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背主的人

  顧輕歡垂著眼瞼不說話。


  其實她知道的，不止是大哥派的風吟，就連二哥送的月鳴，三哥的雪啼，四哥的花頌都是身懷絕技的婢子，他們煞費心思的給她找這麽些個武功高強的貼身婢子來，就是怕她遭人欺負，送來護她的。


  但，不能聽命於她的，用著多少有些膈應。


  更何況，她還有秘密，不能讓顧家兄弟所知的秘密。


  於此，這四個婢子不僅是護她，或許還會是背叛她，將她的所作所為監視在眼，銘記在心，轉身便會與旁人相告。


  這樣的人，她用著，不能安心。


  這時，風吟去而複返，手裏拎了一件杏色繡了桃花的披風過來，被顧墨風接過，按在顧輕歡的身上。


  見幺妹沉默不語，顧墨風輕輕歎了一聲，妥協道：“好吧！既是你的婢子，便由得你發落，如此可好？”


  風吟聞言，驚愕的看向那兄妹二人，心底隱隱不安。


  顧輕歡看了顧墨風一眼，又看向風吟，將風吟麵上的驚愕收入眼底，半晌，顧輕歡才輕聲的與風吟交待道：“去把月鳴、雪啼、花頌喚來，就說我有事要與你們交待。”


  顧輕歡說的是‘你們’，而不是她們。


  風吟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不敢多說，應了一聲，便下去尋人了。


  顧墨風就著涼亭裏擺著的茶具烹了一壺茶，茶葉選的是碧螺春，加上去年曬的桂花幹，聞起來煞是撲鼻芬芳。


  他替顧輕歡倒了一盞茶，又為自己添上一盞，打定主意在此看幺妹如何訓仆。


  對於過去的幺妹，顧墨風一無所知。


  如今如獲新生的幺妹，她的每一個舉動，都能勾起他的關注，忍不住的想探入她的內心，查看她心中那五彩繽斕的世界是何等模樣。


  仍記得幺妹初醒時，誅殺許媽媽等惡奴的果斷，到後來莫名的悲傷，不安，自以為瞞的很好對他們小心翼翼的討好。


  到現在的灑脫，不拘小節。


  每一個她，都成了一個謎。


  讓人忍不住想看看，拆開謎底後的幺妹，究竟是何等的模樣。


  顧輕歡不知顧墨風心中所想，她就著顧墨風遞過來的茶盞，淺淺的呷了一口，茶盞剛擱下，風花雪月四個婢子便來了，齊齊對著顧墨風與她拘了一禮：“世子爺，小姐。”


  四人一字排開，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個的新主子，等著新主子發話。


  顧輕歡垂著眼瞼，纖細的手指順著茶盞邊緣劃著圈圈，沉吟著該如何開口。


  顧墨風也不催她，好整以暇的飲著茶，靜待下文。


  半晌，顧輕歡抬眸掃了涼亭外一字排開的四個婢子一眼，目光落在風吟身上，漫不經心的開了口：“風吟，你說……你們的主子是誰？”


  風吟神情僵了一下，規矩的拘禮應話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們的主子是您。”


  顧輕歡看向其餘三人，挑眉道：“你們以為呢？”


  其他三個婢子麵麵相覷了一下，忙不迭地同樣拘禮應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們的主子是您。”


  顧輕歡抬眸掃了她們四人一眼，翹了翹唇角，意有所指道：“但願你們都記住你們今日說的話，我這裏，容不下一心有二主的奴才……”


  話落，見四名婢子稱是，顧輕歡又詭笑著加了一句：“又或者，你們想跟回舊主也行，我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來做選擇，留下或者是走，過了今日可沒得選了。”


  “你們知道，你家小姐我最是痛惡背主的人的，許媽媽等人的下場，你們是知道的。”


  話到最後，便是明顯的威脅了。


  顧王府中，誰人不知清歡閣裏的好一些背主的奴婢叫人給活活打死了，另一些語言輕慢過小主子的，也叫牙婆給發賣了出去，至於賣到哪裏她們不知，肯定不會是好地方就是了。


  皇城之中的高門大戶，誰敢要得罪了顧王府被打發出來的奴仆？又不是錢燒的慌給自己立一個勁敵。


  因此，可見被打發出來的婢子往後的生活定是苦不堪言的。


  更何況顧家四個公子對這幺妹可是維護的很，誰又有能耐能與他們作對？

  背主的人，又如何能有好下場？

  幾息之間，四名婢子便是想通了，就連風吟看也不看涼亭中的顧墨風一眼，哪怕他是她之前的主子，同著其他三人，認認真真的對顧輕歡磕頭起誓：“奴婢誓死效忠小姐，如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善終！”


  顧輕歡滿意地笑了。


  顧墨風不動聲色的睨了幺妹一眼，瞥見她眸兒當中那星星點點卻是發自真心的笑意時，瞬時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