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肌膚之親
花家的小郡主設法進宮來找我下棋,聽聞了此事後驚道:“陛下他真的答應了下來?三個月,此事頗為複雜,姐姐你三個月真的有辦法抓到元凶麽?”
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我也不能確定,但此事唯有盡力而為,父皇肯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便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哥哥說難便難在江洲的知府在案發當場尋到了寧王府的腰牌,寧王府府中侍衛不多,有腰牌的人也就十幾名,且身手也是一般,哥哥已經在私下查探腰牌是從何人手中而丟失的,至於其他的事情,哥哥不方便出手相助。”
我道:“父皇已經將這件事交給了我來查,雖然慕容丞相會陪同我一起查理此案,但是難保他不會從中阻撓,本宮明日會親自去刑部查看那枚令牌,至於寧王府就交給大哥代為掌管了,你告訴大哥,先將寧王府的名冊弄到手,我們再慢慢的查探。”
“好的,我知道了。”她抬盞喝茶,袖子滑落臂彎,一枚精致的木鐲便露了出來,我抬手過去,拿起那枚鐲子看。“是他送給你的?”
小花玉雙頰紅潤,“嗯……他清貧如洗,也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送給我,這個鐲子是他親手雕刻出來的。”
“鐲子上是桃花。”
她羞窘道:“是啊,他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世家。”
“宜其室家。”他竟有心要娶了花玉,可,他們卻難以在一起。
皇宮中的夜晚很是清冷,風搖曳著宮燈,新月輪廓灑下一縷銀輝,我有對月作畫的習慣,閑來無事便喜歡在月下鋪上一張宣紙,提筆畫些風花雪月,今日畫的這副,是梨花染雪圖,花瓣方畫出了兩片,手上便沒了力氣。
我的身子什麽時候如此虛弱了,我握著自己的手腕,顫抖的放下筆墨,抬頭見到重錦正緩緩朝著這邊走來,我立即放下的袖子,顫抖的手藏進袖子中,不讓他為我擔心。
“你來了?”我淺笑著問他,他臂彎處搭了一件墨色披風,走過來替我披上,“夜中涼,出門時該多披件披風。”
我點頭:“為何不早點休息?”
他道:“你不也沒睡。”
我指了指月亮:“我喜歡賞月。”
“我陪你。”
他答的淡然,我撈住了他的一隻手,笑著問他:“可是在長梨殿住的不習慣,你且忍忍,我會快些替你查到凶手還你清白的,你先在長梨殿住一段時日,小右子如果有伺候不好的地方,你盡管和我說。”
“長梨殿,很好。”
我握著他的手,親密同他道:“今日父皇問我,究竟喜歡你到什麽地步,有沒有,肌膚之親……”
他笑道:“你如何說?”
我道:“我沒告訴他,不過他也一定以為我們……”那幾個字羞於出口,我頓了頓,道:“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麽?左右這些事,我不吃虧。蓮華你日後不要後悔就好。”
我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我不會後悔,反正現在幾乎朝野上下都以為你和我有關係,你是我的駙馬,以後逃不掉了。”
“傻丫頭。”他敲了下我的腦袋,燦若星辰的眸裏攜著陣陣暖意,擁我入懷,下頜倚在我的額頭上,淡淡道:“蓮華,有時候,我真覺得,其實這樣也好,平平淡淡的也好。”
我抬臂環住了他的腰,問出了我心中埋了許久的那個問題,“重錦,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也好。”
他勾唇,“有。”
我抱緊他,滿心歡喜,“我等你,我等你深深喜歡上我,等你為我吃醋,等你說娶我,重錦,這些我都願意等。隻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舍不得將你讓給任何人了,若搶能搶回你的心,我願意試一試。”
“無須你搶,我不走。”
夜風搖曳著畫案上的琉璃燈,月明星稀,我抱著他,唯想此生都能與他安安靜靜的過下去……
前戶部侍郎在流放的途中遭人追殺,前往押送的官兵也沒能幸免於難,江洲知府是第一個發現張顯被人暗殺的人,至於現場,除卻了這枚令牌之外,再無別的線索。
“公主,江洲知府帶到。”
我掂著那枚令牌仔細觀看了一陣,是寧王府的令牌不假,拂袖示意侍衛道:“讓他進來。”
江洲知府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臣子,進廳後俯身扣袖一拜:“臣江洲知府陶望見過公主。”
我道:“免禮。”視線從令牌上挪開,我看向他,沉聲問道:“這枚令牌是你先發現的?”
