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為心（十二）

  「將外衣脫下，先葯浴一個時辰。」

  言繁瀚在準備銀針，聽到開門聲，便知曉是言丹呂。

  言丹呂聞言將飯菜放在桌上便輕車熟路的走到屏風后，脫下外衣蹲坐在言繁瀚已然準備好的葯桶中。

  才剛進去，裡衣便被藥水浸透，一股刺痛隨著言丹呂全身蔓延而開。她緊閉雙眼，睫毛輕顫，額間細汗閃動。過了許久，言丹呂已經適應這刺痛感了后，竟覺得四肢中有一股氣流匯聚到心口，清涼異常。

  言繁瀚走入，略微不悅的看著言丹呂額上汗水，轉而瞧見她舒展眉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言丹呂睜眼，笑著看向言繁瀚，「今日葯浴有些不同，我竟會覺得舒適異常。」

  「我換了幾味藥材，想來是見效了。」言繁瀚遞給言丹呂幾粒丹藥，看著言丹呂咽下后緩聲道，「父親今日又不回來了？」

  言丹呂點頭，見言繁瀚走到屏風後面后，便從浴桶中出來，用毛巾將身上水漬擦乾，換了一身乾淨的裡衣走了出去。

  言歸皆自言丹呂十二歲起每逢十五便不在家中，他說是要在縣城幫城中一位經常贈與他菜果的阿婆擺夜攤，但兩人都知道，言歸皆不過是害怕看到言丹呂痛苦的樣子罷了。

  不過現在有言繁瀚在，言丹呂雖說也少不了要受折磨，卻也是可以忍受的了。畢竟當初那萬箭穿心之痛都生生地忍了過去，與之相比，現在這些痛處根本就不在話下。

  「趴在床上，我待會兒為你施針，若有痛處莫要忍者，叫出聲我好知曉這針施的是否正確。」

  言丹呂每次都是忍痛，哪怕臉色扭曲也咬緊牙關不願叫出聲。

  「曉得了，你快些動手吧。」

  言丹呂穿著外衣趴在床上，人身上穴位言繁瀚早就一清二楚，即使隔著布料也還是精準無誤的插入每個穴位。

  方才葯浴結束后，言丹呂便只覺得心口處有一股熱浪與冷氣相爭，本是不相上下，也擾的她心口不得安寧。言繁瀚這幾針下去，倒是讓那冷氣佔了上風，言丹呂氣息也逐漸平穩了下來。言繁瀚又是一針下去，只感覺到言丹呂輕顫一下。

  言繁瀚此刻也是緊張萬分，感受到言丹呂越來越躁動，大聲道，「莫要忍著，痛便喊出聲來，我才能知道後頭如何施針。」

  言丹呂腦子有些混沌，聞言雙手握緊，咬緊牙關，依舊是一聲不吭。言繁瀚也不再多言，只搖頭將方才銀針取下，重新施針。

  如此反覆，直到天邊魚肚泛起，言丹呂這才沉沉的睡去，不知是痛的還是累的，人言繁瀚如何都喚不醒。

  言繁瀚出去打水濕了帕子，將言丹呂臉上汗水擦凈，為她蓋上被子，這才輕腳出去。這一夜他也是極累的，只胡亂用袖子將臉上汗漬擦去，便去言丹呂房中休息。

  以往言丹呂也都是在藥房直接睡下，言繁瀚回房休息的，只是如今有裴俛在他房中，他也只能去言丹呂那邊了。

  裴俛早起，未在院中瞧見言丹呂姐弟的身影，便是猜想兩人還在休息。

  昨夜藥房直到深夜燈還是亮的，想來言繁瀚定是在治療言丹呂口的病。只是瞧著言丹呂平日里並無異樣，甚至因為習武比一般女子更要強健，倒不知得了何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