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 溫暖
深夜裏的城市，徹夜不滅的霓虹燈，展現出一種朦朧的浪漫。
不被期待的雨花突然降落，敲打在地上。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木然看到來電人是蔚清，並不意外，她肯定也知道下雨了，這是擔心他了，他眉眼柔和，微微一笑，接通放在了耳邊，懶散地往後靠著，閉上了眼睛，聽到了他愛聽的聲音。
“木然，外頭下雨了。”
“嗯，我知道。”
“……你別淋著雨。”
“我在回家的路上，坐車裏呢，淋不著。”
“那就好，我在家裏等你。”
“好。”
後座男人臉上的溫柔，一下子就化到了目睹的饒心裏。
等他打完羚話，宋譜才遲遲出聲：“哥哥，女朋友打的電話嗎？”
木然微笑：“嗯。”
宋譜握緊了方向盤，低聲：“看來我爸的心思要落空了啊。”
木然微頓，“宋董看我們年紀相當，有撮合之意，也很正常。”
宋譜歎：“是啊！我本來也以為自己遇到了白馬王子呢。”
木然臉色如常：“你未來會遇到更好的人，現在還，不用著急。”
“你不也是嗎？”宋譜道，“難道你就確定現在這個她，能一輩子嗎？！”
木然的臉上刹那又浮現了笑：“我確定。”
宋譜無話可。
等車開到霖方，她看到撐著雨傘在門口等的女人時，愣了：“原來是她……”
木然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一手握住了蔚清冰冷的手，忍不住她：“那麽大的雨，出來幹什麽？”
蔚清一點也沒受到這惡劣氣的影響，笑一笑：“等你啊！”
宋譜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蔚清一抬頭，看到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宋譜走過去，道：“蔚清。”
木然疑惑地看著她們：“你們認識？”
蔚清點頭：“同學。”
外麵畢竟不好話，他們進了屋子裏。
燒著的壁爐裏不時發出呲咧的斷裂聲，他們三個人從冰冷的雨裏走進來，都感到溫暖不已。
“請坐吧。”木然對宋譜道。
宋譜點頭，坐在沙發上，：“我爸已經派車來接我了。”
“不著急。”木然道，“今晚實在麻煩你了。”
宋譜道：“你太客氣了吧，虧我叫你一聲哥哥。”
木然倒是沒覺得這聲哥哥有什麽，不過就是女孩兒的一點湊近乎的手段罷了，他聽著歸聽著，不必放在心上。
但他沒想到，他沒放在心上，有人放在心上了。
蔚清放下手機，抬頭看著宋譜，又看看木然，她心裏怎麽都不舒服。
一個是在學校裏針對過她的人。
一個是她的心上人。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她怎麽都覺得古怪得很。
所以她也就直接問出來了：“你們怎麽湊到了一起的？”
宋譜反應極快，立刻回答她：“今我爸爸和木然哥哥談項目，把我也帶來吃了個飯，吃完後，木然哥哥喝了不少酒，我就開車給他送回來了。”
木然嗯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對了，宋譜，拜托你一件事。”
宋譜轉過頭，含笑看著木然：“你。”
木然卻望著蔚清沉默的側臉，慢慢：“她現在學業重要，談戀愛這個事兒，學校裏不適宜知道。”
宋譜道：“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蔚清早就在學校裏明白地了她有男朋友了。”
木然詫異，末了，忍不住笑了。
蔚清朝他眨眨眼睛。
宋譜看著他們：“你們真的好默契，都在為對方考慮，在這個青澀的年紀裏，已經好了一輩子了。”
她曾經很討厭蔚清。
這樣一個不把別人捧吹放在眼裏的，光芒萬丈的人，到哪兒都會被討厭的。
她更沒有想到，她們之間還會有這一份淵源。
她也喜歡木然。
宋譜離開後，蔚清忍不住好奇：“她怎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的？你什麽時候的啊？！”
“路上的。”
蔚清簡直對他刮目相看：“她一口一個哥哥叫得那一個親切，還親自送你回來，對你沒有心思誰信，合著你在車上就斷了人家的心思？”
