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仇恨
佐頓接過一個仆人手中的籠子,將那隻麻雀放在尤莉絲麵前。
他從腰間拿出他黑色的魔杖,逗著籠中那嬌俏可愛的鳥,讓尤莉絲一瞬間都忘記了她正在學習世界上最邪惡的魔法。
“吵鬧是折磨法術,它會給生物產生刺耳尖叫聲的幻覺,從而幹擾它們的大腦,讓他們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並且痛苦,當持續時間到達一定程度,甚至可能真正讓他們失去聽覺能力。”
“實話我挺想讓你親自感受一下那令人作嘔的尖叫聲,但是你現在是我的學生,那樣未眠太有失師德。”
尤莉絲看著佐頓,嘴角尷尬一扯。
“我隻是想,我時候不聽話的時候,我父親對我施加過這個咒語,我感受過那種被人所控的恐懼,也知道這個法術對人類的殺傷力。過去這麽多年,我都經常會在噩夢中聽到那毛骨悚然的驚叫聲。”
佐頓輕聲訴著,好像並不是在自己童年的磨難。但是望著他那雙努力掩飾落寞的眼睛,尤莉絲不禁心生憐憫。
“黑魔法並不難,它與普通魔法唯一的區別,是你需要把心中的仇恨全神貫注到魔杖中心,你要抱著遭受代價以及必死的決心去麵對你的對手,這難免會讓你某些時刻變得暴戾無情。所以很多時候,並不是黑魔法造就了仇恨,反而是仇恨造就了黑魔法。”
“咒語你可要記好了。”
佐頓的魔杖緩緩抬高,指向了那隻鳥,他輕輕出那咒語,就像在自己的午飯吃了什麽一樣平淡輕易。
那隻鳥瞬間跌落在籠底,發出刺痛人心的驚叫聲。
“不、不……拜托你停下。”
“這還遠遠不夠。”
他把魔杖舉得更高了些,耳邊甚至落下幾滴汗珠,籠中的鳥叫得撕心裂肺,決鬥場上的人都不禁停下動作轉過頭來。
尤莉絲的心被緊緊揪著,她想要阻止佐頓,但是正如他所,“這還遠遠不夠”,她要麵對的可不僅僅是這些把戲,她將要麵對的痛苦,可遠遠不止這些。
鳥的叫聲從弱到強,再慢慢衰弱下去,短短幾分鍾,好像經曆了幾十年。
佐頓放下魔杖,拿手巾擦了下額間的汗珠。
“它死了嗎?”
“沒有,隻是昏過去了。”
果然,沒過多久,那鳥兒便醒了過來,並且顯然,很害怕諾頓的樣子。
“你放心,訓練期間,我會讓你用植物代替動物,但是當我真正需要考耗時候,我必須看到你足夠狠心殺死這些動物。”
尤莉絲失神地點點頭。
“你表現的已經很好了,直到最後,你都讓自己忍耐過來了,不是嗎?”他換了個姿勢,拿來一盆花和一隻兔子,“不過接下來的,可就沒這麽‘仁慈’了。”
“下麵我要教給你的,是‘死氣’。聽起來非常‘優美’對吧?我時常覺得這個法術所造就的一切,就像藝術品一樣。對於你這樣的女孩,我相信這個法術與你的氣質最佳絕配。”
話音未落,他指向花盆的魔杖,便已經讓死亡降臨了。
花盆中那些嬌豔欲滴的花朵慢慢枯萎,失去顏色,連挺直的杆莖也垂下頭來。
“被施加這個法術的生物,正如你所見,會慢慢枯萎死去。這個法術並不像渡那樣殘忍,甚至好像保留著對死者的憐憫,他們的靈魂依舊會與這些死去的肉體產生著聯係,隻要有他人介入,還是有複活的可能。但那些複活亡靈的古代黑魔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聊。”
他把那隻兔子的籠子打開,把兔子抱在懷裏,望向尤莉絲,“你想試試嗎?”
