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滿眼是憤怒
“去洗手間。”轉過臉的時候,他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淡然從容,“怎麽樣?累不累?”
宋月華有些嬌氣地撅了撅唇,柔柔地說:“累啊,剛才喝了點酒,頭有點暈……”
她柔軟的身子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裏,臉色微微有些醉酒的紅暈,看起來確實是喝了不少,秦甫霽將她穩穩地托住,還是那種不鹹不淡地語氣,“既然這樣,我叫司機先送你回去。”
她卻賴在他的懷裏不肯動,媚眼如絲,“你送我回去吧,好不好?反正這邊也沒什麽事了。”
“月華……”
“甫霽,我剛剛跟爸爸說了,他都允許了。”
秦甫霽按住了她攀上自己頸項的手,語氣淡淡地,卻仿佛是帶著一絲縱容,“不要鬧了,喝多了是不是?我現在送你回去。”
宋月華心中大悅,表麵卻還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整個身體的重量都依附在他的身上,秦甫霽將她托在懷裏,兩個人遠遠一看,那姿勢儼然是無比的曖昧親昵。
筱潔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聽話,明明不想看的,可是卻偏偏將那幅畫麵牢牢地刻入眼底,她隻覺得眼眸酸澀,腳步不穩,或許是高跟鞋太高了,她穿著覺得特別得累,胸口仿佛是缺失了一大塊,自己的世界都是鮮血汩汩的。
那種失落的感覺讓她覺得難受極了……
可是她為什麽會失落?難道就是因為看到秦甫霽和宋月華在一起嗎?這樣的感覺比起胃部的翻騰更來得凶猛,即使她本能地想要否認,可是她知道,她可以欺騙全世界的人,卻惟獨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惡心的感覺又湧上來,她死死地忍住,一手用力地掐著自己的喉口,正好看到迎麵而來的秘書,“譚小姐,您去了哪裏?和王總談的怎麽樣?”
筱潔臉色有些蒼白,她隻是搖了搖頭,力道微微一鬆,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我們先回去。”
秘書見她臉色非常難看,不再多問什麽,扶著她就一起走出了酒店。
剛出酒店的大門,筱潔就已經忍受不住,推開了秘書的扶著自己的手,匆匆忙忙提著裙擺跑到了一旁的大樹邊上,一陣幹嘔,晚上並沒有吃什麽東西,可是還是想要吐,最後隻差是沒有把五髒六腑給吐出來。
“譚小姐,您沒事吧?”秘書遞上來一張紙巾,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吐出一些酸水筱潔才覺得舒服了不少,她虛弱地笑了笑,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嗓音有些沙啞,“沒事,就是胃不太好。晚上沒吃什麽東西,又喝了酒的緣故。”
秘書是一個比較年輕的女人,所以並沒有懷疑什麽,“我讓司機開車過來,您在這邊稍等一下。”
筱潔點點頭,看著秘書轉過身去打電話,她有些頹然地靠在了大樹上麵,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高跟鞋,太陽穴突突地痛起來。
無法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是怎麽樣的,前所未有的沮喪、失望、痛苦、難受……太多太多一一湧上來,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是覺得難受。開始她卻知道,自己的難受並不是因為遭遇到了那個王大富的輕蔑和揩油。
她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了樹身上,腦海像是被人設定了監控一樣,不斷的閃過剛才宴席上秦甫霽和宋月華親密的畫麵,她隻覺得一陣一陣的氣悶。
他分明就是有那麽漂亮的未婚妻,他明明已經把譚家打擊地支離破碎,他為什麽還是要這樣對自己?難道真的要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才甘心嗎?難道他的仇恨到現在還沒有減少半分嗎?那麽之前他說什麽不再怪自己的話也是騙人的嗎?她不知道為什麽,胸口像是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透不過起來,也許是胃還不舒服,總之她覺得一陣莫名其妙的煩躁。
秘書讓司機直接送她回家,車子開到了譚家的別墅門口的時候,筱潔看著時間已經很晚了,不太放心讓秘書一個人回去,於是就讓司機送她回去了,自己則是在門口下了車。
車子開遠了,筱潔這才彎下腰,不由分說就將腳上那雙高跟鞋給脫了下來。其實有點冷,深秋的季節,還是大半夜的,她身上隻穿了一件晚禮服,盡管肩上披著披肩,裏麵也穿著暖寶寶,但是赤腳踩在路麵上的時候,她還是渾身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一下。
不過她卻覺得有一絲痛快,因為胸口一直都悶著,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堵著了,喘一口氣都覺得不痛快,現在被腳底的涼意刺激了一下,她反而是有一種麻木地暢快。
她一手提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家門口走去,沒走兩步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被嚇了一跳,這條路上別墅並不多,所以晚上的時候基本不會有什麽陌生人,何況還是這麽晚,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還沒有看清楚來人,腰上忽然一緊,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已經被抱起。
“啊!”她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手中的高跟鞋啪嗒一聲掉了一隻,驚慌失措地高呼,“救命!救命!”
