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動起手來
彈指之間,白駒過隙,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藥盧裏
臉色紅潤的顧輕歡領著江楓正在長木桌上用早膳,隻見她手裏握著竹箸小心翼翼的挑看著碗裏的麵條,生怕一個不小心又中了那鬼穀子的毒。
那臭老頭子的手段愈發的防不勝防,且是沒完沒了的,叫人鬧心。
短短一年時間,顧輕歡便嚐遍了這世間大大小小的毒,可以說是抹一把心酸淚了。
顧輕歡夾起一片肉片看了又看,還湊到鼻尖聞了聞,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這才狐疑的將夾著的肉片擱了下來,正欲去夾那煎蛋查看時,江楓有些哭笑不得的開了口:“輕歡小姐,屬下做早膳的時候,鬼醫並未來過廚房,您可以放心食用的……”
江楓一開始是一口一個靈主的喚顧輕歡的,在顧輕歡無數次的糾正下,這才改口稱她為輕歡小姐,小姐那兩個字,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去掉,非說什麽尊卑有序,不可廢除。
顧輕歡拿他無法,便也隻好由得他去了。
聽聞鬼穀子並未到達廚房,顧輕歡仍是有些不放心,再三檢查了之後,發現確是未加了什麽毒藥在其中,這才細嚼慢咽的用起膳來。
然,顧輕歡才吃了一口,便聽到鬼穀子得意的‘哈哈’的笑了一聲,隨後捏著那杆從不離手的長煙槍從百草居的屋簷上一個翻身躍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江楓的身邊,顧輕歡的對麵去了,並得意的扭了扭頭,挑了挑眉,狡猾的笑道:“沒想到吧!你還是中了小老兒我的毒!哈哈哈哈!”
江楓聞言,一臉驚慌且難以置信的看著鬼穀子道:“這怎麽可能!?”
明明從選料到清洗再到下鍋到擺在他二人麵前,他都不曾離開過,且這鬼醫也並未出現過,怎麽可能會被他下了毒!?
顧輕歡狐疑的睨著鬼穀子,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才將目光從他臉上挪開細細觀察江楓端出來的那兩碗麵。
碗都是尋常人家用的陶碗,兩隻陶碗的顏色、大小、形狀都是一致,為防江楓誤食,那臭老頭應該不會在碗裏動手腳才對……!!!
顧輕歡的目光瞥在了自個手裏握著的箸上,並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鬼穀子:“臭老頭子!你不是吧!!!”
之前他們用的木箸已經十分的舊了,江楓一時興起,在山穀間尋了一節竹子,將其削成了三雙竹箸。
為了區分開他們三人所用的竹箸,江楓皆在竹箸的上頭刻了簡單的紋路作為區分,卻不想竟叫這臭老頭子逮住了機會使手腳……
顧輕歡惡狠狠的瞪著鬼穀子,將方才用過的那碗麵又端了起來,一邊用膳,一邊咬牙切齒恨恨的瞪著鬼穀子,快速的將那碗麵用完後,顧輕歡這才拍桌而起,瞪著鬼穀子道:“說吧!這次又是什麽毒!?”
鬼穀子涼涼的瞥了顧輕歡一眼,翹著二郎腿將江楓的那碗麵搶了過來,扒了幾口麵後才吧唧著嘴笑嘻嘻的道:“不過是鶴頂紅加鴆酒提煉的精毒罷了,於你而言,小菜一碟!”
“就這?”
顧輕歡有些狐疑的看著坐在她麵前的臭老頭,像是不信他的話一般。
這臭老頭子教導人醫術的法子當真是與眾不同,天天逼她用毒也就罷了,旁人學醫都是從簡而易顯至精深。
他倒好!
非要她學會辯藥采藥之後,便帶她易容出診,專到那患了奇難雜症的人家裏給人治病!
用這臭老頭的話來說,左右都是救不回來的人了,給她死馬當活馬治,練練手正好!!!
