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自欺欺人
皇上初醒時，是高興的。
厲璟天陪他喝了一個晚上的酒，臨走還給他披上了狐裘大氅，就是怕他著了寒。
皇上的一顆心很是欣慰，素來與他疏離的兒子總算是親近他一些了。
然，他的這份好心情在瞥見一身狼藉的二皇子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並不是針對二皇子，隻是一見到他，便想起了他那個恬不知恥的母妃罷了。
隻見皇上麵上的笑容快速的消失，他一邊打開手任由小德子與勝公公為他更衣，一邊淡淡的掃視了立於一旁的二皇子，在發現二皇子身上的狼藉時，眉頭一蹙，不悅道：“今個兒可是大年初一，你一大早的趕哪兒野去了，看看你的身上，哪兒還有半分皇子的儀威？”
聽聞他父皇不悅的訓斥，二皇子垂眸打量了渾身上下，忽然跪地請罪道：“兒臣殿前失儀了，還請父皇恕罪，隻是母妃忽然不知蹤跡，兒臣實在是擔憂，故而到處尋找才導致如此，還望父皇見諒……”
二皇子這話說的巧妙，明麵上是為自己開脫，實則是拐著彎告訴皇上，他發現了自己母妃的失蹤而到處尋人去了。
一來可以告訴他父皇，他的孝心。
二來，可以從他父皇的口中探知他母妃的下落，可謂是一石二鳥。
聽聞二皇子提及餘妃，皇上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而後冷笑道：“今個兒是大年初一，朕不想與你提這些不愉快的事兒，你且先下去歇著罷，你母妃的事，日後再說！”
皇上的一番話叫二皇子驚的冷汗淋漓，能叫他父皇如此，想來他母妃是犯下滔天大罪了，他心間一驚，驟然下跪求情道：“父皇！正如您所說，眼下年關，正是家家戶戶團聚之時，無論母妃她犯了怎樣的錯，還請您看在過年的份兒上，先放她出來……”吧！
二皇子的求情叫皇上怒不可遏，還未待他話落，皇上便勃然大怒的指著二皇子厲聲斥道：“你給朕住口！”
皇上頗為氣急敗壞的指著二皇子與勝公公怒道：“聽聽！”
“你聽聽朕的這個好皇兒說的是什麽話！？啊！”
餘妃做下那等子不知廉恥的事兒，她的兒子竟還有臉來與他說什麽看在過年的份兒上，先放她出來！？
嗬！
簡直狂妄！
見皇上龍顏大怒，勝公公率著一眾宮人下跪誠惶誠恐的道：“皇上息怒。”
一想到餘妃與宮裏的祭司苟且在一處，而她的兒子還恬不知恥的前來求情，皇上便怒的想殺人，他暴躁的來回踱步，不時點著二皇子與勝公公一眾怒道：“息怒！？朕的好皇兒竟是一個隻知感情用事的睜眼瞎，你叫朕如何息怒！？”
從未見皇上發如此大火的二皇子早便被嚇蒙了，跪趴在地抖如糠篩，心中愈發的慌亂與疑惑。
父皇從未如此生氣過，他母妃到底做了什麽了！？
若僅僅是殺了一個朝臣之女與宮人，絕不可能如此，莫不是……
二皇子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他父皇在年夜宴上曾說賀家小姐撞見宮中的祭司和小宮女苟且……
！！！
不！
不會的！
不可能！
像是想到了什麽的二皇子臉色慘白一片，忽然慌亂的搖起頭來，口中喃喃著‘不可能’‘不會的’詞匯。
見二皇子忽然如此，皇上如何不知他許是猜想到了他囚禁餘妃的真正原因了，見他還在自欺欺人，不禁冷笑道：“朕倒想是不可能！那個賤婦，把朕的臉麵都丟光了！”
他冷冷的指著二皇子，怒道：“若不是還顧著皇室的臉麵，顧著你幾分，朕，定要與你滴血不可！”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懷疑二皇子的身份了的，驚的顧墨燁跌坐在地，目瞪口呆的看著皇上，似乎不敢相信，他父皇竟懷疑他非親生！
也幸好勝公公有眼力見，在皇上發火之後便領著一眾宮人匆匆退下了。
若不然，在得知了如此的醜聞之後，隻怕他們也是沒有活路了的。
殿內的二皇子驚呆了半晌之後，連替他母妃求情也顧不得了，哽咽的跪在他父皇的跟前痛哭流涕：“父皇！兒臣是您的親生骨肉啊！您怎能不信兒臣呢？”
絕不能讓他父皇對他進行滴血認親，是不是親生的倒是其要，若是傳了出去，他的血統有疑，他便要與那個位置絕緣了！
不！
不能！
二皇子哭著把皇上讚他幼時像皇上的話一一提出，話裏話外都是他絕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等。
其實，皇上知曉二皇子是他親生，那孩子眉眼處與他還是相似的。
他是氣不過二皇子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來替餘妃求情，還說出那等子的蠢話罷了。
皇上怒視了他半晌，恨恨的把袖子從他手中拽出，惱道：“朕若是不信你，你以為你還有命在此與朕說這多的蠢話麽？滾回你自己的寢殿去給朕閉門思過！再替那賤婦求情，朕連你一同治罪！”
說罷便狠狠的拂袖離去了，餘下絕望的二皇子跌坐在地，眼睜睜的看著他父皇離去的背影，崩潰大哭。
縱是他父皇相信他是他的親生骨肉，但，自己的母妃做下如此醜聞，敗壞了婦德，他便要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來笑話了。
有著一個品行不佳的母妃，他還如何令人信服？
他母妃害慘了他啊！
二皇子哭紅了眼，忽然怨恨起自個的母妃來。
他想不通，自己的母妃已赫然位列妃位，他也有了爭儲的資本。
這樣的緊要關頭，母妃為何要做下如此的醜事來毀他前程！
他恨！
二皇子在那殿中哭的昏天暗地，渾然不知有人邁了進來，等他哭的淚涕滿麵時，一塊夾著海棠花香的手絹兒送到了他的跟前來。
被人看到如此醜態，二皇子原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小宮女前來獻殷勤，他眼含殺意的迸了過去，竟發現是六公主的母妃寶妃，不禁一愣，怔怔的看著她，卻見她微笑著又伸了伸手裏的絹子，示意他接過去。
二皇子猶豫了片刻，那寶妃見他不接，竟親手替他擦拭起滿麵的淚涕來，還溫柔道：“今個兒可是大年初一呢！快莫哭了，不吉利，當心你父皇聽見了，又要怪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