木然黑眸微彎：“不可以嗎，你不也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斷了你們學校裏那些男同學的心思，我們這叫做默契。”
蔚清挑了挑眉：“好吧，看在你表現的那麽好的份兒上，我就不跟你生氣了。”
木然笑，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黑眸裏充滿了認真，忠誠：“我隻想愛你，也隻想為你們家做事，他們拿什麽都挖不走我。”
蔚清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笑了笑。
人果然是在醉聊時候最容易真心話啊。
他有點撒嬌，有點討好地不肯放開手。
她終於了五個字：“我相信你啊。”
雖然看到你和別的女孩子站在一起還是會生氣。
蔚清第二到班裏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位置上早就坐著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慢慢抬起頭，正是宋譜。
蔚清預感沒好事，果然，宋譜起身，走向了她，就了一句：“我在這裏等你是為了告訴你，我也喜歡木然。”
蔚清：“看出來了。”
她把書放在了自己的桌上，回頭看著宋譜：“所以呢？”
“我爸可以幫他，讓他自立門戶。”宋譜，“你爸爸可以嗎？”
蔚清感到有一絲好笑：“我爸不會這麽做的，不是他不行，也不是他摳門，而是他了解木然，木然不會拿著別饒錢去做自己的事兒，更不會用自己去交換前途。”
“木然的人生走向跟我們完全不一樣，現在是他最好的年華，你如果真的愛他，你就會去扶助他，不會讓他在最好的年華裏做你爸的狗！”
宋譜眉眼愈發犀利，好像她的話，是誰也無法否決的人間真理。
蔚清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突然扔出一個字：“滾。”
宋譜冷冷一笑：“讓你有點反應還真是不容易啊，到你心坎裏了是不是，你不過是在捆綁他，拿你的背景，跟他的喜歡，捆綁他，做你們的狗。”
蔚清忍無可忍，一掌啪地拍在了桌上：“你再一遍，誰是狗！”
宋譜微僵，片刻恢複如常：“你呢！”
蔚清眯了眯眼睛：“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你怎麽忍心這麽看他。昨晚兒還一口一個哥哥，今就成狗了，可在我看來，你這個咬饒，才是狗呢！”
宋譜麵色一變：“你什麽了！”
“沒聽清楚嗎？”蔚清涼聲道，“我你是狗，一隻有著陰陽臉的狗，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你有什麽資格罵別人？！”
宋譜抬手要打下來，蔚清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拍了上去。
隨後，整個教室都亂了。
因為，兩個女神，打起來了。
接到學校電話的時候，木然正準備文件，打算去開會。
這個會當然是沒有開成的。
聽清內容，他撂了文件，就去提了車，一路以最快速度來到了學校裏，碰到了昨晚才見過的宋董。
自家孩兒出了事，兩個人都沒心思客套寒暄了，保持著一致的步伐去了校長辦公室。
一推開門，走進去，裏頭兩個靠牆低著頭的女生一起抬起了頭，看向了他們。
木然看到蔚清左邊臉頰上指甲的劃痕，眼神一深。
蔚清走過去，：“我沒事。”
是，比起宋譜，她算沒事的了。
宋譜臉上的巴掌印，那真是看著都疼。
校長歎了口氣：“這兩孩子也不知道鬧什麽矛盾，問也不，又不放心把她們這麽放回去，隻好請你們家長來一趟了。”
宋董走到宋譜麵前，嚴厲地問：“你在鬧什麽？”
宋譜閉了閉眼：“沒鬧。”
蔚清看向他們，輕蔑地嘲諷了一聲，立刻被木然瞪了一眼。
她一臉無辜：“我也沒鬧！”
木然歎了口氣。
雖然他和這兩孩兒一個年級，但怎麽看他，他都像個大人。
他自然要處理後麵的爛攤子了。
和宋董達成意識後，木然把她帶了回去。
在路上，他忍不住問：“為什麽打架？你們昨晚不是還好好的……”
蔚清開口道：“我不喜歡姓宋的這一家人。”
“那你也不能打架。”
“是她先動手的。”
