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醒了便好

  清歡閣裏

  玉色的幔帳內，榻上的‘顧輕歡’仍是昏迷不醒，小素兒一邊替她擦著臉，一邊叨叨絮絮的同她說著話：“小主子，您知道嗎？奴婢早兩天上街采辦時聽說厲少將軍打了勝仗，馬上便要班師回朝了……”


  “這一仗，一打便是一年，他前腳剛走，您便病了，如今厲少將軍都要回來了，您還不醒來嗎？”


  “小主子，官家可是給您與厲少將軍賜了婚的，待您及笄便可行大婚，如今您也及笄了，怎麽還不醒來呢？您難道是想抗旨……”


  “小素兒！”


  在門外聽了好一會的眾人聽這小素兒越說越無狀，連抗旨這話都說了出口，顧王爺忙推開門喝住了她：“當心禍從口出！”


  小素兒許是過於擔心幺女才會出言刺激她，可，她這話要是叫別有用心之人聽了去，那便是個禍端啊！


  抗旨不遵這個罪名，顧王府擔不起。


  尤其是官家賜婚不久，他家歡兒便病了，若小素兒那話傳到了官家的耳中，那還了得！？


  小素兒先是被顧王爺的嗬斥嚇了一大跳，一回頭竟發現這麽多人站在她的身後，便囁囁著拿著給‘顧輕歡’淨臉的帕子站了起來，絞著手裏的帕子磕磕巴巴的緊張道：“王、王爺、王妃……奴婢、奴婢……”


  顧王妃瞧出了小素兒的不安，害怕，眉目溫柔的拉起小素兒的手與她道：“小素兒，王妃知道你是個好的，這一年來，你待小主子的好，王妃都看在了眼中，記在了心裏，隻是，有些話可不能亂說，若不然傳了出去，興許會為歡兒招來禍端，你定是不願小主子無端受到牽連的，對不？”


  小素兒聞言，忙不迭的點頭，連連稱是。


  小主子待她是那樣的好，她又怎能給小主子招來橫禍，忙對著顧王爺夫婦認錯道：“王爺、王妃，素兒知道錯了，下次定是要謹之又謹，慎之又慎，不會再給小主子招惹是非了……”


  顧輕歡站在顧王爺的身後打量著消瘦不少的小素兒，心中感動異常，正盤算著日後務必好生補償那傻丫頭，便看到她母妃點了點頭欣慰的與小素兒道：“我便知道你最是乖巧的。”


  說著，又側過身來露出顧王爺身後的顧輕歡，繼續與小素兒道：“這位小大夫便是前來給歡兒看病的，你先下去吧！”


  小素兒目露驚訝的看了顧輕歡扮成那相貌平庸年輕的女大夫一眼，還是順從的退下了。


  顧輕歡坐在軟榻邊上執起那‘昏迷不醒的顧輕歡’的手，號了號脈，知她是食了某種藥物導致的昏睡，心中頓時有了主意，隨後起身與自個父王母妃道：“顧王爺、顧王妃，接下來，民女需替顧五小姐施針，好讓她周身血脈運行，煩請諸位出去，民女好靜下心來走針。”


  言外之意便是要顧王府的眾人都離開清歡閣，好方便她行事。


  話落，顧輕歡還別有用意的看了江楓一眼，江楓立即領悟的對著顧王府的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請王爺王妃與世子們先暫且退下吧！針行穴道不能走偏，行差踏錯一步都極有可能會為病者引來隱患，我們，先出去吧！”


  顧王爺聞言，便拉了拉顧王妃的衣袖，示意她暫時退避一下，好讓小大夫施針。


  顧王妃本想留下，可聽江楓所言留下興許會為自個幺女引來隱患，忙憂心忡忡的隨著顧王爺的腳步去了門外等待。


  當清歡閣的門扉甫一合上，顧輕歡便在門口處布下了小結界，為免有人闖了進來，撞見了這一切。


  布置完一係列的障眼法後，顧輕歡便抹去了麵上的易容，露出了本來的麵目之後，這才從懷裏掏出一顆散著清香的藥丸，將它放入那服了藥物導致沉睡著的‘顧輕歡’嘴裏。


  隻見那藥丸入口即化，少頃，便見那假的顧輕歡眼皮輕顫，不一會便緩緩的睜開眼來。


  那假的顧輕歡仿佛不能適應清歡閣裏的光線而眨了眨眼，她有些疑惑，又有些迷茫，怔了好一會才對上顧輕歡的眉目，不禁一怔，想坐起身卻因昏睡太久而全身乏力，強撐著在顧輕歡的幫助下坐了起來。


  她怔怔的打量著顧輕歡，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漸漸的濕了眼眶，哽咽著咬唇道：“鬼、鬼醫大人他……”


  顧輕歡看著她，回想起與鬼穀子相處的這一年，不禁也微微的紅了眼眶，幾度哽咽道：“師父他老人家……仙逝了。”


  那假的顧輕歡捂著臉壓抑地哽咽了好一會，這才紅著眼睛拉著顧輕歡的手，哀求道：“穀主，幻兒請求去藥穀照料鬼醫大人的藥田，報他的救命之恩！！！請您答應我！看在幻兒替了您一年的份上……求求您了！”


  聞言，顧輕歡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流了下來，這幻兒喚她為穀主，想必早便在一年前，師父他老人家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早早的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顧輕歡應了幻兒所求，兩人將身上的衣物對換過來，幻兒又食了顧輕歡給她的複元丹，她已與常人無異。


  也是多虧了小素兒每日都替幻兒活動四肢及經脈按摩，她才不至於肌肉萎縮而動彈不得。


  幻兒拉著顧輕歡的手，衷心地替小素兒說話道：“穀主，您有一個好丫鬟，望您能記得她的好！”


  幻兒雖然每天都在沉睡中，可那小素兒每日在她耳旁叨叨絮絮的說話，她都是能聽見的。


  顧輕歡點頭，小素兒的好，她銘記於心。


  與幻兒交待了江楓的身份與打扮後，顧輕歡這才解除門口處的障眼法，躺回了久違的軟榻上，看著幻兒將門拉開，看著顧王爺夫婦因見她醒來，那麵上帶著欣喜及眸中那含了激動的淚光，霎時紅了眼眶，哽咽著喚了一聲：“父王……母妃……”


  “歡兒！我的歡兒！”


  顧王妃略為激動的撲到了軟榻邊上，拉著顧輕歡的手將人看了又看，這才含著淚將人攬到了懷裏，不住的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顧輕歡摟緊了顧王妃，聲音哽咽著道：“我、我好想您，好想父王，好想哥哥們……”


  被顧輕歡一一點了名的顧王爺夫婦及顧家兄弟皆欣喜異常的圍著顧輕歡，關心地詢著她的狀況。


  在被顧王府眾人包圍的縫隙裏，顧輕歡看見江楓對著那易容成她方才那模樣的幻兒點了點頭，幻兒亦眨了眨眼，算是回應了江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