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昧著良心說話是要遭雷劈的
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挽月神君親自來給我送桃子,其實實則是想趁機與君上談談機密的事情。
一籃子的桃子放到我麵前,挽月神君很有良心道:“知道你喜歡吃,就多拿了點給你,四海八荒裏就數上北荒的水土最好,養育出的瓜果最甜,這是水宮中的神仙去人間摘的桃子,雖說是去年的,可一直都留在寒冰泉水中凍著,味道什麽的沒有流失,你嚐一嚐,若是還想吃,就去我那要。”
自從我來了水族,好像挽月神君從來都是沒理由的對我好,曉得我喜歡吃桃子便親自送過來,還總為我打抱不平,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麽資格報答他了。
“多謝神上。”我歡喜的提過桃子,轉身交給了鳶尾,“去送到我房中。”
鳶尾有些不情願的屈身一禮:“是。”
“本君以前聽說過,鳥類都喜歡樹上的東西,看來所言不虛。”墨衣尊神愜意的端起茶,一句話輕描淡寫。
我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腦袋,“是啊,我們是在樹上住的飛禽,與君上神上還是不一樣的。”
這倆位神可是龍啊!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的活龍就是他們了,龍可是咱們所有物種的老大,站在物種的頂端俯瞰眾生,這種感覺一定很爽吧。
“對啊,我和君上是龍,對這些果類沒什麽興趣,你是鳥,鳥啊最擅長的就是偷吃了。”
“我什麽時候偷吃過啊,我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吃。”
挽月神君笑了起來,“你這隻小麻雀,臉皮還挺厚的,過來讓本神君捏一捏。”
聽他這樣一說,我立即警惕的捂住了臉。這混蛋最近怎麽總是覬覦姑奶奶的臉?
“你若喜歡長歌,不如本君將長歌賜給你做女官。”久久不發言的君上淡淡開口,順便將空茶盞放回桌案上,從容自若。
我驚的快要跳起來:“不要,君上我不去。”
挽月神君那廂卻是厚著臉皮激動道:“好啊,正好我缺個可以同我說話的女官,少佒她們都太沒意思了……”
一個冷眼掃過去,挽月神君驚的霎時便拿起扇子捂住了嘴,眨了眨眼睛,許久才會意過來,一改臉上激動之色,無比殷勤:“哈哈小神怎麽敢要君上身邊的女官呢,小神方才隻是在開玩笑哈哈,少佒挺好的,小神挺喜歡的。”
昧著良心說話可是要遭雷劈的!
我得逞的朝他偷偷吐舌頭,轉而便立即去給君上倒茶,隻留他一臉戚戚然的自顧自嘀咕:“不想給便明說好了,還總是欺騙我。”
挽月神君一直想要搶我去做女官,至於原因是何,大抵是他覺得自己身邊遊的魚都看膩了,所以想要抓隻鳥去玩玩,他要我,純屬是為了滿足他那顆扭曲的占有心,我若到了他手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拔毛了呢。君上雖然冷了些吧,但至少君上是個正人君子,呆在他身邊他不會為了自己開心而拔光我的毛。所以,我還是緊緊抱著君上這棵大樹不放手吧。
我直起身後退,他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嚇得我趕忙將頭低的更低些。
“這是千古交給我們的密信,信上寫天音上君最近總是於午夜時分離開水宮,她懷疑,饕鬄獸便藏在了沉沙海中,三日後乃是人間血月日,血月日三十年一次,乃是陰氣匯聚之日,屆時饕鬄獸一定會離開巢穴出去覓食,吃妖魔鬼怪。”
“三日,不久。”
挽月神君遞了封密信給君上,“君上調兵,莫非是早就料想到饕鬄會在血月夜出現,所以想要我們北海打個頭陣,立個大功?”
君上不屑抬頭,單手握著茶盞,指腹輕敲著杯沿,“以你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你是要請饕鬄吃海鮮麽?”
挽月神君臉上笑幹涸了,傻笑了兩聲,“也是啊,那君上你是打算如何?”
“明日本君自然會下旨,你等著便好。”
神君頗為失落的歎了口氣,“原以為你是看在我們師徒的份上給徒弟我走後門,沒想到竟是我想多了,噯師父,你可有覺得你待徒弟我太不公平了,我拜您為師,你整日就板著一張臉,萬事都要徒弟我悟。您何時能對徒弟我和長歌一視同仁,您都親自教她了,什麽時候也教教我……”
“簡單。”墨衣尊神抿了口茶,慵懶抬眸看向挽月,“你何時成為女人,本君就何時待你與長歌一視同仁。”
挽月神君垮了臉,“師父,您這是種族歧視,貪戀美色……”
“你若再胡說,本君派你去打頭陣。”
“……君上,小神知錯,小神還是覺得,自己悟比較好,哈哈師父高明,高明!”
他們議的那些大事我皆是聽不懂,送挽月神君離開後,我便一人回了寢殿,算起來我已經離開長青山有三個多月了,猶記別離之日,我從門前荼蘼花藤中扯了一枝放在包袱中,後來就用靈力給養了起來,如今在我這裏也算是生的極好,隻是荼蘼花最後一片花瓣不知是何時凋零的。在水中感受不到人間的冷暖,體會的永遠都是涼冰冰的溫度,也漸漸忘卻了長青山攜著暖意的水撲打在臉上是什麽感覺了。
我拿著那根樹枝看了許久,打定主意還是等到回萬淵宮尋個地方將它種下去吧,一直留在我身邊也不是個辦法。
海中靈氣逼人,不同人間,四時都會有花綻放,處處都是春意盎然的感覺。我出門采了幾枝桃花,又采了兩枝杏花,踮起腳伸手去摘高處的那枝,但奈何自己個子不夠高,隻能用指尖碰一碰。
“怎麽這樣高,你別囂張,等姑奶奶爬上去摘掉你!”
