別的武器百般不順,即使在低境界的武者看來並無差別,但若是讓同為武學大師的對手相抗,便能立馬分別出強弱。


  “混蛋,就沒有一把稱手點的兵器嗎?”羅湖奪過一名甲士的寬刀殺了幾人,便大怒地丟掉了武器,他以為若是沒有合適的武器,還不如不持武器。他歎道“真是有些後悔沒有將白虎铖牙刀帶上,對付這些個雜兵都這麽麻煩,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殺出重圍。”


  羅湖五人的兵器最為珍貴無疑是蒙閬的冷鋸昆吾,是刀器中至強的存在,傳聞寶鋼刀器在持刀主人達到地位境界之時,寶刀也會產生一種奇妙的變化,升華至變形孕靈絕非不可能,而寶刀的主人融血於刀則可獲得一定程度各方麵能力加持,可謂是有著逆天的能力。


  其次便是羅湖的白虎铖牙與薑鳴的方轅戟,這兩種兵器儼然是有著一定非同凡物的特點,即便他們如今都沒有明顯察覺,但通過細微的地方卻可以發現出一些奇異,雖然他們兩人平也不大攀比。蒙閬可以無視懷璧之罪四處炫耀,但他們隻自己的武器,不喜張揚。


  正當羅湖拚命在甲士隊伍中間殺出一條道路之時,騎著戰馬的李正興與呂刑陽也緩緩前來,喝退左右,高高地望著羅湖,滿臉譏諷,李正興道“臥華山的四統領似乎將這些甲兵沒有辦法啊,傳聞以一敵百的猛將竟也浪得虛名,這個時代不知什麽才是真的?”


  羅湖不屑地吐了一口濁痰,蔑視地望著兩人,道“呂刑陽你先前不敢與我交手,現在又叫了一人,似乎兩名八段人位圍攻我更有把握是不是?”


  呂刑陽道“羅湖,你已然是籠中鳥,還敢大言不慚!先前我隻是去討一件稱手的兵器,現今沒有白虎铖牙的你,就像是失去了獠牙的虎豹,我倒是想看看你將如何同時對付我們兩人?”


  羅湖仰天大笑,神色更為蔑視,喝斥道“能將怕死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似乎也是一種能耐,不過想要趁著我沒有武器擊殺我,你們卻還沒有這能力!”


  卻見羅湖從腳掌靈巧轉動,將地上兩支被遺棄的長槍踢起來,朝著呂刑陽兩人去,任誰都不會想到,在這種優勢俱喪的況下還敢於主動出擊,隻能說明這臥華山的統領果有膽識。


  李正興揮槍將之擋開,羅湖卻趁機躍起一拳砸來,李正興連忙收防長槍,與此同時呂刑陽揮刀迎擊,將羅湖先發製人的招式克製,同時向著羅湖瘋狂地劈砍。李正興與呂刑陽兩人也都是八段人位中巔峰的存在,雖然兩人在都是擅長衝陣的長槍先鋒,並不能與羅湖這種擁有著虎狼大力的蠻士直麵戰鬥,但兩人聯手之下卻是能將羅湖壓製得死死的。


  羅湖隨手拾起一柄長刀與之相抗,但奈何力不從心,有刀卻仿佛無刀,雖說狠話說了一大堆,但真正與這兩人同時纏鬥起來,卻是占不得半點優勢,這讓羅湖無比苦惱,隻得一邊堅持著維持體力的少量消耗,一邊祈禱著其他人能將他的武器給他送過來。


  熊熊烈火之中,兩道人影從長達三十多米的距離中穿過,而後一頭栽倒在了土地中,大火前,大明窟眾兵士望著這一幕,驚惶不已。


  丘聞貂注意到眾兵士的變化,若是在平時隻怕會搶著湧上前去,因為互相之間的監視在督促著他們,但是此刻都因為這兩人而產生了質疑,似乎再對他們出手便是在褻瀆神靈一般。


  丘聞貂麵色惶然,他自然不能忍受兩個即將死去的亂軍心,毅然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向著林寒與薑鳴走去,二話不說便揮劍砍去,他隻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證明這兩個人不是神,這些兵士才會重新找回自己的信仰,才會聽從他的命令。


  “乓!”


