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為心(二十六)
「我說你為何非要親自來此地呢?」京城繁華街道處,祺梅快步跟上常青的腳步,有些氣悶,「才將出關,便如此著急,都最後一個了,能讓你等多久。」
常青頓步,右手拂袖,祺梅的摺扇便落入他手中。
「正因這是最後一個,我才不想多等一刻。」
祺梅晃神,見摺扇落入常青手中,抿唇奪回。這摺扇可是他身份象徵,離不得身離不得身啊!
「罷了罷了,總歸是要到頭了,偏生我還口行不一,拖著這勞累的身體都要陪你來此。」見常青彎唇緊盯著自己,祺梅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攥緊扇柄,小聲道,「還不是怕你過度消耗元神,別到時候她沒回來,你先離去了。」
「你都在這世間苟延殘喘這麼久,我又怎能輕易消散。」
祺梅凝眉,常青說話當真是越來越不中聽了,不過想著自己總歸年長與他,不該與小輩計較。
「話說你這靈力在這停留近千年,早已沒往日濃烈,你當真可確定在此處?」
「哪怕只剩最後一絲我也可尋到,若無你在旁叨擾,許是尋得更快。」
祺梅扶額,常青當真是句句都在嫌棄自己,這話當真是沒法再說下去了。悶聲了一路,兩人停留在一處府門前,將軍府三字赫然立於上方。
「與我成婚,入朝為官,我給你解藥。言繁瀚身死,若言歸皆也不久於人世,不知她可能承受住。」輕柔已被裴俛處置,葉岱也不與他虛與蛇委。
裴俛有些後悔讓葉岱進門,但她說的確實沒錯,言丹呂昨晚被裴俛帶回來之後便昏迷不醒,若言歸皆也不在了,她定然是承受不住的。
「我說小姑娘,強扭的瓜不甜。」祺梅在二人身後晃著摺扇,笑道,「況且,你並非真心歡喜裴俛,這京城中適合你的公子如此之多,又何必揪著一個他不放呢?」
裴俛轉身看見常青與祺梅悠閑地站在那處,將軍府守備森嚴,怎得最近總是有人可以隨意地進入了。
葉岱卻似是被祺梅說中了心思一般,冷眼盯著祺梅,「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又沒有讓你娶我。」
祺梅笑臉一僵,他是斷沒想到這姑娘會這般懟自己,京城世家小姐,不都該是溫婉恭順的嗎?
常青自是不關注這兩人如何,拱手對裴俛說道,「打擾裴公子了,吾名常青,此為吾友祺梅。我二人與言氏有些許淵源,便想來此地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裴俛看兩人一身儒雅公子的裝扮,常青言語倒是客氣,而且可以在不驚動將軍府上其他人的情況下就來到他的院中,想來這兩人也是武功了得。這二人不凡,若是對言丹呂有不軌之心,想來他也是阻止不了的。
葉岱早在常青出聲后便知曉,她與裴俛的緣分也就僅限於此了,心底還是有些失落,但她也明白,日後定會有比裴俛優秀的男子成為他的夫婿,為自己父親所用的。
祺梅對著葉岱的背影連連搖頭,做慣了棋子原本是不會奢望有愛的,卻在不經意間觸碰到別人的愛情便想掙脫,只是,如何脫的了。
裴俛將兩人帶到言歸皆房中,常青看見床上之人虛弱昏迷的樣子,皺眉拂袖,一縷靈力侵入言歸皆體內。原本氣息微弱的言歸皆,竟在頃刻間面色如常,悠然轉醒。
裴俛見到此景才意識到常青並非常人,更是慶幸今日能遇到他二人。
言歸皆醒來入目便是一襲青衫的常青,負手而立,與他記憶中一人重疊,竟是激動地想起身跪拜了起來。
常青單手扶住言歸皆,「無須與我行此大禮,此舉常青當真受不起。」
他不喜人跪拜,即使是在他掌管魔界之時,也不讓下面之人行跪拜禮。
言歸皆卻是在聽到常青名字后,更為激動。言家祠堂中間便掛著一幅常青畫像,凡言氏子弟如族譜之後首禮便是對此畫像。言氏先祖說此人為言家信仰,無他便無言氏,縱然後來言氏被滅,言歸皆還是將這畫像帶在身側,至今還停放在他崖底房內。
「我才剛閉關出來,言氏此番遭遇也是我不曾想到的。」千年前常青在此時空線中遇到了言氏先祖,發現其血脈異於常人。言氏血脈對劍術極有天賦,卻也因這血脈連累,但凡長期使劍術者,必活不過三十歲。
言氏先祖知曉常青有法幫他們克服此難題,便與常青做了一筆交易。常青用靈力凝出承影,凡修習劍術子弟,每月喝上一杯承影原石浸泡過後藥水,便可與之血脈相抵。千年後,常青再來此處與言家交易那最後一個魂體。
可耐不住人心,也不知是誰先將這承影劍傳說散布出去,竟害了言氏全族。
「你可因承影怨恨過我?」
言歸皆搖頭,「縱然您非凡人,也是不可能將人心全然看透的,若無承影,也便沒我言氏,歸皆又怎會怨恨您。」
祺梅倒是在一旁滿意的點頭,心想這言歸皆倒是個看得清的人。
「如此,我既已出關,也是該行那千年之約了。」
言歸皆怔愣,現在承影在言丹呂體內,按先祖遺言,自是應由這持承影之人與常青交易。按理說常青用承影護言氏千年,總歸是言氏佔了便宜,言歸皆卻是愁容滿面,他是沒想到,這千年之約竟會降到了言丹呂身上。
常青自是看出言歸皆的擔憂,正欲說些什麼,祺梅卻是先他一步,晃著摺扇來到言歸皆面前。
「你既是言氏人,便該知曉平行館一說。常青不會強求,但總得讓我們先見了言小姐,詢問她的意願后再做定奪吧!」
祺梅話都說到這份上,言歸皆自是拒絕不得,他看了看裴俛。方才言歸皆對常青的態度裴俛都看在眼裡,但看到言歸皆如此為難的模樣,想來那千年之約定是對言丹呂不益。
裴俛上前,「丹呂自昨日便未曾清醒,二位公子恐是要等幾日了。」
「她早已清醒,只是不自知罷了。」常青淺笑,「還請裴公子帶我們前去,我們到了言小姐自然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