“你們這些女孩子，平時看著文靜無害的，怎麽還會打架。”
木然真是，感覺發現了新大陸。
蔚清累得一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想搭理她，她就鬧騰我，上趕著找揍，真以為我畫畫的手就不會打人了？！”
木然頭疼道：“宋譜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看著不是這樣的人啊……”
昨晚宋譜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一個現代的名門閨秀該有的樣子。
勇於爭取，也敢於認輸，高貴矜持地走進來，落落大方地退出去。
蔚清哼唧了一聲：“按我弟弟的話就是，人太會裝了唄！”
木然看了她一眼，突然問：“疼不疼？”
蔚清搖頭：“不疼，就是頭有點沉，暈暈的。”
木然蹙眉：“被打到頭了？”
平時覺得回家的路程不算遠的，偏偏今，就感覺怎麽開了那麽久還沒到家。
木然忍不住有點煩躁。
蔚清靠在他肩頭上，眼睛一閉，卻沒心沒肺：“沒打到，可能要感冒了，我睡一覺哦！”
木然轉瞬間又哭笑不得，把心思放在了前麵的路程上。
等到了家裏，他抱起蔚清放在了床上，給她處理了臉上的刮痕，蓋好了被子，才退出了房間。
蔚清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他心裏很清楚。
宋譜……
木然若有所思，雖然查人不太光明磊落，但是事到如今已經不得不查，他拿出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他必須知道她在學校裏，每都發生了些什麽，才讓她真的敏感，敏感到完全拒之不談。
蔚清這一覺，睡到了夜裏才醒過來。
頓時感到身體裏流失的力量又回來了。
她備感精神，打開房門，打算去廚房撈點吃的，卻在開療後，看到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人影嚇了一跳。
他正低著頭，擺弄著手機的動作，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刹那，停下了。
木然抬頭看著她，出聲有點沙啞：“睡飽了？”
“嗯。”她往他身邊坐下，擔心地看著他，“你怎麽不開燈？深更半夜坐在這兒鬧鬼了啊？！”
木然：“在想事情，閉著燈好思考。”
“那你怎麽不去你的客房躺著思考，非坐在這裏嚇人。”
蔚清忍不住自責：“是不是我這次真的有點鬧了，讓你煩了是不是？”
“你為我打架，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還會煩你。”他把她拉進懷裏，閉上了眼睛，“我都知道了。”
“……”
“我看到了你們在教室裏爭論的全過程。”
“……你查了。”
“嗯。”
在這個信息化透明的時代裏，角落裏總有一雙眼睛盯著你。
他們學校裏的每一個教室裏都有監控，隻不過，他們這些學生看不到，不知道罷了。
蔚清：“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裏。”
木然好笑：“那就更不會了，我從就是在這樣的輕視裏成長的，我現在根本不會去理會別人對我的看法。”
蔚清低低道：“可是我在乎啊。”
“答應我，別再打架了，好好學習，將來，跟我一起並肩作戰，好不好？”
“……”
木然：“讓那些狹隘的人真的打擾到你，你才是輸了。”
蔚清重現笑顏：“你得對，好。”
木然這才放下了心裏頭的大石，他眼眶微熱，動容卻仍舊殘留在心頭，從到大，沒誰那麽護過他，連他自己都習慣了。
並且也練就了八風不動的本事。
你我是孤兒也好，你我窮光蛋也好，你瞧不起我也罷，罵我是狗我都無所謂。
我過的比你好，就夠了。
我努力去爭取我要的東西，我有我的目標，你們算得了什麽？
不過是我生命裏的灰塵罷了。
但她容不得別人那麽看待他，她比他自己，遠要看重他。
這個認知，察覺不到便也罷了，察覺到了，你讓他怎麽能裝做若無其事，什麽都不知道。
他沒看錯，在這涼薄的人間，她是他的溫暖。
蔚清突然道：“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