  眾人隻見那鐵劍高高飛起而後墜下山崖,而一柄大刀橫插入地,丘聞貂像是見鬼了一般盯著眼前的人影,竟然沒有做出任何防備,便被人一腳踢了出去。


  “羅湖!”


  丘聞貂突然大喝一聲,他雖然知道喪虎口外羅湖一直在往裏攻打,但是他安排著超過五千人的兵士阻擋,按照他的估算,羅湖的根本沒有可能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攻破,可是羅湖的出現意味著他留下的人亂了。


  羅湖蹲下,看了看薑鳴與林寒,他們現在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渾被燒傷無數,探其氣息微弱,料想已經受傷極重,經不起這般長時間的擱置,必須盡快救治。


  “給我圍殺此人,取其人頭者,賞萬兩白銀。”


  丘聞貂此話一出,兵士仿佛回魂了一般,立即揮舞著手中刀刃衝殺而去他們所忌憚的隻是那兩個從火焰中逃出來的人,而不是一個這個臥華山的山匪。當然這隻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羅湖的份,如果他們知道這也是一名武學大師,自然不會有這種膽氣。


  “喝!”


  羅湖大喊一聲,白虎铖牙刀猛然劈出,卻並沒有劈砍到人,他咧嘴一笑,道“丘聞貂,你當真以為就我一人闖入這喪虎口嗎?你布在外圍的兵士都已經敗退,你莫非以為我的甲兵還沒有到來嗎?”


  剛出喪虎口,羅湖便命令兵士給傳出消息,透著吩咐的臨陣經驗,自然不會認為大明窟這樣就算了,他們從開始謀算削弱臥華山力量的時候開始,便不會對臥華山的人手下留。毒龍子俯瞰戰局,現在的況他自然也是極為清楚的,林寒與薑鳴都重傷不行,正是大明窟大舉進攻的好時機。


  羅湖按照先前定下來的道路前行,一路上吩咐手下趕緊給林寒與薑鳴兩人灌水,來保證體的濕潤,那避風珠雖然能夠將大部分的火焰規避,但是在那接近三十米長的火焰之中,哪怕隻是待上十幾秒都足以致命,但是他們兩人卻從中衝了過來,而且都還保留著一點生機,這便能稱之為奇跡了。


  羅湖的眼神中有一些複雜,他開始看不懂薑鳴的思想,薑鳴即便是孤一人也要追尋自己的道路,雖然沒有任何道理,卻差陽錯地走對了路。而他盡管算對了一切正常況下的可能,好像卻是沒有料想道林寒的選擇,若不是先行前往黃龍洞耽誤了時間,估計薑鳴與林寒也不必用這種方式搏命。


  林寒在當初曾經不顧理由地將薑鳴視為必須結交的人,麵對他們的質疑,林寒似乎也並沒有任何的道理,認可與選擇似乎本就很簡單,當默契到能夠完全相信一個人的時候,並不需要那些言語上的東西,與力行,便是最好的選擇。


  羅湖低歎道“寒子啊,看來你們這種默契我是看不懂了,不過這次我卻差點害了你,還好有薑鳴在。對啊,還好有他在,你們才能有活下去的機會。可是,我該怎麽向薑鳴請罪啊,這次我發了不得了的脾氣,說了極為過分的話,想來即便是你,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住所,羅湖忍痛坐著,蝶立在一旁拿著藥罐往羅湖上擦藥,突然一名兵士在門外道“統領,九統領回城了。”


  羅湖急忙站起來,問道“他現在何處?”


  兵士道“剛剛去了城牆上,見了二統領應該是匯報了四海城的況,這會兒回到住所休息了。”


  “好,去將荊條拿來,我去找薑鳴謝罪!”


  羅湖的材極為健碩,比之梁津也是不遑多讓,他的白虎铖牙刀屬於霸力之器,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來承載,若是之論蠻力,羅湖在臥華山的幾位統領之中隻怕都比不過他。


  蝶攔住羅湖的胳膊,麵容淒苦,道“羅湖大哥,可是你的傷還沒有好……”


  羅湖淡淡一笑,道“沒事,我的體還承受得住這種強度,隻是幾根荊條而已,並無大礙。”說完他便將兵士遞來的十幾根荊條背在上,荊條上的倒刺立刻將他的背部刺出了許多傷口,羅湖卻一聲不吭。