知府大人恭敬道:“正是,案發當日,臣接到消息,說張公子遇害,臣趕去的時候,這令牌就在血泊之中,張公子身邊除了這個,再無旁的線索。”
“張顯的屍體呢,本公主要親自去查看。”
“已經送去了張大人家。”
我凝重神色道:“放肆,案子未查清楚之前誰允許張家私自帶人走的?”
“這……”知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張大人家逢此等喪事,痛不欲生,張公子既然已經命喪黃泉,張大人要給公子操辦後事,說是入土為安。”
“殺他兒子的凶手都未尋到,竟然還說什麽入土為安,我看張大人也是老糊塗了。”
知府顫巍巍道:“這寧王府的腰牌……”
“本宮先帶回去,至於這幾日,你暫且留在京城,本公主隨時傳喚你。”
“是。”
令牌,帶血的令牌……
“公主,僅憑這一張令牌咱們也瞧不出什麽,咱們下一步該去什麽地方?”
我拿過一張帕子將令牌給包裹好塞進袖子中,“下一步去寧王府。”
讓小王爺幫忙準備的東西已經準備的妥當,我披著披風站在王府中,管家命丫鬟們站在侍衛的麵前,仔細排查每個侍衛的令牌。
小王爺道:“這是你要的名冊,現下隻有從令牌上方可著手排查了,不過看這些人的令牌都在,怕是不好查探了。”
侍女們一字排開將令牌呈給我看,我走到令牌前,伸手拿起令牌,放在手中掂量一陣。都是真的,這些人的令牌都在,那這一枚是從哪裏來的。
“打開。”
浮兒聞言點了點頭,同另一個侍女展開了王府中的卷宗,“王府本有侍衛二十三人,可為何我見到的,隻有十八人?”
管家上前來解釋道:“啟稟公主,剩下五人有三人在前些年離開了王府,還有一人患病身亡,另一人在兩月前就告假回鄉了。”
“那他們的令牌呢?”
管家道:“離開王府的令牌也上交到了小的手裏,至今身上有令牌的,就隻剩下了告假回鄉的薛仁,不過說起來也是,薛仁他走了兩個月,竟然還沒回來。”
我轉身問道:“他的家鄉在何處?”
管家想了想:“哦對,是在順天縣,離京城也隻不過兩日的路程。”
小王爺補充道:“你可是確定他是回了鄉?”
“是回了鄉,之前小的還聽他說,他家鄉來了書信,說是母親病重要他即刻趕回家鄉,書信還在小的這裏。”
小王爺擰緊眉心:“拿過來本王看看。”
老管家立即去房中尋找,良久之後才將一封皺巴巴的書信交到了小王爺的手中,小王爺打開信封,展開信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陣,“的確是說他母親病重,要他回鄉去看望的。”
我掃了眼書信,“立刻派人去順天縣尋他,記著,不可將此事泄露半分出去。”
“遵命。”
書信,還有令牌,若這枚令牌真的是薛仁的,那他豈不就是凶手?可他們無冤無仇,他為何要殺了張顯。
回宮已是黃昏時分,聽小右子說他已經在房中看了一日的書了,我解下身上的披風,推開西閣的門,一進西閣便嗅到了縷縷香甜的梨子味,而他握著書卷正專心看著書正坐窗邊看書,我拾起花瓶內一枝盛開的丹辰花,故意用花枝遮住他的書頁,笑道:“適才聽聞小右子稟報,公子已在房中悶了一日,詩書有什麽好看的,不如陪本公主去禦花園喂魚,或是去看看風景。”
他單手拂開了我的花枝,溫潤啟唇道:“俗話說的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我執著花枝問道:“顏如玉是什麽。”
“顏如玉,是你。”他合上書,眸眼裏帶著笑道,我唔了聲,道:“可我不叫顏如玉,我是蓮華。”
“回來了?累不累?”他遞了盞茶給我,我端著茶答道:“不累,你不問問我今天都查到了些什麽麽?”
“無需我問,你會告訴我的。”
他倒是將我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我將花枝插進花瓶中,“我餓了,你陪我吃晚飯,等我心情好了就告訴你。”
他伸手替我扶正發髻上的珠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