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堂堂正正

  月鳴的速度很快,當天夜裏,她便將溫大夫人的生平給收集齊了。


  已故的溫大夫人,名為沈舒靈,乃當今丞相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沈舒靈本是閨閣大小姐的淑女做派,忽然一日落水之後,受了邪驚,性子竟判若兩人。


  沈舒靈入水後便無視閨閣規矩,私底下還曾與前廢太子交好,兩人不知為何吵了一架,分道揚鑣了。


  兩人分開不久,前廢太子因事被廢,貶為庶民,沈大小姐更是為此離家出走,了無音訊。


  之後,沈舒靈與溫府公子溫紹華定情。


  作為溫大夫人的沈舒靈入門一月,溫紹華的表妹章鑫月,如今的溫二夫人便挺著兩個月的孕肚大鬧溫府,最後在溫老太太的主張下,溫紹華迎了表妹入門,抬為平妻。


  溫大夫人入門七個月便產下一女,招來非議,從此同溫家主離了心,在溫府很不得寵。


  但,不知何故,沈舒靈寧在溫府受盡委屈,也不回丞相府求助一句。


  若不是因為病故,遺體展於人前,丞相府的人也不會知曉她的下落,故而尋上門來。


  旁人更不會知道堂堂的丞相之妹竟低嫁於人,且受盡委屈。


  唯一的女兒也自盡於棺前,叫人噓唏憐憫。


  月鳴呈上溫大夫人的生平時,也很是惋惜。


  果真是為一人誤盡終生,隻是不知,這人指的是前廢太子,還是如今的溫家主……


  顧輕歡沉默著翻完月鳴調查她娘親的生平,將洋洋灑灑寫滿溫大夫人生平的紙張折了起來,投入文案上那青銅爐鼎之中燒掉,久久不語。


  月鳴所查與娘親臨終前所說不差些什麽。


  隻是……


  事情的真相,還是有所不同的。


  溫婉將她撞棺之後對她所說的話,她結合在一起,事情大抵是這樣的:

  娘親當初與那前廢太子鬧翻之後,離家出走,後遇渣爹。


  渣爹大抵是知道娘親的身份的,若不然,她母女二人在溫府這麽久,這麽礙眼,也不見她渣爹提及一句休妻,想來也是怕把娘親逼的無路可走之時,娘親會回丞相府告狀的。


  不管渣爹是為了娘親的身份還是為了娘親的人,總之他許了娘親正室的身份的,成親不過一月,那懷了渣爹孩子的二夫人便鬧了上門,被溫老太太她的那個祖母抬了平妻。


  據溫婉透露出來的信息,便是那二夫人痛恨渣爹許了娘親正室夫人的位置,費盡心思的挑撥離間,才會在娘親懷孕七個月的時候,收買看診的大夫,在娘親的安胎藥裏下了催產藥,才令娘親早產。


  更是故意讓渣爹誤以為她非他親生,渣爹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才會百般跳腳的與娘親生份。


  她的娘親素來心高氣傲,渣爹不僅沒有遵守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更是誤信讒言與娘親生份,難怪娘親與渣爹無話可說。


  也難怪娘親總是絮絮叨叨,說男人靠不住……


  娘親有一句話是怎麽說來著,唔,好像是‘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


  話雖是粗俗了些,可,在顧輕歡看來,倒也沒錯!


  至少擱在渣爹身上,很是適合。


  按理說,二夫人心生怨恨,挑撥離間讓娘親與渣爹生份了便得了,竟心思歹毒於此,容不下她的娘親,就同溫婉容不下她一般。


  果真是母女,兩人歹毒的心思如出一轍!

  後來,娘親不知怎的染上了風寒,她典當了所有值錢的玩意讓雯兒去請大夫。


  眼看她娘的病情有了好轉,卻因為二夫人動的手腳叫她娘親一夜之間藥石罔效,不治身亡。


  那一夜,娘親還告訴她,娘親與丞相府的事,娘親讓她回丞相府保命,還給了她一張藏寶圖。


  想必,那二夫人就是偷聽了娘親與她的談話,為了藏寶圖才讓溫婉前來與她套近乎,卻萬沒想到溫婉迷戀厲璟天成疾。


  她的那個嫡妹,聽了雯兒說厲璟天與她母女二人交好,竟硬逼著她交出厲璟天給她保命的玉佩,更不容她分辯半分,癲狂的將她撞死在娘親的棺前。


  溫婉何其的癡狂,又何其的歹毒!


  她的娘親又是何其的冤枉!

  娘親誤信了她渣爹那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義無反顧的下嫁,卻委屈到死。


  就連死了,也還要背負著那不貞不潔的罪名,被那睜眼瞎的渣爹唾棄,連牌位都不能入那溫氏祠堂受用香火,又何其的無辜!

  她要為她娘報仇!

  她要讓她的娘親以溫府大夫人的名義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進入溫氏祠堂之中,受溫氏後人的供奉!

  她要讓她的渣爹跪著迎回她娘的牌位,要她渣爹親手將她娘親的牌位奉回溫氏祠堂之中!


  不是說,她非渣爹親生的嗎?


  二夫人不是要挑撥離間,收買大夫使那些個下作的手段嗎?

  有一日,她定要這些人,這些事,公諸於人前,還她娘的清白,洗她娘的冤屈!

  顧輕歡盯著青銅爐鼎裏的紙張被火苗吞噬化作嫋嫋青煙,垂在身子兩側的手緊握成拳,她抿唇問著月鳴,那與之相關的人與事:“不是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好歹也有過一段情,那前廢太子怎就眼睜睜的看著溫大夫人受這多的委屈?不是人雲亦雲,說那溫大小姐是他的骨肉來著?”


  她娘親因這個前廢太子受了這麽多委屈,怎也不見那前廢太子替她娘分辯半句?


  顧輕歡這話,半是慪氣半是堵氣。


  她心裏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到那前廢太子的身上去,可她就是怨他。


  若不是為了他,她娘親也不會離家出走,便也不會有接下來這麽多烏泱泱的糟心事。


  月鳴看著自家小主子,分析著那時的局勢,壓低了聲音道:“他當時大抵是自身難保,那個時候前廢太子與當今皇上爭這九五之尊的位置,朝堂之上不知掀了多少血雨腥風,朝局動蕩,人人惶恐不安,他身在其中,又吃了落敗,怕是自顧不暇……”


  朝堂之爭何其殘忍,成王敗寇便是這般。


  贏了天下,便是高高在上掌管天下蒼生的帝王。


  敗了,便是謀逆一黨,大逆不道之人,說是被斬草除根也不為過。


  顧輕歡聞言,抬了抬眼瞼,眸光平無波瀾:“那麽,他死了嗎?”


  聞言,月鳴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月鳴總有一種感覺,她家小主子好像陷入在溫大夫人的事兒當中,且不能自拔。


  盡管憂心忡忡,月鳴還是據實稟報道:“奴婢打探到,前廢太子眼下便藏身在太學院當中,隻不過,他是以的什麽身份,奴婢還沒查出來……”


  “太學院麽?”


  顧輕歡看向虛空,眸光微閃,不知在思量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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