為醫者,哪有他這麽說話的!?
當真沒半分的醫德。
可憐那些人還將他當個華佗再世的神醫一般,卻不知那臭老頭將人哄了下去後,號脈施針開藥的,全是她一個半懵懂的生手。
所幸她誤打誤撞的竟將人給治好了,若出了人命,她怕是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
可這臭老頭卻說,沒誰天生就是神醫附體的,所謂的神醫,也是一腳一步一針一脈走出來的名望。
紙上談兵多半無用,不及親自參與治療,親自了解病者的症狀、命門來對症用藥的好。
這臭老頭雖多數都極為不靠譜,顧輕歡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理。
以往,她在醫書上所看到的症狀與對應方法都是一板一眼的,無法根據病症的變化而斟酌用藥。
如今,她接觸了病者後,才知病幾何用度幾何,食了藥物後,症狀又是如何,次日所用的藥物,又該如何對變。
同這臭老頭子說的一般,病理與八卦相對,萬物因變化而變,因加而加,因減而減,尋對了路,便是生門,用錯了藥,便是死門。
其他方位,隨變化而變化,同藥理相似,隨病理變化而變化。
萬物皆百般靈活,不該一板一眼對之。
顧輕歡甫一將這些病理吃透,那臭老頭子給她下的毒便愈發的猛烈,同鶴頂紅與鴆酒,之前她並不是沒食用過,哪會兒有眼下的雲淡風輕?
眼下她用完葷麵都好一會了,仍是什麽事都沒有,哪裏像是中了鶴頂紅及鴆酒的模樣!?
這臭老頭該不是耍她的吧!?
還是說……他突然良心發現了!?
顧輕歡甫一想到鬼穀子良心發現拉著她懺悔的模樣,不禁劇烈的打了一個哆嗦,直覺那樣的臭老頭子可怕極了!
還是眼前這個吃飽喝足便在眯著眼睛吞雲吐霧的臭老頭子瞧著順眼些。
顧輕歡才這麽想著,鬼穀子便給她噴了一臉的煙霧,一股濃鬱的煙草味霎時迎麵襲來。
顧輕歡還未炸毛,那鬼穀子便笑嘻嘻的翻了幾個跟鬥,遠離了顧輕歡之後,這才悠之悠哉的躺在藤椅上抖起二郎腿來,一邊噴著嘴裏的煙霧,一邊得意道:“丫頭!這煙絲也帶了毒的,三種毒藥疊交的滋味如何呀?”
然……
別說三種毒藥了,顧輕歡連一種毒藥都沒感覺到,她給自己號了一下脈,發現脈搏正常,身上並無不適之處,也沒有旁的症狀。
她拾起長木桌上的竹箸朝著鬼穀子丟了過去,被鬼穀子截住了,他停止抖動翹著的二郎腿,半支起身子看向顧輕歡,將手裏的竹箸丟了回去,吹胡子瞪眼睛的看著顧輕歡道:“丫頭,你飄了啊?都敢對小老兒動起手來了!?”
顧輕歡往旁側一躲,閃過鬼穀子擲回來的竹箸,不服氣的雙手環胸看著鬼穀子,正欲說話,卻看見鬼穀子的臉色忽然難看的緊,像是竭力忍耐著什麽,他的麵色瞬間發白的驚人。
顧輕歡沒由來的心間一慌,忙繞過那長木桌來到鬼穀子的身邊,手才觸碰到鬼穀子便隻見他終是難以忍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顧輕歡倏地一驚,忙替鬼穀子撫著背,麵上掛著擔心著急的開口道:“喂!臭老頭子!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呀!”
她手才搭在鬼穀子的手腕上,還沒來得及號脈,便見鬼穀子‘噗’的一聲,那長年銜著長煙槍的嘴裏噴出了腥紅的血霧來,滿目鮮紅令人心頭驚駭的很!
而鬼穀子,他倏地瞠大了眼,便直挺挺的僵直著往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