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無助
喬菱在看到顧音琴的那一刻，先是全身一震，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許掙紮。像是看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一般，僅憑記憶中那種模糊的感覺才可以確認對方的存在。
“喬菱？”顧音琴伸出手在喬菱眼前大力揮了揮，試圖讓她回神。事實上在看清喬菱此時的狀態之後，顧音琴突然有些相信傅彥舜說的話了。無他，隻因現在的喬菱看起來太不正常了。
“你……是……誰？”喬菱拖長了語調，嘴裏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字。這個簡單的疑問仿佛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一般，說完之後她便立刻閉上了嘴，看向顧音琴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戒備。
“我是……我是顧音琴啊！是你最好的朋友啊！”雖然心中已經做了一些心理準備，當喬菱麵對自己發出的疑問還是讓顧音琴有些崩潰。
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連自己這個一起長大的朋友都忘記？顧音琴根本不敢去想，究竟是什麽，讓原本意氣風發的喬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朋友？”喬菱在嘴裏輕輕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而後似乎想起什麽似的，偏著頭看向顧音琴，神色卻稍微放鬆了一些。
看到喬菱現在的表情是好奇多過於戒備，顧音琴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嚐試著向前伸出手，試圖抓住喬菱的手腕。
“不要！”見到顧音琴的動作，喬菱原本平靜的神情又變得驚恐了起來。猛地朝後倒退了一步，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相信我啊喬菱！”顧音琴的眼淚在一瞬間落了下來。這樣的喬菱是她從未見過的。如此脆弱又膽小的模樣讓顧音琴怎麽可能不心酸。
“你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都是騙人的！”喬菱突然瘋狂撕扯起自己的頭發來，嘴裏從喃喃自語逐漸變成了放聲尖叫。
刺耳的噪音折磨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顧音琴強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緩緩舉起雙手向喬菱到：“我不過去了，你冷靜一點好嗎？我不會過去的。”說著便緩緩地退出了人群。
喬菱的目光隨著她的運動軌跡而動，神色慢慢從癲狂的狀態又恢複到了最初平靜的模樣，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和迷惘。
現在的喬菱似乎有著自己的一個“安全圈”。隻要外人沒有進入，她就能夠保持較為清醒的神誌。一旦外人入侵了她的“安全圈”，強烈的危機感就會讓她做出激烈的反應。
目睹了這一切的傅彥舜心中就像壓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來。不論是劉醫生，還是顧音琴，都能以他們自己的方式接近喬菱。唯有他……隻要出現在喬菱的視線範圍內，就會引爆她心中的那座“活火山”。
滿臉苦澀地退了出去，傅彥舜自嘲地笑了笑。也許這就是報應吧？懲罰自己之前對喬菱帶來的傷害，懲罰自己永遠都不能再靠近喬菱。
“傅彥舜！你到底對喬菱做了什麽？她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顧音琴隨後也走了出來，見到男人失落的背影，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朝傅彥舜的後背踹了一腳。
傅彥舜猝不及防被她一踹，踉踉蹌蹌地朝前走了幾步，直到額頭撞上牆壁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體。
“音琴你不要這樣！”驚呆了的傅彥修這才反應過來，將暴怒中的顧音琴死死地抱在懷中，不讓她再傷害自己的弟弟。
要是放在以往，敢這麽對待傅彥舜的人墳頭草都三米高了。可是在今天，傅彥舜根本連報複顧音琴的心思都提不起來，甚至還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
“你說話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當嗎？”顧音琴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看著傅彥舜。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是男人，我甚至連人都不是。”傅彥舜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眼眶卻是逐漸發紅了起來。
傅彥修根本見不得弟弟這麽示弱的模樣，一把將顧音琴拉到到了自己的身後，不再讓她口出惡言了。
顧音琴也被傅彥舜的反應給驚了一跳，他哪次不是得理不饒人，什麽時候見過他低頭認錯的樣子？
“隻要喬菱能好起來，我發誓再也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再也不會說任何傷害她的話。”傅彥舜抬起頭，直直地望著前方說出了這番話。像是說給顧音琴她們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看著傅彥舜眼中的執著和堅定，顧音琴這下再也說不出什麽來了。歸根結底這就是傅彥舜和喬菱兩人之間的事，作為外人的她並不能判斷孰是孰非。
也許感情中也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正確的吧？顧音琴突然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傅彥修堅實的後背。如果自己執意要和他鬧下去，最終是不是也會發展成喬菱和傅彥舜這種兩敗俱傷的場麵？
“我們走吧。”
傅彥修緩緩回過頭來，似乎覺得這句話是自己幻聽一般，看向顧音琴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以顧音琴的性格，這件事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他都已經做好了顧音琴會和自己弟弟大吵一場的準備了。
“喬菱的事，就交給專業的醫護人員來解決吧，我們在這裏隻能添亂，並不能幫上什麽忙。”顧音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平靜。
“嗯。”傅彥修重重地點了點頭。難得顧音琴能這麽平和地和他用商量的語氣說話，他怎麽可能反駁她的話？
給了一旁傷神的傅彥舜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傅彥修乖乖地跟著顧音琴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走，支撐傅彥舜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幹了。他失神地靠在牆壁上，看著醫生們仍在艱難地哄勸著喬菱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絕望。
現在的情況似乎陷入了一種不致命卻格外讓人難受的死循環，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喬菱，乃至於他們所有人走出這個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