尤莉絲先是有些吃驚,然後看向那隻白兔,紅色的眼睛,楚楚動人。
她拿著魔杖的手微微顫抖著,實話,她還沒有那樣的決心。
安赫爾坐在牆頭昏昏欲睡,但是當他注意到那隻無辜的白兔和緊張兮兮的尤莉絲,他似乎能夠察覺到什麽。
安赫爾想如果是自己站在尤莉絲的位置,他絕對不會猶豫。但是尤莉絲終究是一個16歲的女孩,她依舊善良,她還有憐憫之心,她還相信希望。
但尤莉絲卻並沒有猶豫太長時間。
“死氣。”
她的眼中充斥著憂鬱與憂傷,輕皺眉頭,但是魔杖的頂端就那樣毫無阻攔地出現在了那隻兔子眼睛的倒影裏。
那隻兔子就這樣在佐頓的懷中奄奄一息,閉上了眼睛。
尤莉絲輕輕撫摸著它漸漸枯萎的毛皮,閉上眼睛,把臉貼在它的身上。
“抱歉,兔。”
安赫爾沒想到尤莉絲真的能下得去手,就連佐頓也沒想到。
“我想……或許我們今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
“沒關係,繼續吧,城主,我隻希望我能夠早些通過考核。”
佐頓有些擔憂地把死去的兔子放回籠子,關閉了籠門。
尤莉絲讓他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這讓他十分不安。
他感覺自己又回到那些與克萊門特相伴的日子。克萊門特資聰穎,具有領導風範,他也不差,但是在克萊門特的籠罩下,他總是淪為不起眼的那一個。
因為無論遇到什麽,克萊門特都絕對不會退縮,那種堅決,是他尤其吸引別饒地方,也正是因為如此,別人願意相信他的決策。他總有著把事情做成的辦法,隻要他想做。
霎那間,佐頓似乎又從尤莉絲那雙眼中看到了克萊門特的決心,那讓他感覺到危機。
他與克萊門特從來不是敵對的關係,但是在這一刻,他有一種錯覺,那種堅決,那種他所沒有的決心,便是他永恒的敵人。
“下麵我要教給你的,是獄火。”佐頓把一隻烏鴉放在手上,低聲著,“關於獄火,其實你並不陌生。那在辦公室裏,我就是用獄火把那隻鷯哥……”
尤莉絲的心跳的有些快,“火”幾乎要成了她聽不得的禁忌。
“你不要誤會,我無心戳你的痛點,克萊門特的死對我、對整個國家來,都是巨大的損失。隻是聽你克萊門特是被凡妮莎用火燒死的,我想極有可能就是這個法術。”
“我隻是希望你能夠知己知彼,以及……克服心中的恐懼。”
“我明白。”
“獄火顧名思義,會燃起熊熊烈火。但是與一般的火焰不同,它無法被人為因素製止,除非目標已經死去,這火將永遠不會熄滅,這就是一場無解的追殺。”
尤莉絲的手微微攥緊,“也就是,如果我母親用的是這個法術,明她根本沒有想讓我父親活下去,完全沒櫻”
佐頓輕拍尤莉絲的背,“仇恨確實能夠增強你對黑魔法的使用,但我依舊希望你的心中永遠不要完全被仇恨填滿,那樣人真的會變得很可怕。”
“今就到這兒吧。”佐頓離開了決鬥場,徒留尤莉絲一人,垂著頭,望著自己沒拿魔杖的那種手。
空空蕩蕩的,就好像什麽都握不住的樣子。
安赫爾在她沒察覺的情況下走到她一旁,看著她這副落寞的樣子,也不知道該些什麽才能安慰到她。
“我不確定我的父親到底想不想讓我複仇,如果我的這雙手也染上了鮮血,可以肯定的是,我再也不會是原來的我了。”
“如果不複仇你就會慢慢被仇恨吞噬,我更寧願你殺死那個女人。”
“就算我不殺她,她也一定會殺死我。”
尤莉絲又攥起手。
“幹脆就鬥個你死我活!無論我會付出怎樣的代價,無論用什麽樣的辦法,她的自私殺死了我的父親,我絕不會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