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退讓
“讓我放過他也可以,不過我一定要將他送進監獄。”傅彥修雖然做出了退步,但還是不想這樣輕易放過盛君墨。
不遠處的中年男人聽到這種不疼不癢的威脅,輕蔑地笑了一聲。這麽多年來在道上摸爬滾打,想要他命的都大有人在,更何況隻是將他送進監獄呢?
要是真的能這麽容易就扳倒盛君墨,他就不會發展成今天這種一手遮天的勢力了。
見盛君墨目露不屑,傅彥修剛壓下去的火氣又重新升了起來。他知道單憑自己現在的勢力並不一定是盛君墨的對手,可他要是不管不顧地想弄死對方,一定也能讓盛君墨元氣大傷。
傅彥修能想到的事,盛君墨自然也不會忽略。他很快就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傅彥修。傅家的兩兄弟都不是池中物,要是傅彥修真的和他不死不休,這也是一個大麻煩。
一旁的盛涼觀察著兩人的表情,知道原本緩和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這兩人間的仇怨不是幾句話就能消除的,隻有一方徹底屈服才能夠讓整件事平息下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盛涼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這個決定能夠左右整件事的走向,甚至盛君墨的命運。
真的要……這樣嗎?盛涼眼中的掙紮之色愈發濃烈了起來。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是解決事情最好的辦法,但盛君墨畢竟是他的父親……
喬佩汐突然拉住了盛涼的手,從手心傳來的溫熱讓盛涼一個激靈。轉頭看去隻見喬佩汐眼中滿滿都是支持與鼓勵。盛涼知道熟悉自己性格的喬佩汐這種做法就是在無聲地鼓勵自己,讓他堅定自己的信念。
最後猶豫了一會兒,盛涼猛地抬起頭,大步走到了盛君墨的麵前。
正在對峙的兩人被盛涼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打斷了,一致轉頭看向他,不知道盛涼此舉是要做些什麽。
原本和盛涼站在同一陣營的傅彥修此時心中卻多了些凝重。雖然不知道盛涼和盛君墨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那種下意識的眼神交換和默契的舉動讓他隱隱感覺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收手吧!回頭是岸。”
盛君墨的瞳孔急劇收縮,最終在盛涼的眸子中變成了一個綠豆大的小點。在盛涼邁著堅定的步子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就隱隱有種預感,盛涼一定會讓他做出自己從未想過的決定。
果然。盛涼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了嘴,靜靜地看向盛君墨。那目光中並沒有什麽壓迫的含義,甚至還有些包容和溫暖。可這看在盛君墨的眼中卻像是有千鈞重一般,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在盛君墨的觀念中,黑道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有什麽能牽動心神的人或事。偽裝成少年的他雖然嘴角總是掛著和煦的微笑,可卻從未有什麽東西能夠進入他的心底。
可是現在……看著麵前和自己輪廓有這幾分相似的年輕人,盛君墨甚至升不起一絲反駁的心思。
這就是他的命門了吧?盛君墨在心中感歎道。曾經他利用了多少這種弱點給予自己對手致命一擊,沒成想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隻要能洗清你放下的罪孽,你的人生就可以從頭開始。”盛涼見盛君墨臉上的神色有些動搖,步步緊逼道。
從盛涼站出來的那一刻起,傅彥修就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麽,甚至在盛涼說出勸說的話之後,他心裏升起了一絲嘲諷。要是這麽簡單就可以被說服,盛君墨就不是盛君墨了。
可在看到盛君墨臉上的凶狠之色盡退,浮現出了一絲掙紮之後,傅彥修再也不敢有輕視的心思。也許盛涼真的可以藉由這種方式來感化盛君墨?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荒唐,甚至放在以往他想都不會去想。但在看到眼前場麵的那一刻起,傅彥修腦海中出現了一絲期盼。
要是能不與盛君墨為敵,不費一兵一卒就讓盛君墨得到應有的報應,他何樂而不為呢?盛涼真的有這麽大本事嗎?
“你……”盛君墨終於開口了,卻在說出了一個字之後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最終所有的話語都在口中化為了一聲歎息。
盛涼心思一動,麵上卻沒有顯露出分毫。雖然他表麵上看起來十分鎮定,可是內心早已是慌亂不堪了,甚至手心還出了一層的冷汗。他的這種舉動實際上對盛君墨是一種很大的挑釁,根本沒有辦法保證可以一次就成功。
如果盛君墨心中對盛涼的情感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濃烈,對盛涼的在乎程度根本比不上盛血呢?那盛涼就自從將自己放在了和盛君墨敵對的位置上。
要是情況真的演變成那個樣子,盛君墨不僅不會顧忌什麽手足親情,反倒會因為盛涼這種“大義滅親”的舉動和他翻臉。盛涼甚至已經做好了和傅彥修一起對付盛君墨的準備。
好在……
“我答應你。”盛君墨突然笑了,笑容中是無比的平靜和釋然。
這種腥風血雨的生活他早就過膩了,此時的他更渴望的是能和自己的孩子過上普通人一樣平靜的生活。可是他手上沾的血並不會讓他輕易就逃脫出這個牢籠。
如果想要得到的生活必須要用贖罪來換取,那他也心甘情願。隻要盛涼他願意……
“父親!”
盛涼上前一步,大聲地叫出了這個稱呼,眼眶早已是通紅一片。沒想到盛君墨竟真的因為他的勸說就願意放棄自己所有的財富和榮耀,甘心接受自己應有的懲罰。
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從心底裏承認了盛君墨是自己的爸爸,所有對盛君墨的仇恨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盛涼心中留下的隻有滿滿的感動和敬佩。
盛君墨先是一愣,而後鼻頭一陣酸澀。不過這種酸楚還是比不上他心中來得濃烈。沒想到他盛君墨囂張一世,最後竟會因為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低下自己的頭顱。