我撈起袖子正要去爬樹,眼前卻多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那是隻男人的手,指甲在海水的光芒下泛著晶瑩,纖長好看,輕輕用力,便折掉了那枝杏花。
“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我不可思議的轉過身去,看著他有些呆,一時忘記了行禮:“君上的叔父?”說完這句話,我陡然察覺到了不妥,連忙蹲下身子行禮,“下官拜見水君。”
他攬袖將杏花贈給了我,淺淺笑道:“長歌姑娘不必多禮,本君不過是路過此處,瞧著姑娘去摘杏花,覺得十分有趣罷了。”
有趣?我紅透了雙頰,“下官讓水君殿下見笑了。”
他垂眸掃了眼我手腕上的鈴鐺,頓了頓,續問道:“姑娘不是水族之人?”
我含糊其辭的啊了聲,尋個借口敷衍道:“下官確實不是水族之人,下官,是君上從人間撿回來的,承蒙君上不棄,才會留在身畔做女官。”
“這樣?”他勾起唇角淡笑道:“看來本君這個侄兒的性子,還是同以前一樣,從沒變過。他性子好,姑娘在他身畔侍奉,該是過的還不錯。”
“正是,君上待下官很是寬厚。”
“你我此見也是緣分,改日,本君請姑娘前去喝茶,姑娘可要賞麵前來。”
無緣無故請我喝茶做什麽,我謹慎的往後退了步:“水君殿下抬舉了,下官隻是個小小女官,怎能沒了規矩,君上還在等著下官,下官先行告辭。”
沒等他開口阻攔,我便摟著花離開了,挽月神君可是說過,君上他叔父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下次能躲還是要躲的吧。
我步伐匆匆的往著碧澈雲霄而去,不過方進宮門便瞧見花園子那頭有個身披藍色鬥篷的女子晃過,看她,似乎是從正殿的方向出來的,正殿,君上……
我三步並兩步的小跑著回去,顧不得什麽禮數規矩,推門便闖了進去。殿上墨衣人正在提筆寫著些什麽,被我這一闖擾了清靜,眉頭微皺的頓下筆墨。
見到他還在,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冒失了些,心虛的低下頭,“君上,下官方才見有影子飄過……”
他不曾抬頭,神情淡淡:“本君無事。”
他曉得我擔心他?
“哦。”我懨懨的摟著花,走到桌前把花一枝一枝輕輕插進花瓶裏,紅白相間,別有一番雅趣。
他寫罷了東西,抬眸看花瓶中的花。“你出宮了?”
我點頭,“我前幾日路過一個園子,園子裏開了不少花,我想摘幾枝送過來。”
“日後出門記得帶隨侍,一個人離開,不是很安全。”
這是,關心我?我乖巧的點了點頭,他起身緩然走過來,將書信給了我,囑咐道:“替本君將這信,送去錦雙殿,到時候自會有人接應你,切記要親手將此書信交到他手中,別走漏了風聲。”
我接過信,瞧了眼無字的信封,“下官知道了,下官這就去送信。”
“等等長歌。”
“嗯?”我回身,他抬袖,指腹搭在我的額角,替我撩開額角的發,我很是清楚頭發下是什麽,便本能往後躲了躲,不想讓他看見。
他終歸還是看到了那道疤痕,靜了片刻,收回手,掌心凝聚出一隻桃花小瓷瓶,“將這藥水每日早晚塗抹在疤痕處,等過了三日,你的疤痕便會消失。”
“藥水……”這藥水好香,隔著瓶塞都能嗅到藥水的淡淡桃花香味,我雙手接過桃花瓶,“這瓶子真好看,下官多謝君上。”
“無妨,記得按時上藥,等疤痕完全消失生出新皮便可。”
“好。”我滿心欣喜,寶貝的將桃花瓶子塞進袖子中,沒想到他還替我記得額頭上的傷,為了這疤痕我日日都用青絲遮額,索性天長地久也習慣了,但有些東西,終歸還是沒有的好。
我拿了書信,照著君上囑咐我的事情,偷偷尋到了錦雙殿,原來那是一座廢棄的宮殿,外牆都已經倒下了,宮殿內除了四處叢生的水草與幾樹珊瑚外,便隻剩下了一座沒有光澤的空殿了。
我偷偷看了眼四下,確認無人後便旋身幻化出了原形,撲扇著翅膀飛進殿中。
雙腳落地,我重新幻化出人形,理袖子時忽聽見了一男子的聲音,“下官見過長歌大人。”
這該就是君上說的接應之人吧,我轉身看他,這一看,倒讓我不免驚訝了起來。這位神官,不是前日裏奉命去碧澈雲霄請君上的那個神官麽,難道也成了君上的臥底?
“你是……”
“下官乃是奉滄瀾神官之命前來沉沙水宮的,在此等候君上命令,此為信物,請長歌大人明鑒。”
還有信物啊,我湊近一看,還真是滄瀾神官的東西,這玉我之前見過來著,就在滄瀾神官的腰間掛著。
曉得了他的身份,我便安心從袖中掏出了書信遞給他,“這是君上命我交給你的。”
“是,下官明白了。”
我辦完事要走,他卻出聲提醒道:“大人,回去之時且請小心,這宮中四處都是上君的眼線,大人莫要被上君發現了破綻。”
我報以一笑道:“好。”
施法幻化出原形,我撲扇著翅膀一路返回碧澈雲霄,想抓我把柄,普通的蝦兵蟹將還嫩了些,娘親說過,我化作原形的時候飛行速度是極快的,若不仔細看,誰都捉不到。這便是做鳥的好處,幹壞事也不必害怕被人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