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百九十五章 冉帝（八十五）

  雖是短短半個多月不見，可其中的艱險和意外，遠遠超乎兩人的預料，差點兒自此天人永隔。


  她紅著眼眶，他也一樣神色沉重。


  隨之一聲深情的呼喚，她的淚水奪目而出。


  他緊緊扣著她，一時也是淚光閃爍。


  一旁的下人紛紛躲避開，給小兩口重逢敘話的私密空間。


  進了營帳，她連忙張羅為他料理傷口。


  “傷了幾日了？很嚴重吧？”


  他沒答，眸光愣直盯著她看，幽深的眸光複雜。


  她幹脆不問了，親自動手，為他脫去戰袍，揭開外衣——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她頓時嚇得倒吸一口氣！


  他肩上受的是箭傷，傷口極深，差點兒深得見骨，讓她差點兒不敢看，好不容易緩住心緒，才拿出針線和藥物，為他清理傷口。


  她心疼他，心裏不禁來了氣。


  “為什麽不將傷口處理好再趕路？！這麽重的傷，隻是草草敷了藥，隨意包紮——怎麽能行！你是不要命了嗎？”


  西門冉撇過俊臉，眸光沉沉。


  “你陷在皇城，隨時都可能有危險。你我本有承諾在先，不料北蠻人突然來襲，我不得不半路折返。我拚殺搏命之時，心焦如焚……巴不得能有分身之術。”


  心愛的人陷在險境，他想救卻無法前去。


  一邊是成千上萬的邊防百姓，一邊是摯愛女子，他不得不有所取舍。


  他深邃的眼睛用力盯著她，吐聲：“悠悠……對不起。”


  長臂一張，將她再度抱在胸口上，緊緊壓著，恨不得將她揉進身心裏。


  “半夜裹雪廝殺之際，我曾仰望浩瀚天際，暗自發誓——你為我而深陷險地，我卻失信於你不得往前。倘若你有什麽……不測，我必定自刎隨你而去，懇求你原諒。唯一虧欠老母親，無法盡孝膝下。”


  龐悠悠禁不住淚流滿麵。


  “我懂。你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絕不會無緣無故背棄承諾。無需道歉，不必道歉，我沒一絲一毫怪你。”


  邊城幾萬老百姓，一個個對他深信托付，他若是為了個人私欲和自己心愛的女子，棄了那麽多人的性命不顧，那他便不是他了。


  西門冉眼角濕漉，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我寧願你罵我打我，寧願你罵我有負於你。若不是為了我，你能平平安安度日，過得安穩舒暢。你顧不得名分，願意跟我一個命不保夕的男人。救我幫我，救我老母親，還救我的家仆親信，我卻……對不起……對不起……”


  龐悠悠擦了擦淚水，嗔怪溜出他的懷抱。


  “好啦！不是跟你說不必道歉嗎？我理解你，也不怪你。你又何必如此內疚傷感？”


  他鐵青沉著臉，定定看著她。


  他眼下青暈濃厚，酷寒的天氣讓他的臉更顯粗獷威嚴。


  她回看他，手輕撫他的硬朗輪廓。


  “阿冉……別這樣。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給你留了無數的機會，讓你以後好好疼我，愛我，彌補我。”


  西門冉輕輕搖頭：“不夠。”


  她笑了，開口：“那就下一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