“是我。”沉沉的男聲在她耳邊低低道,他貼著她的耳廓,用他霸道的方式,喃喃地安撫她,“怕什麽?是我,沒有人會要你的命。”
竟然是秦甫霽!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剛才不是和宋月華一起離開了嗎?
胸口竟然有一絲無法控製的雀躍,連帶著之前那些悶悶不樂都一掃而空,緊張的情緒也陡然一鬆。可是下一秒,她的心又頓時回到了嗓子眼,自己在想什麽?他和不和宋月華一起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她沉著臉,胡亂地蹬著雙腿,“你放開我!混蛋!放我下來!”
“該死!誰允許你這樣的大晚上不穿鞋子在地上走的?你腦子不好嗎?”他厲聲道,“譚筱潔,你是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能不能讓人省心點?”
筱潔被他吼得有些莫名其妙,咬了咬唇,索性連剩下的那隻高跟鞋也丟在了地上,伸手就往他的胸口揮拳頭,“你放我下來!我不要你管,你怎麽不去管管你的未婚妻?她才是那個需要你的人,我和你有什麽關係?你給我放手!你這個混蛋!”
“該死!我和你沒關係?很好,我會證明給你看!”他眯起黑眸,將胡亂扭動的她抱向自己不遠處的車子,把她整個人都釘在車門上,自己的長腿微微一屈,讓她跨腿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麵,避免赤腳踩在地上,雙手扶著她的腰一低頭就吻了下去。
唇畔相觸的一瞬間,秦甫霽一顆浮躁不安的心這才微微落定。就是這樣柔嫩的唇,就是這樣猶如布丁一樣帶著微甜的味道的唇,是他這段時間魂牽夢縈想要的。天知道他是不是發了瘋,可是他知道他一定是著了魔,他就是該死地中了這個女人給自己下的毒,解藥隻是她。
當宋月華一到家拉著自己上樓,赤身地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無動於衷,腦海裏麵閃過的隻是這個女人滿臉怒容地仇視著自己的畫麵。
從未有過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占據他整個的心髒,他無法否認,自己幾乎是無時不刻都在想著她,當看到那個該死的王大富竟然敢吃她的豆腐的時候,他憤怒地想要殺人。可是理智還是戰勝了一切,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那樣的場合表現過火,所以隻是叫人之後處理。估計明天早上,王大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麽多年了,仇恨讓他越來越強大,卻也越來越孤單,他從來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可是為什麽會是她呢?
為什麽會是這個倔強的女人?
他曾見過父母的舉案齊眉,也曾見過祖父母的相敬如賓,那個年代有許多許多的恩愛夫妻,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十七八歲時他就想過,自己長大後會遇上自己一生鍾愛的人,從此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乎在也姐。
可是那一場車禍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愛情對於他而言已經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還是可笑的。當他進.入這個名利場所的時候,麵對著三千繁華,舞榭歌台,終於明白,更多的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看多之後,不免厭倦。
對於他的終身伴侶,隻要是合得來的,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選誰又有什麽關係?而宋月華這麽多年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邊,宋家雄厚的實力,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說明了,她會是自己優秀完美的妻子。可是這些曾經認為永遠都不會動搖的觀念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改變了?
從宋家出來的時候,他可以想象出宋月華是有多麽不滿意,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再也做不到,哪怕是連逢場作戲都做不到。這個女人口口聲聲罵自己是魔鬼,其實她才是魔鬼!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了自己的四肢百骸,甩都甩不掉……
他用力地吻著她的唇,不同於之前的吻,暴烈的,憤怒地,這一次他卻出奇地小心翼翼,帶著誘哄,將她每一次的抗拒排斥都妥帖的安撫好,溫熱且薄的唇輕輕擦過了她的臉頰,輾轉下行至唇上,繼而稍稍加重力道。筱潔的身體因為被他牢牢的禁錮在車門和他的身體之間,雙腿還被他壓製著,她連地麵都碰不到,這樣的姿勢難以借力,連推都推不開。她努力地將頭轉開,輕輕地喘氣,趁著一絲空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不要,秦甫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