  蝶再次將羅湖挽住,道“羅湖大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麽得罪了薑鳴公子,但是薑鳴公子為人寬善,定然不會尋罪於你的,我的意思是,不必這樣做……”


  “寬善?”羅湖聽到這個詞語稍感意外,雖然蝶隻是與薑鳴相處過幾,但卻有了這種見解,薑鳴確實對自己很寬善,就像是楚泓待人和氣,他待人以禮一樣,薑鳴對待那些他認為的自己人確實足夠寬善,甚至是隻要幫助他,他便可以十倍以報。自從他加入臥華山以來,幫了他們很多事,這些經曆他們自己也數不清。


  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寬善的人。因為自己的怒火便能直接將下染城的一個老兵殺死,因為與呼延伍的仇怨便不惜攪動整個臥華山來報複,這些事即便他不說,但是仍然有著許多的眼線與證據可以證明。他人生的汙點也不外如是,他的格卻是不能與林寒等人相提並論。


  羅湖道“在交趾山脈,我曾經對薑鳴說過,若是他選擇不聽我的話,我便選擇與他恩斷義絕,他卻是與我背道而馳,但是他卻是對的。或許從那時候起,他便是將我放在他的圈子之外,這個錯我必須是要贖的。”


  在城牆上以及在牆圍巡邏監察的兵士便看見了這樣一幕,臥華山四統領著上背著荊條慢走在行道上,他壯碩的虎背有著數不清的疤痕,現在被荊條刺破了許多傷口,還在緩緩地淌著鮮血,在陽光下那種殷紅格外奪人眼目。


  羅湖的傷還沒有好,甚至可以說,他隻是恢複了一些行動能力而已。毒龍子出手極重,將他與蒙閬傷得體無完膚,事才過去十幾天,羅湖能恢複到這種樣子已經很是不錯,當然所有人都不能與薑鳴的自愈能力相比。


  他走得很慢,平常隻需要幾分鍾就能走到的距離,但是現在他卻必須要用三四倍的時間去執行。他走得很累,盡管隻是背著十幾根荊條,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疑背著幾百斤的石頭,很艱難地挪動雙腳,每一步都能做到腳踏實地。


  馮慶眉頭緊皺,道“統領,歇一會兒再走吧,你現在的體狀況可能吃不消啊!”


  羅湖頭也不轉,道“不要擋我的路。”


  “統領!”馮慶在羅湖當作是自己真正的統領,自然不願他這麽折磨自己,便跪在道路上,道“統領,歇一會兒吧!稍微歇息一下,並不妨礙請罪的誠意,再說九統領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統領的失誤……”


  “別說了馮慶。”羅湖推開他,正色道“你不必做這種事,我請罪是因為我確實有罪,差點兒將薑鳴與寒子害死,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我羅湖堂堂八尺男兒,認錯也必須堂堂正正。快起來吧,現在不在軍營之中,你不必守這種虛禮,男人若不事君王,便隻能給父母下跪。”


  馮慶緩緩站起來,道“統領,可是你的體……唉!統領請許我跟隨。”


  他揮手之間,之間兵士也遞上了一捆荊條,他選擇要與統領同患難。其他兩名新晉副將以及幾個校尉也是準備索要荊條,卻被羅湖揮手止住。


  “你們難道想要忤逆我的命令?”


  眾將不語,但是仍然打算背上荊條。


  羅湖怒斥道“你們想要幹什麽?這是我犯的錯,我自然是要想薑鳴請罪,但與你們何幹?你們若是這樣做了,我負荊請罪還有什麽意義?難道你們想要別人嘲笑我羅湖連請罪的膽氣都沒有嗎?”


  羅湖望見薑鳴,便向前猛踏幾步,瞬間跪倒在地,朗聲道“薑鳴,我羅湖在交趾山脈的戰爭之中,沒有相信你的話,導致我的軍隊沒有及時支援,你與寒子差些在喪虎口遇難,這是我不可掩飾的罪行。前因為我重傷在,不能動彈,今我便負荊而來,親自向你請罪,希望你能夠諒解!”


  羅湖頷首,雖不是磕頭,這禮卻太重了,即便是麵對山主宗坤,他至多也不過單膝下跪。毋容置疑的是,對於這樣一個傲氣的人來說,能做到這一步,已然頗為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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